也不知道沈梓川那邊說了什么,引得蕭景逸森白的眼皮急急蹙跳,黑眸閃爍意味不明的流光,修長手指把玩著一只黑色簽字鋼筆,笑得眉眼生魅,“百分之三十五的沈氏集團股份?沈總還真是大手筆啊!”
“不過呢,錢這玩意,我多得很,區區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對我的吸引力,還差了那么一點點意思。換句話說,就這么一個條件,我看不上眼。”
“你問我還要什么條件?”
蕭景逸瞇起一雙涼薄的眸子,緩緩邪笑,“今晚我有空,找個地方談談,我再把條件告訴你!
掛了電話,他把手機甩到了辦公桌上,舌尖舔了舔唇后,點了根雪茄長吸了幾大口,仰頭盯著雪白的天花板,噴了一口繚繞的白色煙霧,狠狠懶懶地呵笑了聲,“沈梓川,你也有求我的一天,這感覺,真他么比吸粉還爽!”
蕭威手忙腳亂抱了一堆文件走進來,看見蕭景逸兩腳架在辦公臺面上騰云駕霧心情看起來十分愜意舒爽,連忙把文件一股腦堆在桌上,賊兮兮湊過去,擠眉弄眼問道,“Boss,發生什么好事了,讓你這么高興?”
蕭景逸斜斜橫了他一眼,挑高陰郁的眉頭,懶懶散散說道,“今天晚上沈梓川要跪地求我了,算不算好事?”
“臥槽!沈梓川要跪地求饒?真的假的啊!”蕭威滿臉的懷疑。
這些年,大佬對沈梓川或明或暗多次攻擊,總也干不服沈梓川,怎么這次沈梓川突然就來了三百六十度大轉彎,要對大佬跪地唱征服呢?
蕭景逸冷淬了一聲笑,“怎么?對我的話有疑問?”
“沒有,絕壁沒有!”蕭威瞥見男人嘴角陰冷無比的冷笑,不敢再惹毛他,見他嘴里的雪茄快抽完了,立即識趣地重新點了一根,遞了過去,黝黑的臉上露出狗腿子的諂媚笑容,“Boss,沈梓川向你下跪,千年難等一回的大喜事,晚上你帶我一起去欣賞欣賞一下唄,行不行?”
蕭景逸摘了煙蒂,突然從大班椅上站起來,踢了踢蕭威的膝蓋骨,唇邊掀起了絕冷的笑,“行,帶你去!到時候機靈些,把沈梓川的丑態都拍攝下來!
與此同時,醫院空蕩蕩的一間病房里,沈梓川給蕭景逸打完電話后,腦海里閃過一些亂七八糟的關于自己父親的以往韻事,讓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今天早晨從M國療養院那邊傳來的消息,他父親似乎再次有了蘇醒的跡象,手和腳偶爾都會發出輕微的抖動,但眼睛還是沒有睜開,腦電波仍然趨向平穩無波動。
到底什么時候會徹底醒轉,誰也無法預測到。
至于他的父親當年和方曉染的母親程舒羽具體發生了什么,只有等父親真正醒了以后才能完全了解。
怎么偏偏,他心愛的太太,就成了造成他父母婚姻破裂的那個女人的女兒呢?
還有個詭譎陰狠的蕭景逸,也很有可能與他存在某種親密的血緣關系——
這一團亂麻的關系,剪不斷,理還亂!
面無表情的男人,往后仰靠在輪椅的背墊上,蹙眉,沉默了良久,才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重新翻出手機,給沈白打電話,“在藍調酒吧定個包廂,晚上八點我要用!
得到沈白肯定的答復后,沈梓川收了手機,移動輪椅出了病房,往方曉染住的監護室而去。
離開了這么一會,他就想她了!
*
晚上六點半,方曉染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的身上,除了白色薄棉被,還有一件散發清冽氣息的男士黑色西裝。
望了一眼,她就知道,這是沈梓川的衣服,今天吃午餐的時候,她灑了一點湯水的痕跡,還在左胸口那一塊位置。
方曉染揉了揉睡得很飽的眼眸,皺眉往落地窗邊看。
天色暗了,窗外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燈光,有橘黃的燈光穿透進來,剛好灑在了窗邊一道修長男人的身影上。
他在輪椅中沉靜穩坐,俊臉毫無表情,猶如沉默的雕像,手指間夾了一根香煙,黑眸盯著那一點紅色火星,不知神游何方。
方曉染心頭陡然劇烈地跳動了一下,她眨動眼睛,愣怔了幾十秒鐘,才想起,臨睡前她要這個男人去取回來兩份骨髓匹配報告,看看蕭文淵和程舒羽兩個人中有沒有誰可以和寶兒的骨髓配得上。
可是,現在瞧這男人微微泛著冷意的側臉,方曉染忽然心生怯意,有些不敢向他問結果。
如果蕭文淵和程舒羽都配不上,她想,她可能會崩潰的。
病床上窸窸窣窣的響聲,驚動了陷入沉思的男人。
沈梓川回頭,往那邊看了過去,就看見,方曉染睜大了水潤的眼睛,目不轉睛定定地盯著他,眸底有一抹顯而易見的渴盼和害怕。
她渴盼,報告的結果是美好的。
卻又害怕,最壞的那個結果。
方寶兒的生死,對她而言,比世間任何東西都重要!
中午她說的話歷歷在耳,沈梓川暗了暗眼神,又很快恢復了平靜,動手把輪椅轉到方曉染的病床邊,一張迷人的俊臉沒有表露半點端倪出來,“醒了?想先喝水還是喝湯?”
“我現在沒胃口。”
方曉染搖了下頭,想了想,還是把在心里百抓百撓的問題,問了出來,“沈梓川,那個……檢測報告,你去拿了嗎?”
“我去了一趟,報告室里面沒人,醫生臨時有事走人了!
男人的黑眸里,一股子黯然,卻很好地掩飾住,沒有讓方曉染察覺到,順手遞了一杯溫開水,放在她的手心里,坦然說道,“這一下午我都在這里處理公司的一些緊急文件,還沒有騰出空!
這男人說謊說得面不改色,信手拈來,方曉染信以為真,視線又掃到了床頭柜上果然擺放了一疊厚厚的文件,更加信了他的話,緩緩地低頭喝了大半杯茶水,把茶杯放回到他手里,說了句,“那晚上你有空了,就去取回來給我看看吧!
“晚上我需要出去一趟,生意上的應酬,不得不去!
沈梓川把茶杯放回原來的位置,拿出手機看了下,有新收的短信,沈白發來的:沈先生,藍調酒吧六樓606包廂,已預定妥當。
見他垂眸盯著手機屏幕,方曉染也沒有多心,隨口應了聲,“那好吧,等歡歌來了,我叫她去取,也是一樣的!
“這點小事,還是別麻煩她了!鄙蜩鞔ㄌ袅讼履L眉,低頭俯身,從容地在她的白皙臉頰落下一個溫熱的吻,“等我應酬回來,我再走一趟,把報告書取回來給你!
他和蕭景逸約定的時間在今晚八點,等親自盯著她吃完晚餐以后,他就必須馬上趕往酒吧。
他不想方曉染在他離開的時候,知道了那個不盡人意的結果。
他不在,就更加擔心她會受到激烈的刺激,進而發生了不可控制的意外。
聽他說的話很有道理,方曉染就沒有堅持己見,在他的殷切陪同下,吃了一頓還算溫馨融融的晚飯。
飯后,男人陪著她閑聊了幾句,就在急匆匆趕來的沈白的陪同下,走出了監護室。
七點五十二分,沈白把車開到了藍調酒吧的大門口。
三分鐘后,沈白推著端坐在輪椅上的沈梓川從特殊通道徑直上了六樓,并在八點鐘準時出現在606的包廂。
里面只有一片幽幽深深的燈光,還有一位靜候在黑暗中的侍應生,很顯然,蕭景逸人還沒到。
沈梓川并不在意,徑直由著沈白把他推進去,舔了下薄唇,點了十幾瓶高濃度的伏特加。
然后,點了根煙吸上,深邃黑眸在一片影影綽綽的燈光中,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大概五分鐘不到,包廂厚重的木門,突然發出了一聲巨響。
砰的一聲,震得沈梓川眸光一冷。
該來的人,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