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病房內。
程舒羽神情相當的冷漠地走到程蘭面前,面色厲冷無比,“方曉染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嗎?為什么又突然變成了我和文淵的女兒,程蘭,你到底想干什么?”
“程舒羽,你什么意思,你以為這都是我的意思嗎?我親生什么都不想干,你信不信?”
程舒羽一副高高在上質問的語氣,立馬把程蘭給惹火了,她猛然伸手拽著程舒羽的一條手臂,雙眼有些紅通通的瞪著對方,尖聲嘶叫,“這一切,不關我的事,都是沈梓川搞的鬼。我不知道他從哪里得到的消息,找了一張莫名其妙的血型化驗報告交給我,然后指責我不是方曉染的親生母親。我呸!我懷胎十個月辛辛苦苦把染染生下來,怎么就不是她的親生母親了?
更可笑的是,他告訴我,其實你才是方曉染的親生母親,你說好不好笑?染染是我生的,我自己的女兒,難道我還會認錯了搞錯了嗎?”
程蘭聲嘶竭底的喊叫,不僅沒有讓程舒羽覺得信服,反而皺起了細細的長眉質疑起來,“如果方曉染確實是你的女兒,是沈梓川搞錯了,你直接把證據甩給他看就行了,為什么要把我扯進來?我的女兒早在剛出生半個月就死了,這件事你很清楚,當時你也在現場,現在你突然把我和文淵也扯進來,什么意思?
你甚至蠱惑了蕭景城給文淵打電話,讓文淵認定了方曉染確實是我們死而復生的女兒,興致勃勃拉著我來醫院做血液檢查做親子鑒定,如果最后鑒定了我們和方曉染毫無關系,你讓文淵怎么辦?他本來身體就不好,再受到這么沉重的打擊,至少也會要了他半條老命。
程蘭,我看你是看我不順眼,看不得我享受蕭家無上的榮華,故意這么干的吧?
你這樣算計我和文淵,到底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好處?”
“程舒羽,你別太過分了!”被自己的親姐姐潑了一身的污水,程蘭氣得渾身發抖,一句不該說的話奪口而出,“如果方曉染真的是我女兒,以沈梓川的權勢地位,我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就你這樣的,不過一個蕭家大太太的身份而已,我為什么要算計你?!”
“什么?方曉染不是你的女兒?”
程舒羽不明所以,保養得當的白皙臉龐慢慢繃緊了,“這到底怎么回事?上次沈梓川給你和方曉染做得親子鑒定書,可是存在著百分之九十九的血緣關系。難道,送去做檢測的頭發,不是你的?”
“對,頭發不是我的,而是你的!”既然說漏了嘴,程蘭索性豁出去了,把心一橫,把深深隱藏在心底長達二十九年的秘密,統統暴露在了雪亮的燈光下。
她冷冷地嗤笑,從手提袋里甩出一份裝了黑色發絲的透明膠袋,“看見了沒有,這都是我從你身上偷偷取走的頭發。上次沈梓川的助理沈白找到我時,我就從這里面抽了一些頭發交給他去做親子鑒定。程舒羽,你知道我為什么這么做嗎?”
“因為,方曉染是你和蕭文淵的女兒,也就是二十九年前那個死于一場重感冒的小女嬰。你們都以為死掉的是你們的女兒,但其實,根本不是!真正死掉的小女嬰,其實是我的女兒。”
“程舒羽,你還記得當時你在蕭文淵的陪同下,走進我的產房,對我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貴婦姿態嗎?我不服,我不服氣。從小到大,我長得不比你差,憑什么你之前能得到沈騰云的另眼相看,后來被沈騰云無情的一腳踹開以后,又能得到蕭文淵的歡心?
再加上我的女兒剛出生就身體虛弱,奄奄一息的,然后沒多久就死掉了,我對你的嫉妒就更深了。”
“那一天,我眼睜睜看著護士抱起我的女兒,要把她送進太平間的時候,我突然腦子里閃過一個瘋狂的念頭,憑什么死的是我的女兒,而不是你和蕭文淵的女兒?于是,我隨便找了個借口,把護士打發掉了,就偷偷的把死去的女兒放到你女兒的產房里面,并且抱走了你的女兒……當你站在我那個死掉的女兒面前,以為是你自己的女兒,哭得很傷心,我的心里高興極了。你哭得越難過,我就越開心。后來,等事情告了一個段落之后,我就大發善心把你的女兒隨便扔到了一家破破爛爛的福利院,結果啊,誰能想得到,當初那個小嬰兒,不僅活得好好的,還嫁給了桐城最尊貴最有權勢的男人……大概,這就是命吧!”
“什,什么……方曉染真的是我和文淵的女兒?!”
程舒羽站在閃耀的白熾燈光下,猶如遭雷劈,臉上精致的妝容被劈裂了似的扭曲慘白。
“對,她的的確確是你的女兒!”程蘭死死盯著程舒羽,咬牙切齒地吼道,“程舒羽,我比不上你,我的女兒也比不上你的女兒,這輩子,我永遠都比不上你,你高興吧,得意吧!”
程舒羽緩過神后,眸光陰沉地盯著程蘭,吼得整間病房都在顫,“程蘭,你給我閉嘴!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嫁的男人,是沈騰云的親生兒子,我有什么好高興,好得意的?”
看著她步步走上前,陰鷙的目光似乎想把自己撕碎,程蘭心頭猛地狂跳,情不自禁后退了兩步,抬起頭譏諷笑道,“活該!這就是你的報應,當年你害得沈騰云家破人亡的報應!做媽的一門心思覬覦沈梓川的父親,做女兒的卻嫁給了沈梓川,呵……姐姐,你丟不丟人?!程家的臉面,可全都被你丟光了!”
“你住嘴!”
程舒羽猛地吼道,面容森冷閃過一抹戾氣,走過去舉高右臂抬手就是一個耳光甩到程蘭臉上,恨意滔天。
她用了極大的力氣,幾乎把毫無防備的程蘭扇倒在地!
程蘭被打得整個人往后連退了三四步,左半邊臉傳來激烈的刺痛,令她片刻間回過神來,臉上的陰狠一閃即逝,沖到程舒羽面前就要還手,“你敢打我?!你自己做了那么多下賤的事,還不許我說嗎?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
程舒羽早就心有防備,抬起隨身攜帶的硬質真皮皮包,擋住了程蘭甩過來的一只手,盯著她腫脹的左臉,鐵青地笑了笑,“單憑你換掉我女兒這件事,我就能把你送進監獄坐一輩子的牢!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不用我這個做姐姐的教你吧?”
“你……”
程蘭捧著臉,氣紅了雙眼,死死地瞪著血脈相連的親姐姐,氣得渾身發抖,不料,對方擰了擰眉頭,朝她冷如冰霜地笑道,“我什么我?在我這里,你已經失去了利用的價值,不想彼此鬧得很難看,就趕緊滾出我的視線!”
“我沒有價值了,你是不是心里就想著要怎么害死我?”程蘭陰冷一笑,眼底濃濃的嘲諷,“就算你搖身一變成為了沈梓川的岳母又怎么樣?那個男人,心思高深莫測,一旦知道你曾經間接地害死了他最愛的母親,你以為他還能敬重你這么一個人盡可夫的殺人兇手?”
程舒羽眼睛一瞇,正要反唇相譏回去,忽而聽見了外面走廊上傳來護士的叫囔聲,瞬間壓滅了心底的怒火,情緒很差地冷哼了聲,轉身踩著高跟鞋走出了病房。
*
隔壁房間,紀穆遠聽完程舒羽和程蘭的互相攻訐,帶著復雜情緒地看向端坐在輪椅上面無表情的男人,問道,“梓川,她們說的那些事,你怎么看?”
原本結合范煒那邊調查發送過來的一些資料來看,他的心里,就隱約猜測到程舒羽和沈騰云之間可能存在不正當的關系,但今天從監控視頻里親耳證實了這件事,紀穆遠的心情,還是頗為一言難盡。
原來,那些猜測,確實存在過。
更離譜的是,因為程舒羽的插足,不僅導致了沈騰云和梓川的母親兩人感情出現了裂縫,甚至還間接害死了梓川的母親,而方曉染,卻是程舒羽的親生女兒——
這混亂的關系,實在太狗血淋漓了。
沈梓川半晌的愣怔,終于了卻了一樁郁結多年的心事,他臉上的表情卻倦怠極了。
“走一步算一步!”
他抬起手狠狠按了下眉頭,閉了閉眼,聲音低沉中夾雜著澀然,“先看看她們幾個人的骨髓能不能和寶兒匹配得上,至于過往的那些事,以后再說!”
現在,對于他來說,任何事,都比不上方曉染和方寶兒的性命重要。
紀穆遠點頭,表示明白了他心底的想法,深深嘆息了一聲,“行,這些事我都會爛在肚子里,具體要怎么辦,你自己拿主意!”
沈梓川有些沉重地轉動輪椅朝外面走,不愿意在這里多做停留,面容靜如止水,渾身卻縈繞一股暗黑的氣息,揮之不去。
紀穆遠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此刻的情緒很壓抑很反常。
但他一向口拙,說不來多么好聽的安慰話,只把右手擱到了男人的寬闊的肩頭,輕輕拍了拍,“梓川,不管以后你做出什么樣的決定,作為兄弟,我和子健都將無條件支持你!”
“嗯。”沈梓川淡淡頷首,忽然扭過頭,眉眼冷峻地看著紀穆遠,問道,“范瑋是不是還在調查那件事?”
“對!估摸著時間,他也該給你打電話報告最新的進展了。”
“不必再繼續調查下去,他那里,可以撤單了。”
紀穆遠了然于胸,微微點頭回答道,“好,我馬上給他電話。”
話音剛落,沈梓川的手機鈴聲大作。
男人冷著臉,從褲兜里摸出手機,掃到了屏幕上面顯示的名字,目光陡然一跳,變得犀利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