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準備干活了。”
紀穆遠從監控視頻里聽到了沈梓川的話,立即一腳踹開了擠在面前叨逼叨的宋子健,并迅速切斷了監控畫面,把手機收進迷彩服褲兜里,心底的殺機升騰,太陽穴隱隱爆起。
程蘭戲耍了他們這些人快兩三個月了,以他對沈梓川的了解,這個男人真要動起手來的話,絕對會讓程蘭好好感受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宋子健并沒有跟上紀穆遠的步伐,而是站在原地,挑了挑漂亮的眼尾,笑得很欠抽,“小紀子,一拳把程蘭揍暈的事,就交給你去干了,我還是做個安靜的不沾血腥的乖寶寶吧。”
“滾!”
紀穆遠真是七竅生煙,懶得再多看那個傻叉一眼,面無表情走了出去,走進隔壁的vip豪華病房,和沈梓川互相對視了一下,一陣疾風般旋到了程蘭的身后,抬起有力的鐵臂,手起刀落,一掌砍在程蘭的后脖頸上。
“啊……”
程蘭正低頭看著床上的方曉染,嘴里絮絮叨叨說一些言不由衷的關切話,猝不及防脖子被砍了一掌,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就像抽了脊椎的癩皮狗似的軟綿綿地癱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沈梓川垂眸掃了眼陷入昏死狀態的程蘭,嘴角勾起一抹狠戾的冷笑,“穆遠,先把她拖去化驗室檢測血型,一切等結果出來了再說。”
“行。”
紀穆遠點頭,彎腰拽住了程蘭后面的衣領,輕松松的,像老鷹叼小雞一樣把她拖出了病房,和站在走廊上等待了一會兒的宋子健一起踏入電梯,趕往二樓化驗室。
那里,早就有交代過的醫生等候多時。
而此刻,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方曉染,對沈梓川安排的這一切,渾然不知。
從昏迷不醒到現在,她大概躺了差不多十一個半小時了,依舊緊閉雙眼,臉色慘白,沒有要蘇醒的跡象。
沈梓川深凌的眼皮動了動,雙手滾動輪椅的兩個輪子,更近距離地抵到了床邊,倒了杯水,沒有給自己先喝,而是拿了一個勺子,舀了小半勺,慢慢地送到了方曉染干得有點發白的唇邊,把她緊閉的雙唇輕柔地撬開了一點點,把微微溫熱的白開水送進了她的嘴里。
但此時的方曉染沒有一點意識,根本不會主動吞咽,以至于茶水哽在她的喉間,漸漸地從她的嘴角溢了出來。
瞥見了她嘴角的水漬,沈梓川立即意識到用這種辦法喂她喝水幾乎沒有任何效果的。
平靜地抿了抿削薄的唇,他沒有遲疑,仰頭喝了一口水,又慢慢低下頭,一寸寸地湊到方曉染的唇畔,用舌尖靈巧地啟開了她的唇瓣,把茶水緩緩地渡入了她的咽喉深處。
他就這樣,連續用這種辦法喂了方曉染幾口茶水,直到她干涸的嘴唇逐漸恢復了一絲血色,才罷手。
沈梓川把茶杯放回到床頭柜上,修長的手指重新落到了她柔軟的唇瓣處舍不得離開,拇指上略顯粗糲的薄繭在她唇上來回溫柔地撫摸,低聲喃喃,“老婆,你快點醒過來好不好?寶兒需要你,孩子們需要你,我……更需要你!”
男人沉郁的嗓音里,夾雜著說不清楚的愧疚和悔恨,輕輕地,輕輕地回蕩在整個寂靜無聲的病房上空。
可他等到了很久很久,也沒有等到方曉染的回答,回答他的,只有透過落地窗縫隙里鉆進來的一縷颯颯風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紀穆遠和宋子健帶著新鮮出爐的報告推門竄了進來,看見沈梓川俯身低頭,把一張憔悴瘦削的面容緊緊地貼在方曉染一只素白的小手里面,兩個大男人面面相覷,愕愣了一瞬間。
還是紀穆遠反應更快,立即把報告結論書遞了過去,“梓川,結果出來了,不出我們的意料,程蘭的血型果然和你女人的血型對不上。簡而言之,她和你女人確實不存在母女親子血緣關系。”
“難怪我早就覺得那個老女人不對勁,果然啊,她和小嫂子根本什么毛關系都沒有。”
宋子健也瞇著眼點頭,看著沈梓川慢慢抬起頭,驀地睜開了那雙空洞冰冷的眸子,驟然冷冷地笑出聲,“一個不入流的十八線小明星,居然膽敢算計到我的頭上,好,很好,好得很!”
砰地一聲!
男人收回緊握著方曉染的那只右手,攥緊成緊繃如鐵的拳頭,用盡全力惡狠砸到了堅固的紅木床頭柜上,震得擺放在上面的瓶瓶罐罐發出哐當哐當的刺耳聲響。
下一秒,紀穆遠和宋子健又聽到了咔崩一聲裂響。
兩人猛地低頭看過去,就見坐在輪椅上的面無表情卻渾身縈繞一股殺戾之氣的男人雙手握緊了輪椅兩邊的扶手,驀地用力,就把木質的扶手給捏裂了一條粗大的縫隙,差一點就要把整個輪椅給拆卸了。
由此可見,男人內心的怒火有多么地猛烈霸道。
宋子健不敢招惹暴怒中的沈梓川,瑟瑟躲在紀穆遠身后,并順勢推了他一把,賤兮兮說道,“小紀子,危急時刻展現你高超身手的機會到了,你行你先上!”
膽小怕事又愛犯賤,紀穆遠連吐槽那傻叉的欲望都沒有了,立刻飛奔到沈梓川面前,出手快如急電地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輪椅,晃眼掃了眼臉色連一絲表情都瞧不出來的男人,心驚不已,連忙沉聲勸慰道,“梓川,現在不是對付程蘭的時候,當務之急,必須確定方曉染的親生母親是誰,再通過對方找到方曉染所有的親人,能找到多少是多少。”
“然后,我們把那些人都安排到醫院給寶兒做骨髓匹配檢測,多找到一個人,就多一分救治寶兒的機會。”
“梓川,方曉染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不是她的身體方面的原因,而是她心理上承受不了失去寶兒的痛苦,她的潛意識不想醒,只想逃避這件令她非常痛苦的事情。所以,只要我們找到了匹配的骨髓,并且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給她聽,她就一定會很快蘇醒過來。”
不得不說,紀穆遠的這番話,說到了沈梓川的心坎上。
男人很快回憶起來,忽然想起上次程蘭和程舒羽一起來到醫院給方曉染輸血時,有一袋血型符合,有一袋不符合。
現在,程蘭的血液不符,就說明程舒羽的符合。
沈梓川立刻扭頭,凌冽入骨的眸底,迸射刺目的冷光,“穆遠,謝謝你,我知道該怎么做了。如果我猜測得沒錯,蕭景逸的母親程舒羽,以及蕭文淵,很有可能是我太太的親生父母親。”
而蕭景逸,那個莫名其妙對他懷有莫大殺機并幾次差點置他于死地的陰邪男人,更有可能是方曉染的親哥哥。
世事,真他媽地難料啊!
但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
紀穆遠和宋子健對于這件事早就有了一些心理準備,聽完沈梓川的話,兩人都沒有太大的震驚,唯有宋子健,眼尾掀起了一抹戲謔,“臥槽,梓川哥哥,這樣一來,蕭景逸那個死變態豈不成了你的小舅子?哈哈哈,他三番五次的想要你的命,結果呢,最后你竟然和他的親妹妹搞在了一起,我踏馬真的很想看到蕭景逸得知這個消息后,會露出什么樣的嘴臉!”
沈梓川聞言,內心壓抑著一股子特別憋悶的情緒,修長的手指從床頭柜的香煙盒里取了根香煙,煙夾在了指間卻考慮到方曉染的身體情況沒有點燃吸上,而是用力捏緊,片刻就捏得粉碎。
他皺眉把粉碎的香煙扔進了垃圾桶,手指敲擊在床頭柜上,沉冷說道,“子健,你找個護士陪護在這里,我和穆遠去找程蘭進行計劃的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