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染走過去,眼光一掃,留意到蕭景城神色憔悴落寞,黑色西服里面的白色襯衫,沾染了點點滴滴的血跡,時間久了的緣故,變成了烏黑色的血漬,不由的心頭一跳,“景城,你也受傷了?”
“染染,我沒事,這些血漬,不是我流的,是歡歌,她,她的身體受了很嚴重的鞭傷。”
蕭景城注意到方曉染眼底臉上掛著對他的關切擔憂,心里有些溫暖,又有些澀然。
他沒有想到,經(jīng)過了一次他對她的愚蠢算計,經(jīng)過了那些不愉快的事,她對他,還是關心不減。
這樣心性善良美好的女人,叫他如何舍得放手?
方曉染不知道蕭景城心里的九曲十八彎,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蕭歡歌的身上。
聽到她受了很嚴重的鞭傷,立即變了臉色,直言不諱地問道,“是蕭景逸干的,對不對?”
那個陰狠邪冷的男人,總是給方曉染一種“寧愿他負天下人,不愿天下人負他”的狠戾。
沒有想到,這一回,他連巴心巴肺深愛著他的蕭歡歌都忍心傷害,還是個有血有肉的真正男人嗎?
簡直是,腦子有病吧。
下一秒,蕭景城給她解了惑,“染染,蕭景逸是有病,有非常嚴重的心理疾病,尤其喜歡虐待女人,女人叫的越慘,他就越開心。”
方曉染聽完,臉色驚駭?shù)蒙n白失色,第一反應是,蕭景逸果然很變態(tài),居然具有虐殺方面的性癖好傾向。
偶爾看電視電影里面,有那種可怕癖好的男人,每次犯病的時候,幾乎都要把女人給折騰得半死不活,直接就能去掉半條命。
方曉染心都快揪了起來,擰眉抬起頭盯著手術室兩扇大門,憂心忡忡地問道,“那,歡歌怎么樣了?”
提到那倒霉催的親堂妹,蕭景城頓時面容鐵青,熊熊怒火在眸底燃燒,一臉恨不得把蕭景逸大卸八塊的肅殺之氣,“她被蕭景逸那個畜生用長鞭狠抽了一頓,鞭子上還掛滿了倒刺,渾身上下沒一塊好肉,密密麻麻的,全是傷口。
還有,她受到很大的刺激,一時承受不住,心理方面出了點問題。”
方曉染沒想到蕭歡歌為了給她和沈梓川討回公道,最后,竟然把蕭歡歌的命都快搭上了,一時間百感交集,不知道該說點什么才好。
之前她自己從桐城大橋墜入江河中被蕭景逸救了一命,剛醒過來,見到蕭景逸的第一眼,她就覺得這個男人陰冷邪性,處處透著一股子狠戾的氣息,非常不好相處。
現(xiàn)在看來,何止不好相處,簡直就是個手段殘忍的惡魔。
蕭歡歌那么愛他,從小喜歡到現(xiàn)在,他都能對深愛他的女人下如此狠的毒手,骨子里還有沒有半點人性?
說來說去,蕭歡歌都是被她連累了。
方曉染心中非常覺得愧疚難受,手指攥緊了皮包的細細肩帶,冷冷低語,“景城,蕭景逸這個人,心腸歹毒,心思叵測,他不僅想要整垮沈氏集團,還特別想要了結沈梓川的命,你認識他那么些年,知不知道他為什么對沈梓川懷有如此深的恨意?”
蕭景城聞言,眼底濃厚的傷感一閃而過。
說到底,在方曉染的心里,最重要的那個男人,還是沈梓川,永遠沒有誰能替代得掉。
可是啊,就是這樣執(zhí)著而深情的方曉染,才更值得他欣賞歡喜。
蕭景逸飛快地眨了下眼,掩藏了眼底的千般柔情和深意,心頭被針扎般,溫幽的眸子抬起來,看著方曉染搖了搖頭,“他是我大伯后來娶的女人帶進門的兒子,雖然也姓蕭,但其實我爺爺掌權的時候,并沒有把他養(yǎng)在蕭家老宅子里面,而是住在我大伯另外買的房子里。
蕭景逸性子古怪冷酷,從小就冷冰冰的不愛搭理人,你也知道,我一向愛瘋愛玩愛熱鬧,跟他玩不到一塊,就很少去接觸。
后來,蕭家發(fā)生了那么多事,我爸媽的死都是由他間接造成的,我也差點死在他的追殺下。
所以,我確實不知道他為什么要處處置沈梓川于死地。”
“我知道了。”
方曉染頓了頓,接著說道,“景城,歡歌這里有我守著,你還是趕緊去換套衣服吧,也舒服一些。”
蕭景城本想與她多呆一段時間,哪怕不說話,只這樣靜靜地站著,相距不到半米的距離,也是好的。
但她明顯還介意之前他對她算計的那件事,心懷芥蒂,整個身體無意識呈現(xiàn)往后退的姿勢,不情愿與他繼續(xù)相處在一起。
肢體的語言,就是這樣清清楚楚地表達出來了她內心真實的想法,直接而殘忍。
她話都說到這份上,蕭景城無法拒絕,只好點頭,“那好,我先回去了,有事你打電話給我。”
“嗯。”
方曉染隨意地附和了一句,轉了個身,清澈的目光投向了手術室大門。
蕭景城黯然嘆息,邁步往前走,走到兩米開外的電梯口,忍不住回頭喊了聲,“染染,蕭景逸答應了歡歌,會把他手里擁有的沈氏股份全部返還,你放心,沈氏集團一定會沒事的。”
聽到了股份兩個字,方曉染不得不扭頭朝蕭景城看過去,語氣有些輕,透著濃濃的歉疚,“景城,都怪我,如果不是因為我的事,歡歌她一定不會遭遇到非人的痛苦折磨。”
“這事怎么能怪你呢?”
蕭景城狠狠摸了把臉,澀澀地勾唇暗嘆,“染染,就算沒有要為你討回公道,歡歌和蕭景逸之間,遲早也會出事。”
一個積年累月陰暗行走在地獄里的惡魔男人,一個明媚桀燦如太陽般赤誠至善的女人,就如同白天與黑夜,涇渭分明,又怎么可能像普通男女一樣相親相愛卿卿我我呢?
不是黑夜浸襲了白天,就是白天消融了黑夜,除了此消彼散,永遠都沒有交匯的那一天。
方曉染聽著,心里特難受,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
蕭景城走了之后,方曉染等了大概四十分鐘左右,急診室的門緩緩從里面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