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蕭景逸?蹲下身,握緊蕭歡歌顫抖的手指,俊臉陰冷到了極點,“歡歡別怕,那些作惡的人渣都死掉了,從這一刻開始,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再欺負你!”
他全身的肌肉緊繃如硬石,殺氣盈滿了每一顆細胞,恨不得把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方嫣容碎尸萬段。
看著瑟瑟發抖猶如篩糠般的蕭歡歌,看著她怎么流都流不盡的淚水,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什么叫做撕心裂肺,肝膽俱裂。
他一生行走在地獄邊緣,雙手早就沾滿了鮮血,能量大到在桐城乃至整個金三角翻云覆雨,卻無法護著這個如陽光般帶給他溫暖的女人周全,無法把恥辱從她的心里祛除,無法讓她再恢復往日神采飛揚的肆意笑容——
原來,即使他收獲了無上的權勢和地位,也依然有他辦不到的事情。
有那么一瞬,蕭景逸的心突然就動搖了。
他不知道自己一步步冷淡蕭歡歌,把她從自己血腥殘忍的世界推開,到底是對是錯。
如果是對的,為什么蕭歡歌依舊會受到這樣殘忍的傷害?
她本該是最狂放不羈的蕭家大小姐啊,每日打扮得漂漂亮亮,在各大夜場睥睨各色男人,盡情釋放她的誘惑力,而不是抖索在病床的角落中,流淚,尖叫,恐懼,吶喊,連陌生男醫生的接觸,都害怕得哆哆嗦嗦。
可是,這一切,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方寶兒!
如果不是因為方寶兒被方嫣容綁架,蕭歡歌就不會拼了命去救方寶兒,自然她就不會有后面這一系列的可怖遭遇。
蕭景逸血紅的眸底,迸射出重重疊疊的怒恨,翻涌不息,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沈梓川,女債父償,我要把我所有的痛苦,歡歡所有的痛苦,都加諸在你身上,百倍,千倍,萬倍!”
方寶兒被他帶回來的那天就因為身體過度虛弱陷入了昏迷,經過醫生的診斷,得知她小小年紀就患上了白血病這種絕癥,蕭景城當時還頗有憐惜,打算等方寶兒醒了就派蕭威給送回去,送到方曉染手里。
他再無情無義沒人性,也不至于對一個還不到六歲的小女孩痛下毒手。
如今看來,他這點子憐惜,都可以拿去喂狗了。
男人陰鷙的臉扭曲獰惡,冷狠的五官線條寸寸繃緊。
蕭歡歌看到了,別開了赤紅的雙眸,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臟透了,不想讓他看見,污了他的眼睛。
“蕭景逸,你走吧,我想安靜一下。”
然后,男人不聽,也不肯,抓住她細嫩的手腕,那么細,那么瘦,仿佛他再用點力就能折斷。
他想把她帶到懷里,給她安慰和安全感。
然而,蕭歡歌卻陡然發出凄厲的慘叫,拼命掙脫蕭景逸的鉗制,手指也摳到了他的表層肌膚里,摳出了紅色的鮮血。
“啊!不,你別過來。”
她扭過頭,死死護住縱橫斑駁布滿咬痕掐痕的胸口,神色碎裂痛苦,“臟了,別看了。”
“歡歡,是我!”
“別過來!蕭景逸,我現在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你!”
蕭歡歌依舊背對著他,嘶啞著聲音破碎不成句,空蕩蕩的瞳孔,空落落的表情。
從小到大,她的性格一向爽朗樂觀,連撒嬌都不會,更不曾流過淚,而今天,她大概把這輩子的淚都流光了,象一個破敗的布偶娃娃,了無生氣。
“好,我走,我現在就走。”
當聽到她說最不想見的的人就是他時,蕭景逸怔怔地往后退,恍然有無數尖銳的鋼針扎入他的太陽穴,疼得刺骨鉆髓。
走出病房,他黑眸眥裂,朝手里拎著熱氣騰騰飯食的蕭威寒惻惻地吩咐道,“去剁掉方寶兒的一根尾指,快遞給沈梓川。”
“boss,這命令沒毛病?”
蕭威嚇得手一松,拎在手中的豪華保溫盒全部跌落在腳邊的地板上,發出哐鐺鐺刺耳的聲響。
“咳咳,boss,那個……方寶兒不是你私生女嗎?她都喊你爸比了,你居然要剁她的手,你的良心難道不會痛?”
走廊上死寂般沉靜。
“不想剁她的手,那就剁掉你自己的手。”
蕭景逸陰寒地瞥了眼腦洞大開的蕭威,嘶啞陰沉地笑出了聲,那笑聲,充滿了要毀滅一切可怖的負面情緒。
蕭威嚇得瑟縮了一下,身不由己往后退,小聲嘟囔,“可是,對著那么個粉粉嫩嫩的小女孩,我下不了手。”
“那就找個能下得了手的。”蕭景逸爆發出怒吼聲,嘴角揚起了陰冷的弧度,寒氣疊疊,“滾,不想死就快點滾去做!”
“是是是,boss,我馬上去做。”
蕭威嚇得連滾帶爬,頭也不回地哧溜逃跑掉了。
到了方寶兒躺著的監護室,眼看著小家伙一張蒼白得不能再蒼白的小臉,呼吸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死翹翹,蕭威實在忍不下心去剁她的尾指。
他就鬧不明白,方寶兒是沈梓川的女兒又怎么啦?
至少,小家伙可是口口聲聲喊boss爸比的,就算不是親生女兒,也可以認作干女兒的。
還有還有,歡歌小姐本來就喜歡boss,boss也藏在肚子里悶騷地喜歡歡歌小姐,小家伙喊歡歌小姐做干媽,喊boss做爸比,這沒毛病啊。
以歡歌小姐對方寶兒的看重性,如果知道boss在她腦子不太清楚的時候砍了方寶兒的手指,那么,boss在歡歌小姐面前,肯定要完蛋。
作為一個時刻準備著為大佬的感情進展排憂解難的助理,蕭威轉了幾轉眼珠子,很快腦子里就有了更完美的方案,立即打電話叫來了幾個小弟,壓低聲音把事情一一吩咐下去。
*
那一邊,紀穆遠終于在一處偏僻的山坡上,堵截住了沈梓川漫無目的飚車的瘋狂行為。
費了很大的力氣,紀穆遠才把接近崩潰的男人從駕駛位置拖出來,下狠力在對方的胸膛沉重地砸了兩拳,氣得臉色鐵青,“梓川,你這樣用傷害自己的方法來發泄有什么鬼用?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方蕭染怎么辦,方寶兒怎么辦?難道你踏馬真想讓蕭景城接手你的女人你的孩子你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