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染的心里太過緊張,掌心里沁出涔涔的冷汗,以至于把握在手里的手機都給濡濕了,表層黏黏的。
她不知道方嫣容那個歹毒的女人手中到底握了什么樣的籌碼,但她知道,肯定是與自己有關的。
那個女人,從兩人一起呆在方家開始,就心機百出不遺余力地羞辱算計自己,只要能打擊到方曉染,就非常的得意開心。
心理百分百的扭曲變態。
“姐姐,現在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萬一你給沈梓川通風報信,很有可能我這邊的行動就會功虧一簣。”
電話那頭,方嫣容笑得肆意張狂,就好像掐到了方曉染一樣的開心,笑了很長一會兒,又接著柔柔細語說道,“不過嘛,你可以跪下來求我啊!咯咯,只要你誠心求我,看在姐妹一場的份上,我還是愿意勉為其難告訴給你聽的。”
“方嫣容,求你就算了,你知道我的性格,我是寧愿去求別人也愿意跪地求你,因為你這個人從始至終就讓我感覺到非常惡心。為了能得到沈梓川,這些年你對我做過的惡事還少嗎?
說到底,我們兩人視彼此為仇人都不為過!求你?呵,我腦子又沒有進水。你愛說不說,我沒時間聽你瞎嗶嗶,沒其他的事,我先掛了。”
隱忍著那股子厭煩,方曉染呱唧一聲掛斷了通話,腦海里卻沉甸甸的,并沒有因為硬氣拒絕了方嫣容而感到些微的輕松。
直覺告訴她,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果然,方曉染剛走出醫院,拐了個彎,來到街邊,還沒來得及招輛出租車坐上去,迎面就見一輛黑色奧迪轎車朝她疾馳而來,躲閃不及,嚇得她臉色刷地就白了。
本以為是方嫣容指派過來準備要對付她的人,沒想到,車門大開,蕭景城從里面趔趄飛躍下來,穿的白色T恤上面染著一身的紅色血跡,一邊朝她飛奔而來,一邊急赤白臉地喘息吼道,“染染,不好了,寶兒,寶兒在游樂場的女洗手間失蹤了,當時歡歌忙著接了個電話,就沒有把寶兒放在眼皮底下看著。
她接完電話不過兩三分鐘,誰知道,再沖進洗手間去找寶兒的時候,赫然發現人不見了,只有寶兒特別喜歡的粉色小甲蟲書包,孤零零地扔在垃圾桶里……”
男人一口氣吼了那么多句話,但方曉染只聽到了簡短的五個字——寶兒失蹤了。
她的寶貝女兒不見了。
瞬間,她朦朧的視線里白茫茫一片。
她首先反應是根本不能相信,拼命地搖著頭,“不!景城,你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你是在騙我的對不對?”
因為身體患病的緣故,又從出生開始就沒有見過爸爸,造成了寶兒敏感乖巧的性格。
到底有多乖巧呢?
只要方曉染不發話,她的寶兒就會一直呆在她指定的一個地方,哪里都不會去。
所以,歡歌陪著寶兒去了洗手間,只要歡歌沒牽著寶兒走出來,小家伙是不可能單獨一個人溜出去玩耍的。
“染染,這樣嚴重的大事,我怎么可能跟你開玩笑?”
此時,蕭景城已經跑到了方曉染的跟前,沉沉喘了口粗氣,見她眼眶通紅淚水刷地流了下來,心窩也跟著絲絲縷縷地刺疼。
伸手把她輕輕摟在懷里,給了她無聲的安慰后,又接著說道,“染染,我估計可能是個別人販子見寶兒長得太漂亮可愛,一時起了貪心,就順手牽羊帶走了寶兒。
你也別太擔心,我已經打110報了警,那邊回復很快,馬上就召集了警力去了游樂場四處搜索寶兒的行蹤。
現在,桐城所有的交通要道都警力控制住,人販子插翅也難飛,我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能找回寶兒。”
“不,寶兒找不回來,找不回來的!不是人販子,是方嫣容,那個歹毒的女人不知道怎么就從監獄里成功逃獄了,她恨沈梓川,更恨我!”
方曉染只覺得渾身的溫度在慢慢流逝變冷,瑟縮著往后退,可她的身子被蕭景城溫柔又緊緊地困在懷里,她退不了,泛著血紅的眼眸不斷流著淚水,兩片蒼白的唇瓣顫啊顫,好久,才抽噎出聲,“景城,方嫣容她知道寶兒是我的命根子,也很有可能她知道了寶兒是沈梓川的女兒,所以,她回來找我報復,她要報復在我的寶兒身上……”
她眼角滾滾而落的淚,仿佛滴在了蕭景城的心上,疼得瑟瑟發抖。
第一次體會到,原來心愛女人流的每一滴淚,竟比那刮骨的鋒利刀刃更讓她痛不欲生。
蕭景城手指顫抖,一下一下輕刮方曉染臉頰上縱橫交錯的淚痕,“染染,別哭,有我在,寶兒不會出事的。不就是一個方嫣容嗎?我堂堂的大男人,還會怕她一個歹毒的逃犯?
特么我把桐城翻個底朝天,就不信搜不到方嫣容的藏身之地?!乖,不哭了,我先送你回家,你在家乖乖等著,我很快就能把寶兒帶回來,帶到你身邊。”
陷入悲痛中的方曉染,安靜點了點頭,倏忽腦海里靈感一閃,想到了什么,連忙低頭從皮包里翻出手機,迅速查找到不久前的通話記錄,已接電話那一欄,赫然就是方嫣容三個明晃晃的名字。
方曉染渾身都在止不住地顫抖,心臟跳動得快要崩裂,深深地連續吸了幾口長氣,勉強壓制住無邊無際的恐慌,流著淚嘶聲說道,“景城,她剛才給我打了電話,說她手里有倚仗的籌碼,要用來對付我。我當時沒有想清楚是什么,沒想到,那個惡毒的女人居然綁走了我的寶兒!沒事,我現在就打電話過去,問她要什么樣的條件才能把寶兒還給我。”
打過去,有機械冷冰冰的女聲傳來,“對不起,你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稍后再撥。”接連打了五六遍,還是空號。
方嫣容是故意這樣做的,一定是!
此即,方曉染的視野里一片模糊,她身體顫抖得連手機都握不穩,什么都看不清。
手機在晃動,蕭景城在晃動,就連不知道什么時候冷臉沉沉站在她面前的英俊男人的臉,也在搖曳晃動。
直到定睛辨別出是今天要出院的沈梓川,那一刻,仿佛久久浸泡在深海里的溺水之人,終于等到了救命的浮板一樣激動歡喜。
方曉染抬頭,看著臉色鐵青站成一座雕塑的男人,滿目蒼涼,悲傷,“沈梓川,寶兒不見了,我的女兒不見了,求你,幫我救她!”
說完,兩腿再也沒有了支撐的力量,雙膝跪跌在粗糙的水泥路面上,一聲接著一聲,悲痛哀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