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梓川不知道為什么,面對方曉染被蕭景城牢牢地護在懷里柔聲安慰,給她小心翼翼擦拭眼角的淚,他的心,竟很不爽,很不是滋味。
胸腔被一圈圈的紗布包裹得紋絲不動,肋骨斷裂的傷口在呼氣吸氣間,傳來了抽搐的刺痛。
他眼睛閉上,又狠狠張開,俊臉寒白又沉冷。
就好像本屬于他的女人,被別的男人給覬覦了——
勾唇,他冷然嗤笑了起來。
怎么會呢?
這類喜歡婚內出軌勾三搭四的女人,她愛撲進誰的懷里,愛上誰的床,關他什么事,與他何干?
沈梓川本就擅長控制自我的情緒,深邃狹長的眼眸快速掠過一抹鋒利的寒意,很快,倏忽消失得無影無蹤。
紀穆遠嚴肅著一張正氣凜然的俊臉,對方曉染和蕭景城視而不見,只負責把沈梓川送到vip病房,其他的,漠不關心。
如果方曉染還是沈梓川的妻子,他會向她禮貌點頭問候,但方曉染現在和沈梓川沒有任何關系,他自然也就當對方是陌生人。
時間都花在刀刃上,花在值得做的事情上,這是他為人處事的準則。
倒是宋子健,本以為的出軌狗男女,竟變成了蕭景城和方曉染,目瞪口呆了一會兒,顫巍巍地伸出手指向蕭景城,嘴里臥槽聲不斷,“為什么是你們,怎么會是你們?深更半夜的,你們不去酒店開房嗨皮,在醫院里摟摟抱抱干甚?難道最近都流行在醫院約會偷~情?”
“偷尼妹的情!姓宋的,你的嘴巴能不能放干凈一點?”
蕭景城松開摟抱著方曉染的雙臂,轉身過去,一眼就看見躺在推車上面無表情的沈梓川,不知為何,心里居然有股奇異的報復快感。
唇角往上揚了揚,“染染心情不好,作為男朋友,我安慰自己的女朋友,犯法了?”
宋子健露出認真得不能再認真的表情,“法倒沒有犯,就是你們這樣卿卿我我難舍難分,有點辣眼睛。”
“覺得辣眼睛,你也去找個女朋友啊!”
蕭景城眼角的余光掃到沈梓川臉色逐漸冷沉鐵青,忍不住樂開了花。
那笑容,礙很多人的眼,恨不得揍他一頓狠的。
方曉染背對著他們,聽著兩人唇槍舌戰,知曉她被蕭景城安慰的那一幕被沈梓川瞧在眼底,有些心慌,總覺得后背脊發涼,一股陰寒的冷氣縈繞在身邊。
她忍不住回頭,掃到沈梓川幾乎被包裹木乃伊平躺在推車上面,身體不由僵了僵。
原來,他受了這么重的傷,站都站不起來了,是景城做的嗎?
六年的時間,有了寶貝女兒的陪伴,再加上寶兒身體虛弱,動不動要進醫院,一天天的操心忙碌,她其實很少想念他。
可真正面對他的時候,依然會心動,心跳依然會加速。
一個刻在她骨頭里深深愛著的男人,只能淡忘他的記憶,他的音容笑貌,卻無法永遠的遺忘!
兩人平靜地對視了幾秒鐘,沈梓川收斂視線,淡淡地朝宋子健吐出幾個字,“送我去病房,越快越好!”
翌日。
方嫣容得知沈梓川受到重傷的消息,急匆匆趕來照顧他。
“梓川哥,你怎么受傷了?下手這么狠,這是要置你于死地啊,到底是誰干的?”
光線晃動,沈梓川看到了身穿白色連衣裙的方嫣容,看到了她滿臉的焦急神色,充滿了柔情和擔憂。
身邊有這么個柔情似水的女人,不曾背叛過他,處處為他著想,關心他,深愛他,他還有什么不知足?
呼吸不順暢地輕咳了一下,啞著聲音說道,“我沒事。”
紀穆遠從昨天晚上忙到今天,一大早打電話跟他交了個底,目測襲擊他的一群男人是窮兇惡級的雇傭兵,現場的證據要么被破壞,要么被清除得干干凈凈,想要在短期內找到到底是誰動的手,難度很大。
對方重創他,在他的手臂留下一個細小針孔,又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下手的動機,確實很難猜測。
但他活了三十多年,從未吃過這般大的虧,不把對方挖出來,寢食難安。
方嫣容端了一盆溫度適中的水,撈出里面的毛巾,擰干水,輕柔地給沈梓川擦拭面容。
低下頭的時候,她看見了沈梓川黑眸幽深正回望著她。
忍不住嬌柔地笑了,“梓川哥,想吃什么告訴我,我親自下廚給你做。”
那一瞬間,盯著方嫣容嬌柔精致的臉龐,沈梓川的大腦傳來針扎般難以忍受的抽疼。
隱隱約約地,似乎也有那么一個比方嫣容還要漂亮溫柔的女人,曾經笑意盈盈地問他想吃什么,她親自下廚給他做。
是方曉染?!
那個在他的眼皮底下和蕭景城相擁相偎恩恩愛愛的女人?
方嫣容被男人湛黑的視線給盯得心里發毛,暗暗思忖是不是這段時間她做的那些事出紕漏了?
本以為那男人愿意出手幫忙的話,弄死沈梓川的父親不過小菜一碟,誰知道,聽說她的目的是要弄死沈家的老東西,那人一口拒絕,甚至不允許她再生出這樣惡毒的念頭,否則,以后他不再管她的死活。
這些天,方嫣容不斷地做惡夢,擔心老東西哪一天就醒了,把她以往毒辣的所作所為,全部告訴給沈梓川,然后,沈梓川當眾取消了與她的婚約,甚至狠心把她送進了監獄……
夢醒后,方嫣容出了一身冷汗。
她告訴自己,既然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就再沒有回頭的余地,要么老東西死透,要么她死透,再沒有第三條路供她選擇。
尤其還有個方曉染在一旁虎視眈眈,還帶著沈梓川的親生女兒,那個叫方寶兒的小女孩。
她和沈梓川之間,除了一點微薄的感情基礎,再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維系下去,如果沈梓川要拋棄她,簡直一點辦法都沒有。
方嫣容輕輕吐了一口氣,把毛巾和水盆放回洗浴室,然后坐在床邊,優雅的,慢慢的俯身湊向沈梓川的俊臉,滿腔的柔情化為眼眸里細細碎碎的光芒。
泛著嫣粉的紅唇,一張一合,誘惑他,“梓川哥,等你身體恢復出院了,我就搬到你那里去住,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