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染抬起頭,視線定格在沈梓川那張英俊逼人的面容里,鼻子被撞得酸痛導致痛苦的表情僵硬在臉上。
尤其在他深邃眸光中瞧出了他對她的鄙夷和漠視,一瞬間,她的呼吸全無。
顫著聲音憤怒又好笑地反問道,“我為什么要跟蹤你?沈先生,你從對面過來,我走的是反方向,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在跟蹤你?”
明知道為了寶兒的身體能夠健健康康,她應該在他的面前態度恭敬好聲好氣地說話,但他那副理所當然她想要搭訕勾搭他的表情,實在令方曉染的心口刺痛難忍。
不由想起了四年的婚姻里,她對他自甘下賤掏心掏肺,可換來的,只有無盡的傷痛和絕望。
既然對他的好換不來對等的善意,她為什么還要犯賤呢?
沈梓川薄涼的目光在她白皙通透的臉上停留了兩秒,稍縱即逝,性~感唇角嘲諷地往上揚起,就那么冷冷地逼視著她,“你就是方曉染?”
姿色尚可,身材不錯,但看起來毛躁猥瑣,她真的是宋子健等人嘴里念叨的——他所謂的前妻?
方曉染被他鋒利的視線給看得渾身不自在,就像僅有的幾次她在他面前沒有穿衣服一樣,悄悄地往后退了兩步,拉遠她與他的距離,感覺有了安全感,腦袋強逼自己冷靜了幾秒鐘,放緩了嗓音說道,“沈梓川,你發生車禍的事我都聽說了,把我忘記了我也不怪你,畢竟我們早在六年前就離婚了,早就各不相干。
離婚的那天,我說過再也不找你,出爾反爾是我不對,但我確實有很大的苦衷。
你放心吧,等處理完這件事,我就會離開桐城,再也不打擾你,不打擾你和方嫣容之間的幸福。”
那身高腿長的男人,垂下眼眸,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瞇起眼眸,把夾在兩指間的煙往薄唇里送去,深吸了幾口。
白色繚繞的煙霧中,模糊了他冷峻的五官,若隱若現,更加地瞧不清楚他臉上到底擁有什么樣的表情。
自始自終,都目無表情。
方曉染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站的筆直,與他四目相對,“沈梓川,我說的都是真的,以你的能力,只要找人去調查,很快就能查得一清二楚。”
“既然你是我前妻,為什么會離開我?”
沈梓川冷厲地問了一句,直接追問重點。
“我……”
方曉染一下子被問住了。
難道要她說是因為被他傷害得鮮血淋漓心死如灰才下定決心要跟他離婚的?
雖然這樣說的是實情,但他已經失去了記憶,肯定無法輕易相信她的片面之詞。
另一方面,她當時為了他能痛快離婚,和蕭景城聯手演了一場假戲,不僅婚內出軌,并且她還和蕭景城有了親密關系,懷了蕭景城的孩子。
在男性尊嚴遭受極大重創的打擊下,才逼得他不得不同意離婚。
現在難道要她實話實說?
可就算此刻她說了實話,他會信她?
繞來繞去,方曉染覺得自己鉆進了一個死胡同,怎么說,都是錯。
“謊言編不下去了?”
就算她曾經是他的前妻又如何?
既然被他遺忘,就代表他根本不重視這個女人,更或者,是這個女人不忠不義于他,跟著別的男人雙宿雙飛,所以此刻被他只追問了一句,就變得啞口無言無話可說。
沈梓川開始覺得無趣厭煩,不想再與方曉染糾纏下去,“不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以后永遠別再出現在我視線內!”
頓了頓,他斂眉抽了口煙,一臉的冰冷不耐煩,“否則,我不介意通過法律手段解決!”
通過法律手段解決?
他又想把她送進監獄?
方曉染氣急了,狠狠地磨了磨牙,在男人毫不猶豫轉身就走的那一霎那,猛地抓緊他覆蓋在黑色襯衫之下那結實有力的手臂,飽滿的唇瓣往上勾了勾,笑容嬌媚,臉色卻冰冷一片,“沈梓川,到底要怎么樣你才能信我?”
男人回頭,沉峻的五官仿佛浸滿了寒霜,每一寸線條都透著徹骨的冷。
似笑非笑地盯著面前這個放肆的女人,涼薄的唇掀了掀,“我信!放蕩勾搭別的男人一定是你成為前妻的理由。”
“以后,離我遠點,越遠越好!”
他眼底的冰冷,令方曉染心底泛起陣陣刺骨的涼意。
望著男人面孔流露對她冷漠生厭的情緒,她喉嚨哽咽,滿腔的言語被堵在喉間,說不出一個字。
沈梓川沒有再看她,不愿多耽擱一秒,轉身就走,步伐邁得很大,轉眼就消失在方曉染的視線里。
*
冷飲店門口停泊了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一個女人慵懶地坐在駕駛位上,透過搖下的車窗那一條小小的縫隙,把方曉染和沈梓川發生糾纏的一幕完全看在眼底,尤其是最后沈梓川極其不悅地推開方曉染頭也不回地決然離開,更是大大地取悅了女人盤踞在胸口一直嫉恨交加的心。
看來啊,失蹤六年再回到桐城的方曉染,已經被沈梓川深深厭棄,不足為懼了。
只要把這些年她手里握著的有利武器不經意地輾轉傳送到沈梓川手中,那么,方曉染在沈梓川的心中,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和余地。
強勢霸道的男人,對于女人最執著的要求,就是必須為他保持身心干凈。
身體骯臟出軌成性的方曉染,永遠都不可能如同六年前那般牢牢地入了沈梓川的心!
想到這里,女人摘下精致的品牌墨鏡,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是我,你馬上按照我之前的安排去做那件事。”
掛斷通話,女人勾唇笑了,清純的笑容中透著陰狠。
此刻,方曉染正坐在冷飲店吹著空調狂吃幾大杯香草冰淇淋,根本沒有注意到有個女人坐在車廂內陰沉地盯著她看了很久很久,才緩緩地調轉車頭離開。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沈梓川臨走前撂下的那句冷漠無情的“離我遠點越遠越好”上面。
因為厭惡她,所以他車禍后撞擊了大腦神經選擇了屏蔽關于她的所有記憶?
因為她演了一場婚內出軌的假戲,至今恨她入骨?
哪怕失憶了,也討厭她的人,討厭她的接觸?
方曉染放下冷飲,靜靜地搖頭輕笑。
告誡自己往事不可追,過往的情感更不該心存奢想,徒增煩惱。
沒臉沒皮再次接近他,僅僅是為了寶兒的身體能夠徹底康復而已。
沒事的,她不再去愛他,便不會再受傷。
渾渾噩噩地呆了很久很久,方曉染突然聽到了手機在包里發出悅耳的鈴聲。
摸出來掃了眼屏幕,是蕭景城給她打來的。
晃了下刺痛的腦袋,她摁下接聽鍵,聽完蕭景城的一席話,茫然的目光陡然閃亮。
天無絕人之路!
本以為再沒有機會接近沈梓川,沒想到,機會馬上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