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起起伏伏的往事里,方曉染一宿都沒有睡踏實,頭疼得厲害。
做了個很不好的惡夢,夢里那個刻入她心底的男人不僅給了方嫣容一場轟動全世界的盛世婚禮,甚至還跟她生了兩個孩子,一對龍鳳胎,長勢喜人。
小模樣長的都像沈梓川,任誰看了都能清楚是他的孩子,而不是像方寶兒這樣金發(fā)碧眼,跟沈梓川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誰也不會相信寶兒會是沈梓川的親生女兒。
一開始寶兒生下來的時候,方曉染自己都沒有辦法承認(rèn)自己會擁有這么一個混血兒般的孩子。
直到在照顧寶兒的艱辛過程中,她一天天感受著寶兒的可愛和嬌憨,就越來越愛上了這個只屬于自己的寶貝。
更離譜的是,夢里,沈梓川不僅不同意檢測骨髓是否匹配,還嗤笑她不知道從哪里找到的小女孩硬栽贓在他的頭上想要訛詐他,簡直自不量力!
方寶兒大哭著喊他爸爸,被他毫不留情地一腳踹開,仰面摔倒在地板上,哭得直抽搐,哭得方曉染心都快要碎了。
那也是他的女兒啊,他怎么下得了手?
方曉染猛地打了個寒噤,渾身冒著冷汗地從噩夢中醒過來,伸手抱緊了懷里睡得正香的女兒,心口痛得慌,差點落淚。
自從方寶兒檢測到患上了白血病,方曉染是心力交瘁,恨不得能代替女兒承受疾病的折磨和痛苦。
每次當(dāng)女兒送進(jìn)醫(yī)院進(jìn)行痛苦的換血過程時,她就也跟著一起崩潰流淚,并且在心底暗自想著,一定是老天在懲罰她,懲罰她不經(jīng)過沈梓川的同意就偷偷生下了他的孩子!
方曉染躺在床上,睜著眼胡思亂想了很久很久,猛然發(fā)現(xiàn)天色大亮,早晨升起的太陽亮堂堂地照射在窗臺上,帶來了一室的明媚溫暖。
看了眼手機(jī)屏幕,已經(jīng)將近七點,九點要趕往蕭景城的公司,她必須要馬上起床準(zhǔn)備。
下床走進(jìn)廚房準(zhǔn)備早餐,蕭歡歌住的房間沒有一點動靜,估計晚上和她的那些男朋友們撩得太晚,還在睡覺。
七點半,方曉染把做好的小米粥和幾個小菜端到餐桌上,蕭歡歌打著哈欠拉開門走了出來,盯著香噴噴的早點,嫵媚的鳳眸瞬間亮晶晶,“妞啊,好多年沒吃上你做的飯菜,可饞死我了。”
“我現(xiàn)在回來了,以后你想吃什么隨便點,別客氣。”
方曉染笑著催促蕭歡歌趕緊去洗簌,還等著她開車送自己去蕭景城那兒。
快到八點,方曉染走進(jìn)兒童房把方寶兒叫醒,刷牙洗臉后,給她換了套粉色連衣裙和同色系的小皮鞋,牽著她走向餐廳和蕭歡歌一起吃早餐。
吃完后,方曉染化了個淡妝,換了套黑色襯衫和黑色套裙,頭發(fā)挽了個發(fā)髻固定在腦后,非常典型的白領(lǐng)職業(yè)麗人裝扮。
九點五十分,她和女兒被蕭歡歌送到了蕭景城公司大門口,剛下車,晃眼瞧見西裝革履的蕭景城不顧boss形象地跑了過來,蹲下身后張開雙臂把方寶兒抱在懷里,笑容燦爛若陽光,“小寶兒,有沒有想干爹啊?”
“想了,寶兒最想最想的人就是干爹你啦!”
人美嘴甜的方寶兒一句話就把蕭景城給樂呵得找不著北,“哎喲哎喲,我家寶兒真乖,走,干爹帶你去辦公室拆禮物。”
“染染,寶兒,我先趕著去上班哈,bye-bye!”
蕭歡歌實在是不想瞧見自家堂哥蠢萌蠢萌的模樣,敷衍了事打了個招呼,就把方曉染母女兩個扔給了蕭景城,急匆匆開車走人。
*
一行三人,蕭景城抱著方寶兒在前,方曉染與他肩并肩走進(jìn)公司,遠(yuǎn)遠(yuǎn)望過去,儼然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蕭景城這段時間公務(wù)纏身,總也抽不出時間飛往M國探望方曉染兩母女,有時候恨不得意氣用事直接解散了公司干脆就呆在國外陪她們一輩子。
但每當(dāng)想起自己曾經(jīng)在沈梓川的面前毫無還手之力的那種痛苦和恥辱,他就壓抑住狂躁的沖動,耐著性子一點點把公司發(fā)展壯大,爭取盡最大的努力做方曉染堅實的后盾。
一個男人,惟有手中握有大量的金錢以及砸了大量金錢衍生而來的權(quán)利,才有徹底保護(hù)心愛女人的能力,免她憂,免她苦,免她無枝可依。
這一次,終于等到了方曉染帶上方寶兒一起回國,蕭景城完全放飛了自我,活似長了一張五百只鴨子的嘴。
“染染,我給你講個笑話,我有個客戶他姓舒,你造他名字叫什么嗎?”
“舒付寶,哈哈哈。”
“噢,我還有個客戶姓崔,你造他叫什么嗎?”
“崔牛,哈哈哈哈,當(dāng)時他自我介紹的時候,差點沒把我笑死。”
方曉染,“……”
從來都不知道蕭景城竟如此的八卦幼稚,一定是她剛才出場的方式不對!
一個呱噪個不停偶爾轉(zhuǎn)頭看著方曉染滿臉寵溺的柔情,一個微微含笑點頭附和回應(yīng),中間還夾雜著方寶兒甜甜脆脆的歡笑聲——
來來往往的職員很快就八卦開來,原來boss對公司各色婀娜多姿湊上來的美女愛理不理不屑一顧,不是他性~冷淡不頂用,而是早就金屋藏了嬌甚至還生了個漂亮可愛的女兒。
街口緩緩地路過一輛甲殼蟲女士車,車主留意到蕭景城一行三人,猛然狠狠地踩下了剎車,坐在駕駛位置上的女人把車停穩(wěn)在綠化帶旁邊,纖細(xì)長指摘下了墨鏡,皺眉認(rèn)認(rèn)真真地打量了很久,才從皮包里掏出手機(jī)撥了個電話出去。
“嗯,是我,我剛才看見了蕭家那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蕭三少,對,就是他!他手里抱著個小女孩,身邊還陪著一個女人,看背影很熟悉,有點像……對了,有點像消失了很久的方曉染,沒錯,我想起來了,方曉染,你的姐姐,就是她!”
電話那端的女人沉默了半晌,輕輕柔柔地問道,“你確定?”
可即使女人在通話中把聲音裝得再怎么溫柔,坐在車廂內(nèi)的女人依舊能隱約聽出咬牙切齒的味道,壓抑住內(nèi)心的涼意,用力點了點頭,“我確定,百分百是她!”
“行,我知道了。”
一棟獨立的花園別墅陽臺上,有個身姿裊娜的女人掛斷了電話,秀眉深鎖地走進(jìn)了空蕩蕩的臥室,拉開一個塵封多年的箱子,從里面拿出一本相冊,翻到最后一頁,夾了唯一的一張照片。
照片里年輕美麗的方曉染站在櫻花樹下,笑容璀璨奪目。
女人抬起纖細(xì)的手指,捏起這張照片,從中間一撕為二,無聲地把它撕得粉碎,扔進(jìn)了果皮箱,然后,抽了張紙巾擦拭手指,裝扮精致的臉龐一點點變得陰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