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嫣容滿心得意的離開關押室,開車趕往藍調咖啡廳。
沈梓川約的是十一點,趕過去時間充足。
從得知唯一知道內情的小混混在醫院手術室搶救之時被兩槍斃命后,她那顆提心吊膽的心就一直穩穩地落回了胸腔里。
人都死了,死無對證,就算沈梓川對她有所懷疑又怎么樣呢?
方嫣容走出電梯,裊裊娜娜地走向頂層的那間包廂時,經過一個男侍應生的時候,看著對方手里端著滿滿一托盤的酒水和酒杯,心中一動。
“等等。”
男侍應生頓住腳步,露出禮貌的客套笑容,“小姐,請問您需要什么服務?”
方嫣容尋了個攝像頭檢測不到的死角,從包里取出一疊粉紅大鈔,甩在了托盤上,面色說不出的陰冷,“幫我做件事。”
“什,什么事?”
男侍應生緊張地看著那疊目測好幾千的大鈔,又緊張地看向方嫣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在這行干久了,他很清楚,客人給的錢越多,越代表風險大。
不過,只要不是要掉腦袋的事情,他還是愿意干的。
方嫣容把剛從皮包里拿出來的一小包藥粉遞向男侍應生,臉孔猛地冷下來,“把這包東西混入酒水里,記住,要做得毫無破綻。”
“明白,這個我懂,小事一樁。”
男侍應生以前也干過類似的活,淡定地從方嫣容手里接過藥粉,端著托盤走進一間空蕩蕩的包廂,“小姐,請你跟我來。”
方嫣容沒有遲疑,邁步跟了進去。
很快,她發現這個男侍應生從墻角一個隱秘的柜子里小心翼翼摸出一個精致小巧的酒壺,遞了過來,并朝她諂媚地笑著說道,“小姐,您看好了,我先把藥粉放進去混合了酒水,再教你怎么使用。”
他一邊細致地操作,一邊細致的講解,方嫣容智商過人,很快就弄懂了里面的關鍵,白皙精致的臉上隱有笑意。
有了這種方便作案的工具,她一定能讓沈梓川束手就擒,迷醉在她專屬于她的嫵媚風情中。
*
方嫣容身姿曼妙地坐在包廂沙發上,一邊拈幾粒櫻桃放進嘴里,一邊刷著手機等待著沈梓川。
沒有等多久,大概十五分鐘左右,英俊逼人的男人推開了雕花鏤空的房門,帶著一股凌冽的涼風,走向方嫣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長腿交疊,點了根煙并沒有吸上,而是夾在指間任由那點紅色的火星自燃,優雅而冰冷的態度。
時間掐得不多不少,剛好十一點。
方嫣容以往也曾有過單獨和沈梓川在一起的機會,但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心底發怵,勉強擠出一抹溫柔的微笑,柔聲柔氣地道,“梓川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趁著說話的間隙,她從沙發上站起來,揭開酒壺的蓋子,把美酒倒入了沈梓川面前的酒杯,倒了大概小半杯,笑意盈盈,故作嬌俏地眨了眨眼,“梓川哥,我餓了,為了能早點看到你,我可是連早餐都沒有吃喔!我點了你最愛的威士忌,還有幾個你最愛的菜,我們一起邊吃邊聊吧。”
看著握在方嫣容纖細的手指上的銀色酒壺,沈梓川面無表情收回了視線,皺著眉頭輕扯薄唇,“方曉染意圖殺害你的案子,將在下周一開庭,到時候我希望你能站在她妹妹的身份上為她開脫罪名,回頭我少不了方氏集團的好處。”
方曉染!
又是關于方曉染!
方嫣容嫉恨得死死咬住唇瓣,不吭聲。
她害怕……害怕一旦發出聲音,就會面目猙獰地朝著沈梓川大喊大叫。
往日里,即使他在她身邊陪著,大部分的話題,也都是圍繞著方曉染展開。
為了顯示她的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為了努力做他的解語花,她壓抑自己囂張跋扈的個性,順和著他的話題,把方曉染從小到大經歷過的事情,說了一遍又一遍。
他沒有厭倦聽那些翻來覆去重復的故事,她其實早就厭倦了“方曉染”這三個字。
如今,方曉染與他離婚了,甚至和蕭景城有了孩子,在他的心底,念念不忘的,還是——方曉染!
這讓方嫣容勉強擠出來的笑容坍塌了,“梓川哥,你說的這些,我心里早就有數,就算你不特意交代,我也會站在姐姐那邊為她說話。
無論如何,她終究是我的姐姐,是我的親人,我怎么可能眼睜睜看著姐姐判了刑去坐牢呢?”
不管方嫣容出于真心還是假意,至少此刻,沈梓川在她從從容容的臉龐上,看不到半分的為難和委屈。
男人微微仰頭,鋒利寡淡的目光射向她,“說吧,你的條件?”
“梓川哥,我的條件啊,就是……”
方嫣容雙手端起了那杯美酒,繞過茶幾,走到沈梓川面前,笑靨如花地捧在他唇邊,“條件很簡單,只要你喝了這杯酒就行。”
沈梓川盯著裝在透明玻璃杯里澄澈如山泉的酒液,靜默了片刻,完美的五官竟瞧不出半點情緒,“沒加料?”
“梓川哥,你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你的話?”
方嫣容一愣,眼眸劃過苦澀,轉而柔潤地笑了開來,“你不信我?那我喝給你看吧。”
說完,她高高仰起頭,把杯子里的酒液一口飲下,眼見著,酒杯見了底。
喝得一干二凈,方嫣容把空空的杯口朝下輕輕地晃了晃,指了指另外沒動的一杯,溫聲細語地撒嬌道,“梓川哥,該你了。”
沈梓川瞇了瞇眼,沒動,而是長臂一伸,把酒壺扣在手里,隨性瞥了眼,注意到壺口有一處非常隱蔽不起眼的小紅點,眼底迅速閃過陰鷙和寒冽。
趁方嫣容不注意時,修長食指摁了下,然后傾倒壺嘴,把充滿香郁的酒水倒入空杯,大概三分之一的容量,用另一只夾了煙的手抬了抬,示意方嫣容把這杯喝完,并冷然開腔,“喝完了這杯,我就信你!”
那一瞬間,方嫣容正垂頭擦拭沾染了一點點酒漬的裙擺,并不曾觀察到沈梓川的動作,聞言后,滿心歡喜端起了酒杯,朝眼前深深愛戀的男人言笑晏晏,“梓川哥,你給我倒的酒,就算是毒藥,我也會甘愿喝下去。”
看著她小口小口咽下去,沈梓川眸色漸厲。
這女人竟敢在他面前耍心機耍聰明,委實還嫩了點!
方嫣容喝完,神思已經不見清晰,覺得身體越來越熱了。
想起融合在酒液里的那包藥粉,她的心倏然一驚。
難道沈梓川已經發現了銀色酒壺的秘密?
猛然抬起頭,煞白著小臉看向坐在沙發上紋絲不動的男人,從那一雙漆黑的眼眸里,方嫣容瞧出了毫不掩飾的譏誚和嘲諷,心口頓時陣陣發慌惶恐。
完了!
他知道了,他全部都知道了。
仿佛萬千只螞蟻在血液里爬來爬去,身體越來越難受,方嫣容馬上意識到中招了,立即流著淚望向沈梓川嚶嚶求饒,“梓川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愛你了,一心只想真正成為你的女人……
梓川哥,救救我,你原諒我這一次吧,我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身體里癢得無法忍耐,僅剩的理智卻也知道沈梓川一定不會如她所愿,方嫣容真的慌了,柔軟的身體順著茶幾的邊緣滑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哭得梨花帶雨,哭得傷心絕望。
算計到沈梓川的頭上又被他識破,等待她的結果,可以想象。
“晚了。”沈梓川英俊的面容刻滿冰霜,狠戾的視線從方嫣容姣好的身軀上掠過,寒光咄咄地冷然笑道,“我送了你一份大禮,好好享受!”
話落,男人轉身離去,房門重重關上。
“梓川哥,你回來,回來啊!”
方嫣容痛苦地嚶嚶哭叫,卻喚不回那殘忍無情的男人,包廂里的空調暖氣開得很足,很暖和,她卻害怕得瑟瑟發抖,抖如篩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