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警官聞訊趕來的時候,方曉染呆的關押室一片狼藉。
看見蕭景城的情況,她嚇得一跳。
他躺在那兒倒地不起,上身包裹著很多紗布,紗布包裹的很多地方還在滲血,點點紅色斑跡,看上去慘不忍睹。
呃——這是,被沈先生給揍了?
方曉染接了一盆清水,手里拿了塊毛巾正仔細地給蕭景城擦拭他手臂上擦破的傷口,見到顧警官走進來,低頭看了看奄奄一息的男人,眼角泛紅,“顧警官,我現在頂著殺人兇手的罪名,也出不去,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把他送去醫院?”
因為她,蕭景城被沈梓川往死里揍了一次又一次,如果不是顧忌到要給蕭老爺子兩分薄面,或許蕭景城早就被他給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了。
這世上,她誰都對得起,問心無愧,唯獨蕭景城,她虧欠他太多,只怕永遠都沒辦法報答的。
“不用送我去醫院,一點小傷而已,死不了。”
蕭景城疼得直皺眉,面對方曉染擔憂的目光,為了不讓她更多的愧疚,忍住喉嚨里悶悶的咳癢,指著床上那一堆堆成小山似的衣物,挑眉輕快地笑了起來。
“染染,看到我給小寶貝買的東西沒有,是不是很可愛,我是不是很有眼光?快夸夸我!
等你出獄了,我陪你一起去兒童店給咱們的孩子買買買,如果是女孩子,我要把她打扮成這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公主!如果是男孩子,我就帶他去學騎馬練射擊打高爾夫球,我要讓他成為世界上最英俊最富有魅力的白馬騎士,就和我一樣,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
方曉染本來心情有些壓抑,被蕭景城的一番話給逗弄得哭笑不得,“行行行,全桐城你最帥!”
顧警官吃驚地盯著兩人很有愛的互動,恍然有點明白蕭景城為什么會挨揍了。
但這是別人的私事,她不方便參與。
低頭,頗為不恥地望向蕭景城,“走吧,先送你去醫院。”
蕭景城想著好不容易與方曉染單獨相處的時光,本不想離開,但對上了她懇求的視線,咳嗽著慢騰騰從地上站起來,一把拽緊了她的手腕,“染染,我沒事,你就放一百個心吧。咳咳……這么個要啥沒啥的破地方,條件實在是太差了,等我過幾天出院了就找人給你來個豪華版精裝修,這幾天,你先將就一下。”
“知道了,你趕緊去醫院,我會照顧好自己。”
方曉染見他傷得那么嚴重還淳淳關心自己,心里哪能不心疼呢?
自從認識了蕭景城之后,十一年的大部分時間,她每次受到傷害和疼痛的時候,都是他陪伴在身邊給與她關懷和力量,無論以后她和沈梓川會走到哪一步,她和蕭景城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的感情,都永遠都割舍不掉的。
蕭景城笑了,捂著劇痛的腹部,“染染,我是真的真的很不愿意看著你再受委屈,等你出獄了,等孩子生下來,你就勉為其難嫁給我吧,好不好?”
方曉染看著他期待的笑臉,終究不忍一口拒絕,“嗯,到時候再說。”
“你沒拒絕,我就當你是答應我了。”
蕭景城英俊的臉上難掩鼓脹鼓脹的喜悅,激動得語無倫次,“幾個月后我就是有女人有孩子的人了,哎呀呀,我太高興了!顧警官,明天榮御大酒店,你和你手下的弟兄們,想吃什么盡管點,鮑魚燕窩魚翅盡管放開肚皮吃,三少我請客。”
“謝謝蕭三少。”
顧警官禮貌地道了謝,跟著蕭景城走出關押室的鐵欄門,臨走前,回頭神色復雜地看了眼方曉染,一聲不吭地走了。
在她看來,方曉染其實和沈梓川更般配,兩人在桐城是男才女貌的代名詞,不曾想,一對十分般配的夫妻私底下竟然是各玩各的。
豪門大院里的男男女女,果然只是表面光鮮罷了。
**
翌日。
也不知道蕭景城是怎么和警局的負責人溝通的,方曉染吃的不再是簡單粗陋的飯食,而是有肉有菜有湯的豪華套餐,味道還非常合她的胃口。
即使犯孕吐胃口非常差,面對合口的飯菜,方曉染小口小口地吃著,不知不覺中竟讓她吃完了。
吃完后,她也不用清洗餐具,有專門的人過來給她收拾碗筷。
胃部撐的難受,方曉染站起身,在這幾平方米的空間里悠悠地散步打著轉。
就在這時,顧警官手里竟抱來了一輛不大不小的電視,面對方曉染詢問的眼神,她微微一笑,“受人所托,要求我特意給你裝臺電視解悶,不要問我到底是誰,我不會說的,保密!”
和方曉染呆的久了,顧警官也褪下了一身的肅然正氣,偶爾恢復了年輕女人的俏皮和可愛。
“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
方曉染長長的眼睫毛顫了顫,美麗的臉上浮現出會心的笑意。
蕭歡歌遠在M國,在桐城,唯一真心真意關心她的,只有蕭景城!
晚上,方曉染躺在床上,聽著電視機里播報的實事新聞,只覺得一陣陣暖心。
如果她愛的人是蕭景城,那該多好!
可惜啊,她對沈梓川,一眼就入了心,一顆心全部被他給占據得滿滿的,再也沒有辦法裝進去其他的人。
一顆心只能裝下一個人!
就算是對她全心全意的蕭景城,她依然做不到還以同等的深情。
自此以后,沈梓川真的從她的世界里徹底消失不見。
那天晚上他憤怒摔門而去后,彼此再也沒有聯系。
更確切地說,是沈梓川再也沒有出現在這間關押室。
白日里,方曉染除了每天在接待室借用顧警官的手機跟呆在醫院無聊得快要發霉的蕭景城聊半個小時,其余時間,幾乎都是呆在關押室看電視消遣,又或者懷揣著歡喜和期待,收拾了一堆堆肚子里小寶寶所需要的衣物玩具,都是蕭景城花錢叫人送進來的。
她一天天地安逸著,等待著開庭宣判的日期。
流光飛逝,轉眼竟過去了半個月。
這天中午十二點,電視播報整點新聞。
方曉染一邊散步一邊聽著,忽然,依稀聽見了“沈梓川”三個字。
剛開始她以為是幻覺,但很快,她發現“沈梓川”三個字是從屏幕里甜美女播報員的嘴里說出來的。
那女播報員字正腔圓吐字清晰地說道:來自于本報記者的第一手資料采訪,據悉,沈氏集團總裁沈梓川先生因為個人原因,將在今日上午十點解除了與方曉染小姐的夫妻關系。
另外,沈梓川先生還透露,他與方氏集團的方嫣容小姐情投意合,即將在今年以內挑個良辰吉日完婚,屆時如果確定了婚期,會第一時間在沈氏集團的官網做出公告……
后面,女播報員似乎還說了一堆諂媚恭喜的話語,但方曉染仿佛兩耳失聰了一般,一句話一個字都不再聽進耳朵里。
恍惚的視線,只有屏幕上沈梓川和方嫣容手挽著手相互笑意盈盈的刺目畫面!
他終于決定放棄了跟她結合的這段婚姻,順和他自己的心思要迎娶方嫣容了嗎?
明明說好不再為沈梓川心疼的,可為什么,她的心,還是那么那么的痛,痛得無法呼吸,就連渾身的血液也仿佛凍僵了,凝滯成冰霜。
方曉染伸手捂上微微有些凸起的腹部,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這樣渾渾噩噩地又度過了一個星期,直到這天傍晚,方曉染住的關押室,竟然走進來了一位非常意外的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