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客房里,橘黃色的燈光,彌漫著一股溫馨的氣息。
沈梓川抱著方曉染綿軟的嬌軀躺在床上,竟沉沉睡了一覺。
突然,寂靜的空間驟然響起了尖銳的手機鈴聲,驚醒了方曉染和沈梓川。
她嚇得長長的眼睫毛顫了顫,下一秒,感覺到身邊的男人探手在床頭柜上摸到手機接聽電話,嗓音透著剛睡醒的沙啞和黯沉。
“是我,什么事?”
“梓川,嗚嗚……容容,容容她割腕自殺了。”
趙莉刺耳的聲音在寂靜的房內突兀地響徹在方曉染耳畔,她瞬間驚訝地瞪大了眼眸。
毫無征兆的,方嫣容竟自殺了?
那下了床的男人,已經套上了黑色的外套,在燈光下俊美矜傲的五官,透出絲絲的疲倦和郁色。
冷冷地看了幾秒躺在床上正愣怔看著他的方曉染,涼薄的唇輕輕勾起殘忍的弧度,“嫣容在病房割腕自殺,你滿意了!”
他這話的意思,是把方嫣容腦抽自殺的事怪罪在她的頭上?
方曉染雙手撐著床沿爬起來,面色安安靜靜地望向緊鎖眉宇的沈梓川,這個男人的眉眼生的極好,狹長的眼眸,是極其好看的雙眼皮,使得他深邃冷冽的眼睛更令人無法窺探真實的情緒。
她很想透過他的眼眸看穿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究竟有沒有她的位置,剛才能柔情款款抱著她同睡在一張床上,現在有能因為方嫣容無理由的尋死覓活而冰冷責怪她。
她本來有些死灰復燃的心,卻又被他無情的舉動給撕裂得粉碎,心灰意冷。
方曉染看著已經走到門口的男人,心里像是被鑿了一個空蕩蕩的洞,喉嚨忽地哽咽起來,“沈梓川,你認為是我逼迫方嫣容自殺的?四年的婚姻,一千多個日夜,我是什么樣的人,難道你一點都不了解嗎?
就看在我曾經對你一片真心的份上,你能不能給我,哪怕一點點公平?
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沈爸爸真不是我把他從陽臺上推下去的,發生在方嫣容身上的所有事情,也都與我無關……我不知道好端端的她為什么要自尋短見,但我真的沒做過任何逼迫她的事,你為什么不相信我,為什么從不信我?”
沈梓川瞧著她靜如一灘死水的煞白臉龐,那雙看著他的眸子,死氣沉沉,沒有表情地注視他,和從前好像不一樣了。
他心口一震,眉眼緊蹙回望著方曉染,“不是你還能是誰?難道是嫣容自導自演的戲碼?她可是平日連打針吃藥都喊疼的人,就為了栽贓誣陷你不僅搞得她自己腎臟破裂,還被一群小混混堵在停車場輪流凌辱?
方曉染,嫣容因為蕭歡歌在網絡上發送無中生有的帖子而精神緊張,今晚又因為一群無良記者沖進病房辱罵而精神崩潰意圖自殺解脫,現在正躺在手術臺上搶救生命還沒有脫離危險,你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你還是人嗎?”
說完,沈梓川一手用力拉開房門毫不留戀地離開。
“沈梓川,方嫣容自殺了又怎么樣,你的擔心就是多余,她還沒有達到得到你的目的,又怎么可能舍得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死去呢?”
從敞開的窗口看著沈梓川迅速鉆入邁巴赫很快發送車子飛速朝那棟醫院的方向駛去,方曉染輕輕地笑了,笑著笑著,眼眸瘋狂地溢出了淚水,一串串地往下滴落。
深愛一個不愛她的男人是不是都如此的傷心絕望?
一顆心好似飄蕩在半空中,永遠惴惴不安,毫無著落點,毫無安全感,對方給了你痛苦的失望又給了你一丁點的希望,給了你一丁點縹緲的希望又立即給了你失望,反反復復地折磨著,永無盡頭!
方曉染緩緩閉上眼睛,爾后,身體痛苦地蜷縮起來,即使她把床上所有能取暖的被子都緊緊包裹在身上,依然感覺到冰冷刺骨,哪里都找不到溫暖她的地方。
迷迷糊糊中,她就這樣掛著滿臉的淚水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睡夢中。
翌日清醒過來的時候,方曉染整個人精神萎靡不振,全身無力,在李嫂的溫言勸說下,好歹就著咸菜喝了小半碗燕麥粥進肚子,體力稍微恢復了一些。
吃完早餐她的手機叮鈴鈴響了起來。
手機就在一旁,方曉染掃了眼來電顯示,愕然發現竟是方嫣容打過來的,愣了愣,很快緩過神,接通,“是我!”
電話那頭馬上響起了方嫣容嬌嬌柔柔卻氣息不足的聲音,“咳咳……姐姐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昨天晚上多虧了梓川哥及時趕過來,他沖進手術室不顧感染的危險一直握著我的手鼓勵我給我打氣!”
不等方曉染回話,方嫣容在電話那端隱隱約約發出撒嬌的呢喃聲,“梓川哥,你先別起床,再睡一會兒吧,昨晚你可是累了一整個晚上,我看著都心疼,姐姐一定會更心疼……”
一股濃濃的男女曖昧之情幾乎透過屏幕都能感受得到。
方曉染再也聽不進耳,白著臉掛斷了電話,僵厲著身體機械般地走出了別墅,沿著林蔭小路心事重重地胡亂瞎逛。
胸口仿佛被巨大的錘子狠狠地敲了幾下,疼得她連呼吸都是痛的。
昨天晚上,沈梓川不僅陪著方嫣容一起做手術,還陪著她一起睡覺,所以,方嫣容才會一大早就給她打電話,以示炫耀。
沈梓川啊沈梓川,如此明目張膽地和方嫣容攪合在一起,你到底把我當成什么了?
不知不覺中,方曉染走到了另外一棟別墅附近,也就是以前的沈家老宅,自從沈梓川的父親出事后,他一怒之下,遣散了所有的傭人,并且封閉了這棟宅子。
兩年沒有人氣的別墅,空洞寂寥,聞不到半點煙火氣息。
盯著沈爸爸曾經出事的頂層陽臺,方曉染腦海里浮現的是兩年前沈爸爸生日的那天,沈梓川特意在電話里要求她把精心準備的生日禮物給他父親送過去。
因為兩棟房子相隔的比較近,步行只要二十分鐘左右,所以方曉染沒有開車,而是帶上李嫂拎著禮物慢悠悠地走過去。
明明剛進門的時候,一切都還好好的。
可當她在頂層的陽臺找到沈爸爸,并把禮物交到他手里的那一瞬間,沈爸爸突然往后栽倒,不幸地,栽到了水泥路面上,變成了無知覺的植物人。
而從樓下的角度看過去,就好像是她親手把沈梓川的父親從陽臺上推下去。
這也是所有的傭人都異口同聲指證她方曉染是兇手的緣故。
想起對她一向和善的沈爸爸,方曉染微微嘆氣,從陽臺上收回目光,剛轉身,視線里看到滿臉不善的人時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