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莉通完電話,剛收線,迎面撞見了臉色蒼白腳步虛浮的方曉染,走過去,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過去,保養得當的圓臉上憤懣不平,放聲咒罵道,“方曉染,你個不要臉的小賤人,我把你養到這么大,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四年前不要臉搶走了自己妹妹的男朋友,四年后又指使小混混傷害我的容容,你真不是個東西!我可憐的容容啊,還躺在手術臺上不知道死活……方曉染,你給我等著,如果容容這次真出了什么意外,你的這條賤命,也別想活了!”
想起血泊中的女兒,趙莉一邊流著淚一邊罵罵咧咧,抓起手里的皮包劈頭蓋臉地惡狠狠砸向方曉染的臉上,頭上,和身上。
這一次,為了寶貝女兒的終身幸福著想,說什么她也不會再讓方曉染得逞的。
如果四年前她的容容如愿嫁給了沈梓川,成為沈家名正言順的女主人,方家在桐城的勢力完全可以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根本就不用像現在這樣步步算計了。
所幸,她家容容的腦子一直在線,把沈梓川的心牢牢地抓在手心里,對她百依百順,言聽計從。
“嘶!”
方曉染猝不及防,被趙莉一巴掌打在臉上,只覺得半邊臉頰都麻木了,頭暈目眩,耳畔嗡嗡作響。
雖然趙莉對她的態度比對方嫣容惡劣很多,但終究是給了她養育之恩的女人。
養恩大于生恩,方曉染沒有過多計較,兩腳生根一樣釘在原地任由趙莉咒罵扭打,眸底閃過一抹無奈和苦澀,小聲地辯解,“媽,我沒有,嫣容受傷的事根本就不是我做的。”
身上被趙莉砸得很疼,疼得不敢觸碰,尤其是肚子里面受傷的子宮,像是要生生割斷了似的,疼得連大口呼吸都不能!
沒有人愿意相信她的無辜,每個人都朝她的頭上潑灑臟水,這一切,比死還讓方曉染難受。
醫院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都在看著她,目光透著不屑和鄙夷,都認定了她就是搶了自己妹妹男朋友的賤女人,活該挨揍!
那些沒有一絲同情的眼神,猶如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刺在方曉染遍體鱗傷的心上。
明明外面的陽光燦爛灼熱,她卻感覺到渾身冰冷,冷得簌簌發抖。
身在溫暖的世間,心卻在黑暗的深淵,大抵如是!
方曉染黯然低下頭,默默承受著趙莉的漫天謾罵和撕打。
“不是你,還能有誰?”
趙莉打累了,停下來氣喘咻咻憤怒地剜了她一眼,把目光轉向不知何時靜默佇立在方曉染身后的沈梓川,“梓川,你來的正好,像她這種不知感恩蛇蝎心腸的女人,你必須馬上跟她離婚。還有,如果嫣容活不成,就讓她給嫣容抵命,如果嫣容活了下來,就把她送進監獄!”
這樣心思歹毒的養女,她不敢要了。
聽到趙莉的話,方曉染才發覺到沈梓川也來了,渾身一震,緩緩地抬起頭扭到后面,與男人陰鷙如蛇的眼神碰巧撞上,四目相對。
他就站在不到兩米的地方,慢條斯理地垂著頭,幽幽冷冷地看著她,漆黑的眼眸深處,蘊著她看不懂的復雜情緒。
狼狽不堪的模樣被他撞見了,方曉染內心一陣陣無力和尷尬,但此刻為了自己的自由和以后的新生活,她顧不得尷尬,豁出去般扯住他的手臂,“沈梓川,我們……談一談。”
男人的那句“我不放手,也不離婚,我要你生不如死”絕對不僅僅是為了恐嚇她的。
方曉染相信,他是真的會說到做到!
四年如同煉獄般的日子,她過夠了!
既然他無法愛上她,她不強求,只奢望他能大發慈悲,放過她一馬,干脆利落地跟她離婚!
沈梓川看著她攥著自己的手,瘦骨嶙峋,手背上青筋畢露,眸光閃了閃,很快又恢復了冷漠的神色,“我們之間沒什么好談的。”
莫名地,他并沒有一狠心甩掉她那只消瘦了許多的小手。
“怎么會沒有呢?”
借著男人手臂的力量,方曉染另一手撐著膝蓋從冰涼的地板上站起來,揚起蒼白的臉給了趙莉一個飄忽的微笑,又回過頭遞給沈梓川一抹安靜的笑意,“剛才我媽也提到過,都怪我四年前搶走了自己妹妹的男朋友,所以活成現在狼狽的樣子我誰都不恨,都是我自找的!沈梓川,我花了四年的時間才明白,你以前不愛我,以后也不會愛上我!
就算我掏心掏肺把一顆心捧到你眼前,你不僅不會感動,反而會嫌棄我的心是骯臟的!
既然這樣,你為什么不同意離婚?只要我們解除了夫妻關系,你就可以和我親愛的妹妹嫣容名正言順在一起,不用偷偷摸摸,更不用讓嫣容背負小三的罵名,這樣對你對我還有嫣容都有好處。三全齊美的事情,你好好考慮一下。”
那個還沒有來得及看這花花世界一眼的寶寶,最是無辜,就因為她的執迷不悟,煙消云散,成了浸泡在馬福林消毒液里的一具胚胎……
她付出了痛失孩子的代價才大徹大悟,可這份代價,太大太大了!
沈梓川沒有第一時間給出答復,冷冽的視線,凝在這個話里話外聽起來像是完全為他著想的女人身上。
以前他逼著她要離婚,她可從來都是死咬著不同意三個字,甚至口口聲聲揚言“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
想要她離婚再娶方嫣容進門,除非她死!
這才過去多久的時間了,她的態度,竟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彎。
急著要他同意離婚,是想著盡快和蕭景城雙宿雙飛男歡女愛?
只是不知道她清不清楚,她已經很有可能終身不孕?
一個在也生不出孩子的離婚女人,就算蕭景城鐵了心要娶,凡事只計較利益得失的蕭家也不可能讓她進門。
兩人間眼神的交流較量,看在趙莉眼底,十分的不爽。
“梓川,這樣惡毒的女人不跟她離婚,難道你還要留著她過年?”
趙莉猛地竄過去下死力氣惡狠狠拽住方曉染的手臂,把對方的手臂從沈梓川的胳膊上拽下來,抬手又想給這個不知羞恥的養女一記耳光……
不料,她胖膩的手掌還沒有觸碰到方曉染的臉頰,就被男人一條有力的臂膀攔截在半空中。
“梓川,你為什么攔住我?像她這樣狼心狗肺的賤人,就該亂棍打死,死一個,少一個,免得污染空氣!”
“我的女人,我自己調教!”
沈梓川淡淡地瞥了趙莉一眼,那目光,隱含著冰冷和警告,嚇得趙莉膽戰心驚,訕訕地往后退,再也不敢多說什么了。
“跟我來!”
男人骨節森然的五指,牢牢扣住方曉染的右手手腕,大踏步往前走。
隨著時間的流逝,本來就不慢的速度,越走越快。
嘶……好疼啊!
方曉染快要承受不住,尤其是剛剛承受過流產承受過他兇狠凌辱撞擊又強行被他抽走了400CC的身子,已經稱得上是強弩之末,支離破碎的身體因奔跑而疼得仿佛不像是她自己的一樣。
被他鉗制的手腕,也因為拉扯變的刺痛生疼,可是她強憋著一口氣,不朝他喊疼。
事情已經當面鑼對鑼鼓對鼓說開了,她不能松開手。
為了自由,更為了活命,她不能松手!
方曉染自孩子流產后就日漸消瘦的慘白小臉,蒼白得近乎透明,因為身體或心理其他難言的刺痛額頭更是浸滿了豆大的汗珠,看起來挺可憐兮兮的。
呵!
疼成這樣,也不叫疼,還真是倔強!
沈梓川嗤笑一聲,倏然頓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