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哐當……
金屬盔甲緩慢的移動著,它的左手扶著墻壁,右手抓著斧頭。
沉重的戰斧拖曳在地毯上,偶爾劃在地毯外面的木板上,蹭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就好比用指甲扣著木頭那樣。
房間里的人有的躲到床底驚恐的望向大門,有的邊咒罵著無法打通的電話,邊想盡辦法把自己藏好。
詭異的盔甲也許是因為剛才那一腳,有些顧忌千戟,沒有停留在阮行舟的門前,而是走向了其他的房間。
千戟聽了一會兒,扭頭無視趴在地上僵直的艾彼托,和舉著武器的保鏢,直接從床上把阮行舟拽起來,捏了捏他臉上的軟肉。
“起來了,你還要睡到什么時候?”
“唔……”
阮行舟把眼睛睜開一小條縫隙,迷迷糊糊將手放在肚子上,問:“我剛才怎么了?外面什么聲音這么吵?”
“沒什么。”千戟掃了他小腹一眼,表情冷淡,“你只是吃什么吃壞了,至于外面……你不是住的幽靈酒店嗎,外面是什么還用我說?”
“幽靈?”阮行舟清醒了。
千戟勾起唇角,又捏了捏他的臉,輕聲說:“嗯,幽靈,要看看嗎?”
阮行舟:“……不用了。”他的興趣愛好還沒廣泛到那種程度。
而且千戟笑的好詭異哦。
智商和理智逐漸回籠,睡著前的記憶已經蘇醒。
小臉一癱,顯得傻呆呆的阮行舟忽然想起他睡著前都發生了什么。
阮行舟:咦?我好像之前把千戟龍角掰彎了……還挨了揍……還和千戟頂嘴……還哭濕了枕頭……
“…………”
阮行舟面無表情的仰頭瞧著他家龍豎瞳微瞇笑呵呵的俊臉,黝黑的眼珠失去了高光。
哦豁。
我又涼了。
他想了三秒,然后動作敏捷從床上猛地彈起,有些慌張的又要往床底下鉆!
而千戟早有準備,手臂一攬,拖腰,王八翻殼似的把人掀翻,拖進了懷里再按到床上坐好。
在逃跑路線還沒邁出一米的阮總就這樣在天旋地轉中一眨眼,發現自己跟幼兒園乖寶寶似的腰板挺直雙腿并起,爪爪交疊按在膝頭上,而千戟正蹲在地上給他穿襪子和拖鞋。
阮行舟:“……”
我是誰我在哪兒面前那個用手給我搓暖腳腳還給我穿襪子的暖男大忠犬是誰我不認識他!!!
他不是我家龍!!!
我可能是在做夢,嗯,我一定是在做夢。
“好了。”千戟給他穿完了拖鞋,剛毅冷漠的面容現在如沐春風,笑的萬分親切,“肚子餓嗎,我去給你拿點吃的。”
“……”
“怎么了?怎么這個眼神看著我?”
“……”
阮行舟猶豫了一下,對千戟做了個靠過來的手勢,千戟笑瞇瞇的彎下腰,耳朵湊到阮行舟嘴邊,就聽他嚴肅的小聲說:
“千戟,你要是被鬼附身了,你就眨眨眼!”
“……”你特么才被那種低級貨色附身了!
如沐春風的龍君差點笑容沒繃住,嘴角一用力,轉換到殺人狂的獰笑模式去。
不過好懸,他忍住了。
他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我沒有被鬼附身。”
想到龍卵要奪取阮行舟的生命,千戟心懷愧疚,努力維持著笑容,暗暗發誓不論這個混賬人類日后怎么氣他,他都要小心呵護阮行舟直到最后的那天。
但年輕的龍君還是太嫩了,他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度,以及阮行舟被雷劈過一般負二百五的情商。
“……沒被附身,那你怎么不生氣?”阮行舟有些不信,皺眉狐疑的盯著他。
千戟反問:“我為什么要生氣。”
阮行舟:“因為我弄歪了你的龍角。”
千戟:“……沒事,我可以給在掰回去。”
阮行舟:“我還和你頂嘴。”
千戟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頂就頂了,我不在意。”
“這都不介意啊……”阮行舟低頭思索了會兒抬頭,“那我今天要擼龍,你變成原身,我要摸你的龍鱗。”
千戟按住自己快爆出來的青筋,道:“好!”
阮行舟雙眼一亮,做總裁的談判思路立刻出來了,條理清晰的列出好幾條要求:
“每天晚上給我念一百句情話。”
“……好!”
“以后每天都要跟在我身邊,不許超出我的視線范圍,也不可以瞞著我去君華那里。”
“……好!”
“這都答應?那……”阮行舟深吸一口氣,從褲兜里翻出之前的小本子放到膝蓋,面無表情雙手交握抵住下巴,掃了千戟一眼,嚴肅又認真。
這眼神,龍君很熟悉,每當阮行舟要把他氣死之前,他都他媽是這個眼神!
千戟背后涼颼颼,心想:我怎么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
千戟就聽他照著本子語速飛快的念——
“從現在開始,你只許對我一個人好;要寵我,不能騙我;答應我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做到;對我講的每一句話都要是真心。不許騙我、罵我,要關心我,別人欺負我時,你要在第一時間出來幫我,我開心時,你要陪我開心;我不開心時,你要哄我開心;永遠都要覺得我是最帥氣的;夢里你也要見到我;在你心里只有我……記住了嗎?”
“…………”
“記住了就按個手印吧,簽名也行,我不挑,畢竟都具有法律效力。”
“…………”
“嗯?你怎么不說話了戟戟,其實我還有……”
“閉嘴!”
年輕的龍君也不笑了,他面目扭曲嘴角抽搐,瞳孔閃過兇光,腦門青筋和血管齊跳,手臂肌肉與鱗片暴漲!
那殺氣四溢的啊,比惡魔都惡魔。
阮行舟嘴角一撇,不高興了。
他說:“你剛才還說不會生氣,現在就讓我閉嘴,唉……男龍,都是大豬蹄子。”
千戟:“……”這個小混賬!
他在心里跟自己說:他肚里有龍卵有龍卵龍卵龍卵——
喘了半天粗氣,終于是壓下了暴脾氣。
“你說吧……”千戟捂著頭,“我都答應。”
故作失落的小混賬·舟舟嘿嘿抬起頭,“叫我一聲親愛的!現在就叫!”
“……你、你說什么?!”
“叫我親愛的,現在、立刻、馬上!”
“……”
沒有料到是這個要求的年輕的龍君背后冒著黑氣,頭頂燃燒著惱羞成怒的小火苗,兩只龍耳又尖又紅。
他張了張嘴,粗著嗓子,高大的身體皮膚表面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都快熟了!
“親、親親親親親親親、親愛——的!”
“哎!”阮行舟高興的面癱臉都染上了緋色,眼睛里閃亮的仿佛藏了小星星,他說:“我在這兒呢!”
“……”
仿佛有粉色的小泡泡一個個漂浮在空中,小天使在頭頂唱歌,周圍的空氣都逐漸稀薄灼熱。
兩個人的心跳砰砰混合成了一種聲音……
……
心驚膽戰的艾彼托原本眼睛是死死盯著大門不敢移開的,蒯草不過隨著門外金屬碰撞的聲音遠去,他松了口氣。
這一松氣,就想起了遠道而來、在他心里重要程度只比自己小命差了一點的金主爸爸。
“達西!”
艾彼托坐在地上來不及起來立刻回頭去看,誰知看到的,卻是全身彌漫著戀愛酸臭味的虐狗場景。
艾彼托:……
艾彼托:上帝他祖父的!我們在這里被幽靈嚇得要死,你們倆還有空談戀愛?!你們還有人性嗎?!
現在流行把單身狗關進門里殺了?!
同樣放松下來的保鏢和特助米爾旦也注意到了阮行舟和千戟,但是經過之前老板的‘小情趣’以后,他們已經淡定了很多。
“BOSS。”米爾旦尷尬的咳嗽,打斷了阮行舟和千戟的對視,“外面現在很危險,您……”能不能先把談戀愛泡男人的事兒放放?
“咳。”
千戟回過神快速撇開頭,抱胸站立,身軀高大挺直,滿臉嚴肅,張揚的紅發垂落遮住了紅紅的耳尖,好似之前那個害羞的龍不是自己一樣。
黝黑的眼珠見到這一幕有些失望,不過阮行舟還是點頭,對米爾旦問:“現在的情況。”
米爾旦盡量簡短的說:“之前一群年輕的男女來求助我們,說自己的同伴在地下室被惡魔帶走,也提到過召喚惡魔這樣的字眼,因為他們的話太過荒謬,我拒絕了幫助他們,那群人就沖下了樓梯,接著卻從走廊另一邊出現,然后事情開始不對勁,求救電話打不通,據說下了樓就是地下室,過了地下室又重新回到四樓。”
“這應該是個循環,在這之后,沒有人的盔甲就出現了……”米爾旦深深皺眉,神情有些驚疑,“我仔細的觀察過,那盔甲確實是無人的,而且也沒有機器操控的痕跡,它還拖了一具無頭男尸,按照裝束來看大概是那群年輕人的同伴,我們對它發起了攻擊,卻沒太大作用,最后幸好千戟先生救了我們。”
應該說不愧是阮家前一任家主留給兒子的人,哪怕在那種情況下,米爾旦竟然觀察入微,事后還冷靜的聯系前因后果做出總結。
“你做的很好米爾旦。”阮行舟滿意露出贊許的目光。
“這一切都太瘋狂了。”艾彼托趁機湊到阮行舟身邊,道:“達西,我們還是不要出去的好,那個東西還在外面。”
“確實。”米爾旦和保鏢也跟著點頭
阮行舟正要說什么就聽千戟一聲嗤笑,挑眉對他們說:“你們不會認為一扇破門,真的能擋住它吧。”
“這……”
話音未落,外面傳來巨大的、令人牙酸的劈裂聲!
木料炸裂,和女人的尖叫傳遍整個走廊,接著就是一陣亂七八糟的咒罵和哭泣求救,但是這一切很快就結束了。
咚!
斧頭剁在了骨肉上,慘叫哀嚎戛然而止,不同房間內的人們都知道發生了什么——那怪物已經劈開了他們其中的一個房門,將手無寸鐵的人拖了出去砍掉了腦袋。
一片死寂。
恐懼無聲的爬上了心頭,幸存下來的人們縮在房間里瑟瑟發抖,卻不敢哭出聲,因為誰都有可能成為下一個。
屋內,阮行舟眉頭緊鎖。
而胖胖的艾彼托?他已經翻白眼暈過去了。
【作者有話說:今天晚了,抱歉抱歉,大掃除去了,唉,累成狗,哈哈。
喜歡的小仙女們賞個月票,給個推薦收藏吧~
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