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鵬瀟灑的扔掉毛筆,旁邊馬上侍女吹干墨跡,當眾舉起了宣紙。
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些年老的讀書人手哆嗦著,白胡子一撅一撅的,嘴唇顫抖著……
還有比這更難看的字嗎?
還有誰寫的字會比這幅字更難看?
斯嘉麗也驚呆了,她揉了揉眼睛,一連看了好幾遍,才不確定的問:“子爵大人,這是您寫的?”
李大鵬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歉疚的笑著回答:“這個……公主殿下恕罪,微臣從小和爺爺相依為命,沒有足夠的財力買紙筆練字……這個,這個……”
斯嘉麗歉疚的笑笑:“對不起?,子爵大人,讓您想起了傷心地往事。”說完,她優雅的沖著他微微欠身,然后不等李大鵬回話,轉頭對五位評委說,“下面有請評委先生對子爵大人的詩做點評!”
沒有人鼓掌,也沒有人叫好,所有人都被李大鵬的一手臭字給驚呆了。五位評委大人仔細辨認,中間的六鼎大儒不時地詢問站在一旁的李大鵬,他身邊的大儒都不忍心去看宣紙上一團一團的墨跡,六鼎大儒說一句,他重新寫一句。
終于,經過艱苦的辨認,李大鵬的詩歌終于……被重新抄寫了一邊。舉著宣紙的侍女趕緊把那張黑漆漆的宣紙撤走,免得再看一會兒晚上會做噩夢。
“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亂入池中看不見,聞歌始覺有人來。”六鼎大儒搖頭晃腦的吟誦著,“咦……亂入池中看不見,聞歌始覺有人來。”
寫荷花的詩歌,在李大鵬的記憶中,記得最清楚的就是王昌齡的《采蓮曲》。王昌齡是唐代著名大詩人,號稱詩家天子王昌齡,他寫的詩歌在這個世界就算再不行,怎么也得算是佳作了吧。
可聽到六鼎大儒的咦,李大鵬的心提了起來:難道被發現抄襲了?
大廳里的眾人也被六鼎大儒的咦給吸引住了,只見他老人家閉著眼睛,搖頭晃腦的又低聲吟誦了一遍,才忍不住拍手喝彩:“妙哉,妙哉!”
“敢問老先生,此詩妙在何處?”
很多讀書人都伸長脖子等待著七鼎大儒解詩,就連西蒙子爵也不再和身邊的人調笑,舉著酒杯靜靜的等待著。
“這是一幅采蓮圖,畫面的中心自然就是采蓮的少女們。但是作者卻始終不讓他們在這畫面上出現,而是讓她們夾雜在田田荷葉、艷艷荷花叢中,若隱若現,若有若無,使采蓮少女與美麗的大自然融為一體,使全詩別具一種引人遐想的優美意境。荷葉羅裙,芙蓉人面,本就恍若一體,難以分辨,只有在定晴細察時才勉強可辨;所以稍一錯神,采蓮少女又與綠荷紅蓮渾然為一,忽然不見蹤影了。最關鍵的是這個亂字,人花莫辨,是耶非耶。本已“不見”,忽而“聞歌”,方知“有人”。這首詩非國手不能寫出,此中韻味,非……咦……”
眾人正聽得高興,七鼎大儒又是咦的一聲,眾人的心馬上又被提了起來。
李大鵬心說,老大,咱有話就不能一口氣說完,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這一次六鼎大儒“咦”完之后,就再也沒說話,而是用行動詮釋了什么叫“咦”。只見他閉目站立,全身上下才氣激蕩,六鼎完完全全的浮現出來,數不清的才氣在六鼎中間來回滌蕩,本來渾厚無比的文鼎,竟然漸進啊變得通透玲瓏起來。
竟然在這個時候突破了!
一個六鼎大儒竟然在解詩的時候突破了!
……
所有人都感覺自己腦子不夠用了,薔薇子爵寫的這首詩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讓一位六鼎大儒能夠再進一步?
李大鵬悄無聲息的往后退兩步,一會兒這位老大爺要是出點兒什么意外,自己撒丫子就跑,千萬不能讓他給訛詐了。這年頭,寫詩都是高危行業啊!
看到他退后,斯嘉麗公主身后的兩位宮女馬上不動聲色的也跟進了兩步,確保能在第一時間抓住他。
良久,西蒙子爵覺得自己舉酒杯的手都要酸了的時候,這位六鼎大儒總算是恢復了正常。他雪白的須發竟然有一半恢復了黑色,滿是皺紋的臉竟然也變得紅潤起來。
這可是要成就七鼎大儒的征兆:枯木逢春,返老還童!
“多謝子爵大人,沒想到子爵大人這首詩竟然還隱含著如此深的意境,在下受益匪淺,請受老夫一拜!”
老人家說著,恭敬的朝著李大鵬施禮,竟然是晚輩拜見長輩的禮節。
李大鵬連連擺手:“老人家言重了,晚輩不過是信手涂鴉,您這是折殺晚輩啊!”
“不,不,荀圣有言:禮之于正國家也,如權衡之于輕重也,如繩墨之于曲直也。故人無禮不生,事無禮不成,國家無禮不寧。子爵大人無意之中給我指出修道的方向,乃是我的指引之師。我如果不對您執弟子禮,乃是于禮不合,更是自絕與九鼎至道,此事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可是……”
“沒什么可是,除非子爵大人想要阻擋我黃升的至道!”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見過地位低的人上桿子給地位高的人當弟子的,還沒見過地位高的六鼎大儒給一鼎秀才當弟子的……
“如此,咱們平輩論交如何?”
“這個……”
“黃大人,平輩論交,平輩論交,您要是再堅持,可就是拘泥于形式了。對了,您能給我們解釋解釋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嗎?”石平凱這個時候出來給李大鵬解圍。
他可是高興到了極點,真沒想到李大鵬竟然還是一員福將,不僅為自己爭取來了和河神溝通的權力,還為自己陣營拉攏過來一位大名鼎鼎的六鼎大儒。要不是這兒人多,他真相親他一下!
“是啊,是啊……”
……
黃大人的諸多弟子也都出來勸。人老人家和這個小子平輩論交沒關系,我們可是要低一輩了,自己好歹可是著名人物,向一個一鼎秀才躬身行禮叫師爺實在是拉不下這個臉來。
黃升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眾人轉移到解釋這首詩上去了。
“我一開始也以為這是一首普通的詩,可是就在我剛才解讀到亂字的時候,亂入池中看不見,聞歌始覺有人來。我們讀書修行又何嘗不是這樣,為什么我們追尋至道而不得,難道不就是因為我們身在池中……這首詩就是我的聞歌,它讓我突然明白,只有跳出來,才能更進一步啊!”
其他五鼎、四鼎、三鼎的讀書人有的明白,有的懵懂,不過六鼎大儒成功的例子就在那兒放著呢,他們都默默背誦這首詩歌,希望以后也能從中悟出道理,沖破阻礙,直達至道。
“既然黃先生如此說,這首詩可當得第一?”
斯嘉麗微笑著湊過來問,她是主修武鼎的武士,對于書中道理沒有修文鼎的明白的透徹,她的至道也根本和這些東西沒關系,她現在關心的是……李大鵬能不能拿到第一!
黃升扭扭捏捏,吞吞吐吐,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
他從這首詩中得到了最大的好處,而且也因為這首詩他和李大鵬扯上了關系,如果再由他宣布李大鵬的名次就不能服眾了。
他身邊的五鼎大儒陳進道明白他的處境,咳嗽一聲,回答道:“這首詩已經不是一首普通的詩了,而是一首悟道詩。悟道詩可遇不可求,得到第一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只是……子爵大人的字寫得實在是太丑了,多少影響這首詩的價值……”
斯嘉麗認真的聽著他的分析,等他話音落下,她微笑著總結道:“薔薇子爵真乃是王國大才,酒來,我要為我王國出現的大才斟酒三杯!”
這本是先前說好的,眾人也沒覺得突兀。
小丫端著酒壺過來,斯嘉麗素手拿起酒壺,嘩啦啦……玉雕的酒杯中馬上滿上了一小杯黃色的酒。大廳中頓時飄蕩起一股醇厚的酒香。
“這可是我父王酒窖中存了十二年的梨花釀,子爵大人,請滿飲此杯!”斯嘉麗放下酒壺,端起酒杯,先是對眾人解釋了酒的來歷,又轉頭看著李大鵬,舉起酒杯。
梨花釀……可是王宮鼎鼎大名的酒,傳說是查理五世登基稱王之前親手釀造的。一直以來,眾人都以為這是傳說,沒想到今日見到此酒的真容。
要是自己能飲一杯國王陛下親手釀造的梨花釀,縱死也值啊!
“多謝殿下,祝國王陛下萬壽!”
李大鵬恭敬的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祝公主殿下青春永駐!”
“祝我們的王國繁榮富強!”
三杯酒,李大鵬送上了三句祝福。小丫端著酒壺、酒杯退下。
斯嘉麗公主看著李大鵬,微笑著說:“子爵大人今日一舉成名,真是讓人刮目相看。我預祝您在秋闈中蟾宮折桂!”
“多謝殿下!”
大廳中,先前獨領風騷的李昉怨毒的看著李大鵬,雙拳緊握,指甲深深地刺進肉中。西蒙子爵風淡云輕的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臉上掛上一絲莫名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