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鵬神智漸漸清醒,他躺在一輛輕型客車的車廂里,車廂上面搭著簡易的防陽棚,下面墊著厚厚的床墊,一個滿臉風塵的老者坐在他身邊,正看著遠處的戈壁灘出神。
“師傅……”李大鵬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活著,他哽咽的沖著背影喊。
他意外的發(fā)現自己竟然發(fā)不出任何聲響,全身的肌肉也都僵硬了,身體的任何一個地方都不聽指揮了。他努力的轉動眼珠兒,勉強能看到自己露出的身體上插著的銀針……師傅親自出手,看來自己的身體沒有多大問題了。
似乎覺察到李大鵬蘇醒過來,曲文天收回看向遠處的目光,慈愛的看著他說:“你現在還不能動彈,等到了目的地師傅再和你解釋!”
李大鵬眨眨眼,表示自己聽明白了。
曲文天給他蓋了蓋被子,又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整個腦袋蜷縮在厚厚的羽絨服之中。李大鵬看著師傅被凍得青紫的臉,心里酸酸的……
又走了一個多小時,車子停在一處高聳入云的山腳下,杜文浩飛快的跳下車,招呼著曲文天該進去駕駛室里暖和暖和。
曲文天露出被羽絨服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臉,哈著寒氣問:“到了?”
杜文浩四處看了看,回答道:“過了前面村子,在往上走一段就到了。”
“走吧,到現在已經三天了,我們必須盡快找到他,否則大鵬就廢了!”曲文天跳下車拉著杜文浩鉆進駕駛室。
車子再次啟動,李大鵬心中慘然。沒想到自己這一次傷的竟然這么厲害,師傅這樣的聞名遐邇的醫(yī)生出手都不行,這個小地方難道會有救治自己的人?
輕卡穿村而過,惹得村子里的狗一陣狂吠。土黃色的坯房和大地融為一體,隱藏在綠色的草原上,仿佛一顆顆的疤痕。
車子艱難的爬上山坡,發(fā)動機轟鳴著,牧民們都驚訝的看著他們,不明白他們是什么人,怎么敢打擾山神的安寧。
“不能再開車了,再開車的話,這些牧民會阻止我們的!”杜文浩停下車子說。
曲文天看了看,果然發(fā)現一些牧民神色不善的看著他們。不過,見到他們按照規(guī)矩停了車,臉色似乎緩和了許多。
“你們是什么人,來這做什么?”正當他們尋找上山的路的時候,三匹馬噠噠噠沖到他們跟前,為首的漢子大聲喝問道。
“我是張文軒大夫的師弟,你們知道他在哪兒嗎?”杜文浩大聲反問。
“你是他師弟?”三位騎士驚慌至極,他們圈著馬慌慌張張的后退了好幾步才停下來。
“是,我叫杜文浩,他叫曲文天,車上有個病人,我們治不了專門來找他!”杜文浩實事求是的說道。
張文軒在這呆了二十年,這里的人早就把他當做神靈一般的存在,今天見到他的兩位師弟,也是恭敬地不得了。
“納吉就在前面,你們跟我們來吧!”領頭的漢子從馬背上跳下來說。
他們兩個人抬著擔架走在前面,曲文天和杜文浩跟在后面,一行人走走停停,終于走到了張文軒居住的山谷中。
寒冷的冬天,這個山谷竟然感覺不到一絲寒冷。剛走到谷口,陪他們上來的漢子輕輕地把擔架放在地上,沖著山谷里的一所房子恭敬的合十,轉身離開了。
曲文天走到擔架旁,拔下李大鵬檀中穴上插著的銀針,李大鵬感覺自己嗓子癢了起來,他抑制不住的咳嗽兩聲。
“師傅……”
“嗯,不用擔心,只要你大師伯出手,你肯定會沒事兒的!”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充滿磁性的男中音鄙夷的說:“算你有自知之明,曲文天,這么多年過去了,你怎么一點兒也沒長進,一遇到自己親人有病你就治不了了?”
他的話中滿是戲謔,戲謔之中似乎又隱藏著無限的悲傷。
李大鵬想到宋麗和歐亞菲,隱隱的感覺似乎能理解他此時的心情。
“師兄!”曲文天和杜文浩兩個人看到走過來的人叫道。
啊……他就是師傅的大師兄,怎么這么年輕啊?
山谷中走過來的是一個比杜文浩還要年輕的中年人,他上身穿著一件暗花立領短大衣,下身穿著一條深色牛仔褲,腳蹬一雙最時髦的休閑皮鞋,就這么笑瞇瞇的走了過來。
單從衣著打扮上來看,這位大師伯比師傅和師叔更像是在大城市生活的人。而且,他這個樣子放到大城市,馬上就是少女殺手,大叔級帥哥中的戰(zhàn)斗機!
“哼,你們倆真是越來越不長進了,還學著人家穿上唐裝充專家了?”張文軒看著曲文天羽絨服里面露出的唐裝領子沒好氣的說。
“大師兄,好久不見,你的風采更勝往昔了!”杜文浩怕兩個人見面就掐起來,趕緊湊過來打招呼。
“哼,看你這張臉,比我都顯老,我可不是更勝往昔了嘛!”張文軒壓根兒不給他面子,一下子就把他噎了回去。
張文軒說著,蹲到李大鵬跟前。
李大鵬近距離打量著他,心中寫滿了疑問。原本以為這位大師伯是染了頭發(fā)化了妝才顯得年輕的,沒想到離近了看,無論頭發(fā)還是臉色,竟然都是天然的。這也太神奇了吧?
“小子,你想什么呢?”
張文軒察看了一邊李大鵬的傷勢,看他正打量自己,忍不住問。
“我在想師伯你怎么看上去比我?guī)煾颠要年輕?”
他這么一說,張文軒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笑過之后,看著曲文天說:“老二,沒想到你古板了一輩子,臨到最后收了個徒弟竟然這么有趣,哈哈哈哈,比你有趣多了!”
李大鵬不知道自己就說了一句話,怎么就成了有趣了,而且是比師傅還要有趣的人。不過,聽他們三個人的話音,似乎他們之間并不是很和睦呢。
果然,就聽曲文天反駁道:“我本來就是個死板的人,師兄難道是今天才知道?”
他這一說話不要緊,哈哈大笑著的張文軒馬上變了臉,他冷哼一聲,說:“你今天是來求我的,好,喝了這杯酒,我就給你徒弟治,否則你就自己出手吧!”
說著,他手腕一翻,手中竟然多了一個白瓷杯,一股濃郁的酒香從白瓷杯里傳出來,搞的李大鵬都忍不住多吸了兩口氣。
“攝魂香,師兄,你怎么……”杜文浩著急的說。
“一邊去,這里沒你說話的資格!”還沒等他說完,張文軒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看師叔著急的樣子,不用介紹,李大鵬也知道他拿的不是什么好東西了,他可不想自己師傅為了自己有什么三長兩短:“師傅,別……”
張文軒似乎一直都在防備著他,聽到他喊,手中銀光一閃,一根銀針不偏不倚正好插到他的檀中穴上,他全身氣機為之一滯,又不能說話了。
曲文天看他露了這么一手功夫,神色鎮(zhèn)定的結果白瓷杯說:“師兄,這杯攝魂香是我當年欠你的,我喝!”
說完,一仰脖,一杯攝魂香全部被他灌進了嘴里,然后咕咚一聲,咽了下去。
張文軒聽到這一聲咕咚聲,哈哈大笑著問杜文浩:“老三,你要不要喝一杯?”
杜文浩連連擺手拒絕道:“師兄,你就饒了我吧!”
看他哭喪著臉的樣子,心情大爽的張文軒也不在意,他再次蹲到李大鵬身邊,手中白瓷杯不知道什么時候有倒?jié)M了酒。
他捏住李大鵬的下巴,似笑非笑的說:“當師傅的喝了,你做徒弟的好意思不喝?哼,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他的動作迅疾而隱蔽,等杜文浩和曲文天發(fā)現的時候,李大鵬的下巴已經被他合上,一杯讓杜文浩為之色變的攝魂香就這樣被他灌了下去。
這下子杜文浩和曲文天兩個人不干了,尤其是曲文天,更是惱怒異常,他指著張文軒的鼻子喝罵道:“姓張的,你打了打了,罵也罵了,有本事沖我來,欺負我徒弟算什么好漢!”
張文軒被罵了也不氣惱,吊兒郎當的舉著白瓷杯反駁道:“我本來就不是什么好漢,怎么,我就給他喝了,你咬我啊!”
“你……你……無恥!”曲文天被他氣得一口氣差點兒沒上來,他捂著胸口罵道。
“師兄,老輩的恩怨老輩人解決,就不要牽扯到他們小輩了。那個解藥什么的,你拿出一杯兩杯的,給他喝下去吧!”杜文浩也幫忙求情道。
沒想到張文軒眼睛一瞪,沒好氣的說:“哼,本來不想給你喝的,讓你話這么多,把這個吃下去,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
說著,一顆黑黝黝的藥丸掛著風聲直奔杜文浩嘴巴而去,杜文浩剛要閃避,突然看到黑藥丸的后邊,六根綠瑩瑩的牛毛細針緊隨而至,封死了他躲避的所有線路。
他稍一猶豫,就再也沒有出手的機會了。兩根銀針明晃晃插在他的臉頰上,黑黝黝的藥丸正確無誤的飛進他的嘴巴里,滴溜溜滑進了嗓子眼,杜文浩翻了個白眼兒,把藥丸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