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下,封存在甜雪腦海中記憶不受控的翻涌而出,熟悉又陌生的畫面一幀幀閃過——
“沈哥哥,我聽宮里的人說戰場兇險,這是我前些日子跟嘉妃娘娘出宮時在寺廟里求的平安福,你戴在身上,要平安歸來,雪兒在宮里等你。”
“沈哥哥!沈哥哥你終于回來了。你瞧,兩年不見,雪兒是不是長高也長……嗯……還漂亮了呀?”
“我不要去和親!宮里那么多姐姐,為什么非要我去和親,我不要!我不要!!”
“求求你父皇,別把我送走……沈哥哥沈哥哥你幫雪兒替父皇求求情,你幫幫雪兒,你也舍不得讓我遠嫁的對吧?沈哥哥,你說說話,我們小時候拉過鉤的,你、你答應過,答應過等我及笄之后就娶我為妻的。”
“不是說好,攻占下三座城池就帶我回家的嗎?”
“我等了五年,在他身邊為你守身如玉五年,水靈靈的姑娘都等成了老姑娘,到頭來就等到了一杯毒酒?”
“呵,什么婚娶之約,到頭來不過是哄騙我和親的說辭罷了。沈哥哥,啊不,沈瑕,沈大將軍,你真是為國為民的好將軍!是我永安國的棟梁之才!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甜雪未跟啵啵立定關系之前,是永安國最小的公主,不幸的出生在一個戰亂年代。
她十五歲的時候對沈府的二公子情竇初開,之后她好像都活在等待中。
最先是等待她的沈哥哥在戰場勝利而歸來宮里陪她玩耍,之后是等待沈瑕平息戰亂,百姓安居樂業之時她要向自己的父皇請求賜婚,再后來她為了敗兵后的永安國不被敵國攻占,帶著沈瑕與她定下的五年之約,遠嫁他國……
腦袋仿佛要炸裂般,心底的舊傷疤像是被淋上了滾燙的水,疼到無法呼吸。
甜雪臉色蒼白,她不斷的向后退,雙眼猩紅,眼眶不斷的有淚水打轉。
不會認錯的,她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這張臉!!
何況眼前的人,就連眼角痣的位置都跟沈瑕一般無二。
宴鈺對于此時的情況很摸不著頭腦。為何,他隔著屏幕粉了多年的偶像……對他避之唯恐?
宴鈺抬腳準備上前安撫,不想他剛有動作,甜雪就嘶啞著嗓子大聲喝道:“別過來!”
他不得不收回腳步,開口提醒道:“我不過去。不過你也別往后退了,會有危險。”她身后可是百米高樓,摔下去,不粉身碎骨,怕也是要成肉泥。
不對……
這聲音不對,不是沈瑕的聲音。
甜雪快速的眨了兩下眼睛,豆大的淚珠啪嗒的掉落在她的腳尖前。
沈瑕的聲線沒有他這么低,要更柔和一些的。
并且啵啵說過沈瑕死后魂魄不知所蹤,沒有入輪回的可能。何況這都幾十輩子之前的事情了,她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在這個世界遇到沈瑕的。
眼前的人……
也許真是很碰巧,長得很像罷了。
畢竟大千世界,相似相同的人多的不能再多了。
別慌,她早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她了,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一點不堪的往事而已,不至于把自己繼續困于其中。
甜雪雙拳握緊,穩住心神,翕動唇,猶疑的問道:“你……為什么要追我?”
“……”
宴鈺打頭一次有了如鯁在喉的感覺。
在男人沉默的過程中,甜雪小心翼翼的開始打量起他。模樣是跟沈瑕一般無二沒錯,但感覺上一點不像。沈瑕身懷天下,心存大義,一身正氣凜然,眼前的男人恰恰與沈瑕相反。
還有他這頭藍紫色的長發……
挺時尚啊。
甜雪的膽子已經完全回來了,揚了揚下巴:“喂,要只是誤會一場的話,我就……走咯?”
她這剛回來,心思約皎皎見面的,但啵啵說皎皎要跟老公約會,她這個人吧好奇心賊重,就家也沒回偷偷跟了過來。
這么久沒回來,她儲藏的那些食物估計是壞掉了……得趕緊回去處理一下才行。
甜雪準備繞過宴鈺離開的時候,胳膊忽然被拽住。
她停下腳步,側身仰頭,眸色很冷,擺出一副不好惹的模樣:“怎么?”
宴鈺公事公辦的語氣道:“把你手機給我。”
“憑什么?”
“……你剛才在偷拍,不是嗎?”
甜雪凝眉。
這人到底誰啊?她偷不偷拍跟她有什么關系?瞧著也不像是個愛多管閑事的人。
她轉了轉眼珠子,說:“是又怎么樣,你想抓我?”
“不抓你。”宴鈺神色認真:“你把照片刪了,我當沒見過你。”雖然她很有可能是梅江那些老家伙們派來的,但是他還要靠著她吃播續命呢,自然要包庇。
甜雪滿腦子問號,嚴重懷疑眼前的男人精神有問題。她抬起胳膊,要甩掉男人的手,奈何男人瞧著瘦如枯骨弱不禁風的,力氣卻格外大。
拉拉扯扯一番后,甜雪深吸一口氣,摸出兜里的手機,解開鎖屏遞過去:“噥給你。”
宴鈺伸過手。
甜雪忽然躲開,用眼神示意了下他還抓著她胳膊的手:“男女授受不親,你先放開我。”
“……”宴鈺耳朵尖肉眼可察的紅了起來,松開了手。
胳膊得到解放后,甜雪活動了下手腕,用眼睛掃著男人,瞧著他紅紅的耳朵尖,心想:還挺純的。
可惜啊,碰到了她這種專門坑害純情男人的‘壞女人’。
宴鈺抿了抿唇,攤手:“手機。”
“別急啊弟弟,”甜雪笑的風情萬種,手腕翻動把手機揣進了后褲兜內,宴鈺見了后眉心一擰,準備去搶的時候,手腕被甜雪攥住,順勢她的另一只手攀上他的脖頸,唇貼在了他耳畔,溫熱的氣息夾雜著女人的芳香,讓從未近過女色的宴鈺身體中竄過奇怪的電流。
“吶~姐姐親你一下,就別追著姐姐不放了哦。”說著,甜雪踮了踮腳尖,在男人左側臉頰上留下淺粉色的口紅印記。
“……”
宴鈺勉強回過神的時候,甜雪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起了風,發絲被吹的亂糟糟的披拂在肩頭。
他抬起手,拇指抹了下左側臉頰,看著指腹上沾染的口紅,第一次體會了怦然心動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