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輪行駛過蔚藍的海面,終于停靠在了岸邊。
傅西爵帶她來的地方,是一座隱蔽的私人島嶼。
島上風景很美,尤其是從這里,眺望遠處蔚藍大海,更是令人心曠神怡。
但,林薇薇卻無心欣賞。
直到此刻,她大腦依然沒從傅西爵所說的消息中,緩過神來。
她怎么也想不到,因為當初為她擋下的那一槍,Adderley原來早就身中劇毒,甚至命不久矣。
她無法想象,他是怎么在知道這個消息后,依然向往日那樣平靜。
甚至,若不是傅西爵察覺到異樣,暗中去查。
她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個消息。
兩人進到Adderley所在的別墅時,Sherry就守在門外。
瞥見林薇薇的一剎那,Sherry一向冷淡的面容上也劃過錯愕,不過還是很快張口喚道,“林小姐。”
頓了下,她視線掃過一側面容平靜的傅西爵,唇瓣滾落出一句話來,“先生的事情,你們已經知道了?”
否則的話,傅西爵怎么可能會帶林薇薇來到這里?
若說登上游輪之時,林薇薇還有這個消息有些不敢相信。
那么此時Sherry的一句話,已經能徹底證實這則消息,的確是真的。
林薇薇垂在身側的手動了下,問,“他……現在怎么樣了?”
“結束暗網那邊的事情后,先生便來到了這座島,這段時間他已經停止了所有治療,甚至連醫生都送走了。”Sherry平靜道,“先生現在,是在花園里。”
Adderley以前說過,花朵這東西,是世界上最脆弱的生命,更不會去欣賞這些。
但如今,他的大部分時間,都是跟這些脆弱的生命待在一起。
他在用最后的時間,嘗試接觸以前排斥的東西,哪怕即將與世界告別。
林薇薇眸光閃爍了下,“我能去看他嗎?”
Sherry沉默兩秒,聲音突然冷了下去,“林小姐,恕我直言。如果你是因為知道了先生的事情,產生了愧疚和同情,那么我不希望你見到他。因為先生,不需要這些東西,這對他來說是一種侮辱。”
不得不說,跟隨在Adderley身邊多年的人有不少。
但唯獨Sherry,才是最了解他的。
大概也是因為這點,Adderley遣散曾經跟隨在身邊的人后,有不少人想留下,陪他生命最后一程,但都被拒絕了。
唯獨Sherry堅持留下,他沒有采取強硬手段將人趕走。
“你錯了,我并非是因為愧疚或同情而來。”林薇薇面色平淡,聲線輕緩,“我來,只是想重新認識一下這個人,這個我不知道的Adderley。”
或許她真的從來也不曾了解Adderley,也對他曾經做過的很多事情無法茍同諒解。
但這次,她想拋卻過往的恩怨情仇,也拋卻曾經認識的那個,作為暗網老大的Adderley,單單,只是結識這個人。
結識救下她性命的Adderley。
她話音落,Sherry的臉上的冷意褪去,低聲說,“我帶你過去。”
林薇薇頷首,視線微移,落到身側。
對上她的眼,傅西爵眸光透出暖意,他輕輕握了下林薇薇的手,聲線低緩,“去吧薇薇,我等你。”
林薇薇垂了下眼簾,“好。”
落下一個字音,她跟著Sherry朝前走去。
穿過鵝卵石小路,Sherry突然停下腳步,道,“林小姐,先生以前在暗網時,曾做過很多事情,或對或錯不是我能夠評判的。但我想說,他從來沒有,真正想過要傷害你。”
“我說這些,并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陳述一個事實。其實我以前不明白,先生為什么會對你特殊,但今天你來到這里,我突然明白了幾分。”
頓了頓,Sherry聲線低了幾分,“謝謝你,我想他最后的時光里能看見你,應該就不會再有遺憾了。”
話落,她錯開一步,讓出進入花園的門。
林薇薇朝她點了下頭,緩步走進。
島上氣溫好,花朵開的也艷麗,陣陣花香芬芳撲鼻。
林薇薇看見Adderley時,他正坐在涼亭的秋千里。
男人眼簾輕合,似是睡著了一般,俊美的容顏一如往日,只是皮膚卻在陽光下,白的幾乎透明。
許是聽見動靜,他眼簾微動了下,鳳眸微睜。
眼神落到林薇薇身上的一剎,先是一怔,眼尾輕挑出一個弧度,帶著他慣有的邪氣。
“怎么,這是后悔跟傅西爵在一起,打算重新回到我身邊了嗎?”
林薇薇未曾開口,只站在幾米外靜靜看他。
“嘖。”Adderley朝后靠了下,“如果你是道謝,或是在醞釀怎么為我哭喪好,那你最好現在轉身,離開我的地盤。”
他顯然已經猜到,林薇薇知道了一切,說話的語調也淡了幾分,聲線平白有些冷。
幾秒后,林薇薇動了。
只不過她未曾離開,而是抬步走到涼亭內的石桌前坐下,“聽Sherry說,你最近喜歡上了賞花?”
她說話時的神色語氣,都與往日差不多,只是多了幾分隨和。
仿佛對面坐著的,并不是曾將她威脅囚禁起來的人,也不是舍命救下她的人,只是一個相交淡如水的故人。
Adderley定定看她兩秒,眸底涼意褪去,唇角輕微,“算不得欣賞,只是看著這些五顏六色,開遍滿園的花,覺得還算有意思。”
“難得,能從你口中,還能聽到覺得花朵有意思的這種話。”
林薇薇輕笑了下,視線落到遠處,“在我們華夏,花是可以入藥的,不同的花有不同的功效。甚至泡成花茶,做成糕點,也是不一樣的滋味。你要不要試試?”
她話音落地后,Adderley沉默了許久,眸子忽然半瞇了下,“林薇薇,你不會是真的被傅西爵拋棄,這才跑過來找我吧?”
林薇薇瞥他一眼,“你要是真對他這么好奇,我可以將西爵帶來給你看看。”
即便她不說,Adderley也知道,林薇薇在這里,傅西爵那男人,肯定也在附近守著,他自然不會給自己找這個晦氣手。
Adderley站起身,身上的疼痛感襲來,讓他動作凝滯了瞬。
他卻若無其事掃過林薇薇左手腕上還沒摘下的鐲子,唇角輕挑,“走吧,不是需要摘花嗎?”
由于毒素蔓延,他的肢體感官,其實遠不及以前靈活。
剛才他起身時微頓的動作,也被林薇薇捕捉到。
她沒有拆穿,只垂了下眼簾,跟在他身后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