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爵眸色淡淡,“Adderley你也不遑多讓,請君入甕,釜底抽薪,這一招,狠。”
Adderley唇角弧度深了幾分,眸底的情緒也愈發(fā)深邃。
他人生過去的二十幾年,可以說從踏進(jìn)暗網(wǎng)的那天起,就知道唯有恨,才能活下去。
可唯獨這一次,跟傅西爵的這場布局,才最令他痛快。
而事到如今,聽著兩人的對話,長老們還有什么不明白。
Adderley,竟然聯(lián)合傅西爵,叛變了!
長老幾乎肝膽俱裂,指著Adderley開始破口大罵,“你個畜生,居然聯(lián)系外人算計我們!你別忘了,就算我們今天死在這,可暗網(wǎng)還在!你也別想活!”
“對,暗網(wǎng)根基深厚,即便沒了我們,照樣可以東山再起!但暗網(wǎng)也會不惜一切代價,將背叛者誅殺!”
辱罵聲紛起。
在這混亂之中,Adderley輕笑了聲,眼尾泛涼,“你們以為,我坐上暗網(wǎng)老大這個位置只是個擺設(shè)?”
這些年,他早就摸透了暗網(wǎng)所有的基地,掌控了暗網(wǎng)所有資金鏈的命脈。
為的,就是這一天。
傅西爵神色冰冷,薄唇微動,“兩個小時前,暗網(wǎng)所有的地下暗樁,已經(jīng)全部被搗毀。”
他眸光寸寸掃過對面,聲線涼了幾分,“從今以后,暗網(wǎng),將徹底不復(fù)存在。”
暗網(wǎng)的暗樁,自然是Adderley給的。
而早從眾人踏進(jìn)宴會廳的一剎,古堡的信號就被屏蔽。
加上傅西爵和Adderley里應(yīng)外合,別說是傳遞外界消息,就是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你,你們……噗……”
大概是受到的打擊太過沉重,那長老的指尖在空中點了半天,最后吐不出半個字音,生生憋出一口鮮血昏了過去。
傅西爵一抬手,身后的人迅速將廳內(nèi)暗網(wǎng)和長老高層壓了下去。
只余滿地尸體狼藉。
數(shù)十年的積累,一夕之間,盡數(shù)毀于一旦。
所有的沉重和痛楚,還有那些看不見光的血腥,也終究葬入泥土之中。
這場動亂進(jìn)行了大半天,遠(yuǎn)處天邊已經(jīng)開始魚肚泛白。
Adderley輕輕按了下腹部的位置,視線落到窗外,眸光輕閃了下。
這一次,天是真的快亮了。
那是,還沒出現(xiàn),就可以預(yù)見的光明。
宴會廳內(nèi)很快被清了場,Adderley輕咳一聲。
Sherry神色一緊,低低喚了句,“老……先生?”
她本能的想開口喚一句“老大”,但如今暗網(wǎng)已經(jīng)消失,這個困在他身上的枷鎖,也隨之東流。
況且,她知道Adderley其實并不喜歡這個稱呼,便跟隨著轉(zhuǎn)變了稱呼。
Adderley抬了下手,示意她沒事。
轉(zhuǎn)瞬,身后一道冷冽的聲音響起。
“Adderley,現(xiàn)在,可以談?wù)勎覀冎g的事情了。”傅西爵冷冷看他,聲線泛涼,“薇薇在哪?”
“薇薇,自然是在她該待的地方。”Adderley低笑了聲,“不過這點,我應(yīng)該不必告知傅總,畢竟我們說好的,我只是助你搗毀暗網(wǎng),可沒說熬吧薇薇還給你。”
聞言,傅西爵面色驟寒,周遭氣壓如北極冰川蒞臨,寒徹冰沉。
圍在他身后的幾人也下意識拔了槍,氣氛一瞬冷凝。
Sherry神色驟然一變,想也不想的朝前踏了一步。
她還沒來得及拿起槍,身后就傳來淡淡的一句。
“Sherry,退下。”
她動作頓了下,還是退到Adderley身側(cè),看向?qū)γ娴难凵駧е鴿鉂獾木琛?
Adderley壓住喉嚨間涌出的血腥氣,眼尾透著邪氣,“傅總,既然我們已經(jīng)達(dá)成了一筆交易,不如再做一筆怎么樣?跟林薇薇有關(guān)。”
傅西爵眉心一跳,冷冷道,“你要做什么?”
“林薇薇現(xiàn)在被我關(guān)在了一個地方,除了我之外,沒有任何人能找到她。如果……傅總把傅氏集團(tuán)給我,我就把林薇薇還給你,怎么樣?”
Adderley語調(diào)悠悠,仿佛談?wù)撝皇翘鞖庹婧茫皇琴即蠹瘓F(tuán)的歸屬。
傅西爵看著他,眼尾冷意已經(jīng)凝出冰凌。
“嘖,那看來傅總是不同意這樁交易了。”Adderley眸中似是劃過一抹失望,“我還以為林薇薇這個女人,在傅總心中的位置有多重,原來也不過如……”
“我答應(yīng)你。”
他最后幾個字音還沒落地,就被打斷。
傅西爵面無表情的道,“我可以把傅氏給你,但你必須保證林薇薇安然無恙的回來。”
一剎,Adderley看向他的眸子深邃了幾分,“傅總確定,就為了一個女人,愿意把傅氏集團(tuán)拱手讓人?”
“她值得。”傅西爵淡淡說。
只要薇薇平安回到他身邊,他們一家人安穩(wěn)生活在一起。
其他身外之物,于他都不重要。
Adderley盯著他的眼,定定看了許久,似是再辨別他話語中的真?zhèn)巍?
傅西爵不躲不避,神情自若。
兩個男人隔空對視,四目相接許久,周遭溫度寸寸下降。
良久,Adderley才移開眼。
他轉(zhuǎn)身,淡薄的聲線溢出一句話來,“會有人帶你去找她。”
話落,他就大步朝著宴會廳外走去,唇角的笑意一點點斂去,看不出喜怒來。
Sherry一邊跟著他離去,一邊警惕提防著身后的傅西爵等人。
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傅西爵眉心劃出一道折痕。
身側(cè)的人低聲問,“傅總?可要把人攔下?”
傅西爵眼眸瞇了下,“不必。”
他有預(yù)感,Adderley剛才說的并不是假話。
可為何,這次他會這么痛快的放了薇薇,還是另有陰謀?
忽的,傅西爵眉心跳了下。
他注意到,剛才Adderley,似乎有個按壓腹部的動作。
如果沒記錯,數(shù)日前碼頭混戰(zhàn),他看見Adderley為了薇薇擋下一槍。
傷的……好像就是腹部……
他眉心折痕更重,低聲說,“你去給我查一下……”
出了宴會廳,Adderley的咳嗽聲才徹底壓不住,他用手帕捂住唇,黑紅的血液瞬間浸染了上去。
Sherry一臉擔(dān)憂,壓低聲線喚道,“先生?”
Adderley咳了半天,胸腔沉悶的疼痛感才漸漸消去。
他擦拭掉唇邊血,將手帕握在掌心,抬眼去看天邊即將升起的太陽。
“Sherry,你知道我剛才在想什么嗎?”
Sherry一愣,下意識搖頭。
Adderley唇邊溢出一聲低笑,字音極低。
像是身側(cè)的Sherry說,又像是對自己說。
“我在想,我剛才提出的條件,傅西爵若是半分猶豫,我也定然不會讓林薇薇跟他離開。”
屆時,即便林薇薇恨他,即便他命不久矣,也不會把她還給傅西爵。
但慶幸,他沒看錯人。
而他是時候,退出林薇薇的生命了。
遠(yuǎn)處,太陽已經(jīng)破開云層。
余暉之下,一聲呢喃,徐徐散在風(fēng)中。
“原來陽光,是這個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