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看看村阿婆。”
林薇薇將果籃放上床柜,又將保溫壺擰開,道,“阿婆,我燉了些雪梨豬肺湯,我查了下對肺好,你吃些吧。”
村阿婆眼眶紅腫搖著頭,“林小姐謝謝你來看我,但我現在什么都不想吃,我就想我老伴兒活過來。”
可人死哪有再復生。
林薇薇看著村阿婆似乎一夕間又蒼老病態了好幾分的面龐,勸道,“阿婆,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村長在天之靈,一定希望你好好的,否則他在天堂看著,也一定會不安,難道你要村長死后也為你擔憂嗎?”
村阿婆眼眶再紅,“我不想老伴兒擔憂,可我真的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過,就算病好了,但我一個人,老伴兒不在,我和死了有什么區別?”
“媽,不是還有我么,等你病好了,我和司宸會幫你在帝都安排個住處,會有傭人照顧你的,你不會一個人。”
葉紫蔓在一旁也出聲,但這話的意思里并沒有要和村阿婆一起住的意思,更沒有說將來要多陪村阿婆的意思。
林薇薇不知道葉紫蔓為什么能對自己的父母這么冷血。
她難道心里沒個害死村長的愧疚嗎?
林薇薇的眼神突然變得很冷。
葉紫蔓感受到林薇薇的目光,眉頭一皺,她來探望就探望,這眼神什么意思?該不是想揭穿她搶易司宸的事吧?
之前在村子里,是怕全村人都知道到時候自己被人唾罵。
但這會兒在帝都,她怕什么。
就算老母親知道了,也無所謂,正好讓易司宸覺得林薇薇這女人無事生非那就再好不過了。
冷著笑,葉紫蔓道,“林小姐,這里有我照顧著就行了,你應該也有自己的事吧?還是你另外有什么話要說?那不如就快點?”
林薇薇聽出葉紫蔓話里的意思,眉眼狠狠一沉,道,“我確實還有話說,不過是關于工作,葉小姐有時間的話,我們去外面說。”
葉紫蔓弄不懂林薇薇葫蘆里賣什么藥,柳眉輕蹙,假笑,“好啊,那我們去外面說。”
兩人上了天臺。
葉紫蔓撩了撩長發,輕漫一笑,“林薇薇,剛怎么不對我媽說我其實是小三,破壞了你的婚姻?你來不就是要說這個嗎?怎么又不說了?”
林薇薇面色冰冷,“然后呢,正好把你母親也氣死,你就再也沒有一對窮父母來覺得丟臉了?葉紫蔓,子不嫌母丑,你父母對你這么好,你真是良心喂了狗了!”
葉紫蔓面色陡然一驚,“你、你剛剛胡說八道什么,什么把我母親氣死……”為什么要加個也?
“你自己心里清楚。”
林薇薇并不想多說,轉身就走。
葉紫蔓一把拉住她,瞳眸里有著莫名的緊張,“林薇薇,你把話說清楚,我怎么良心喂狗了,我不是在醫院照顧我媽么?”
“那你有半點要將來陪伴你媽的意思嗎?”
林薇薇眼眸犀冷,“村長死了,你媽媽那么傷心,你卻只想著把她丟給傭人,那你這個女兒是白養的?還是我該說你就是農夫養蛇里的蛇?”
農夫養蛇?!
四個字,又讓葉紫蔓一顫。
她想到了村長的死……他捂著心口大口喘息,雙眼慍怒又沉痛,他緩緩倒地……她其實看到他要倒的地方有碎裂的碗。
但她沒動,慌亂、恐懼、又想著,就這么死了吧,就沒有人來煩她了,她只想嫁入豪門有什么錯,未婚先孕怎么了,等擠掉了林薇薇,她不就是名副其實的易太太?
什么倫理道德,都幾十年前的封建了這老東西還在跟她念,甚至要拉著她去打胎,她當然是狠狠地推開他。
然后他就撞碎了桌上的碗。氣急攻心。倒地。死了。
而這能怪她嗎。
根本是這老東西自己作死的。
可這些應該沒人知道的。
她是看著那老東西死了,又見屋外無人,才跑出去。
她想著就說自己去找易司宸。
到時候看是老母親先發現那老東西死還是什么都可以。
反正不管她的事。
可誰知后來是林薇薇先發現。
她當時也沒多想,以為就是林薇薇不巧過來。
但現在這林薇薇字里行間是什么意思?
什么也氣死?
什么農夫養蛇?
難道林薇薇看到她把村長氣死了?!
但、這不可能啊,如果林薇薇真的看到,她當時為什么不沖出來阻止?
所以,應該是林薇薇沒有看到經過,但看到她從屋子里跑出來?
轟!
葉紫蔓心一沉,驚亂了。
林薇薇看著她變化的眼,知道葉紫蔓是猜到了什么,冷冷道,“葉紫蔓,好好照顧村阿婆,這是你現在唯一能做的救贖。”
或許,法律會看在葉紫蔓有一個患病的母親,而她又誠心悔改,少判兩年。
再或許,考慮到村阿婆的病情不能受到刺激,將葉紫蔓的罪行隱瞞,然后容許葉紫蔓每月出獄照顧村阿婆幾天。
法外容情,但這些都是在葉紫蔓知錯的基礎上。
但葉紫蔓卻誤會了。
她以為林薇薇這是要去報警。
卻不知林薇薇早已報警。
她惶恐,她慌亂。
雖然她覺得自己應該沒有留下證據,但林薇薇如果真的去報警,就算警察查不出什么,但事情鬧大,鬧到易老爺耳朵里,就算易司宸不信,但只要易老爺信,她不就別想嫁進易家門了?
好不容易易老爺同意一年后易司宸娶她的,怎么能又讓林薇薇這個賤人攪黃?
不行,她絕不能讓林薇薇去報警!
可,怎么辦,怎么辦。
葉紫蔓盯著林薇薇步下天臺的背影。
出了天臺就是下行的樓梯……
而這半截樓梯到安全門,是醫院唯一沒有監控的樓道……
心尖顫了顫。
眼眸亂了亂。
林薇薇,別怪我,是你逼我的。
誰讓你一次次冒出來當我嫁入豪門的絆腳石。
把心一橫,葉紫蔓突然快沖上前,然后朝著林薇薇的后背,狠狠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