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莫云攥著劍冰冷道,他沒有表情的臉雖木訥卻讓人倍感懼怕。
大批密衛(wèi)將他攔在韓王府外,把把利劍指向他,莫云的眼睛不動一下,他的臉像鐵一樣剛硬。
“莫云,你的主子自甘墮落,來我們韓王府做什么?”老管家呵道。
“把郡主交出來。”他的口吻沒有感情。
管家不想理會這種人,他退后一步,眾密衛(wèi)沖向莫云,刀劍不長眼睛,每亮一道鋒芒都要人命。莫云腦袋里只有一個聲音,一定要找到她,要她平安無事的回來。
他拔出腰間長劍,揮劍而上,鋒利的刀光刺入一個又一個密衛(wèi)的身體,飛濺而出人體的鮮血濺了他全身,他不停手,反而更加兇猛。
“瘋子,給我殺了他。”管家搖手派出大批密衛(wèi)將男人團團圍住。
莫云持劍看著他們,他陰了雙眼,飛速沖入人群,不要命了的廝殺,一刀刀砍下來,卻找不到殺人的快感,而是焦慮,找不到冷語心的焦躁。
如果見不到女人,他真的會殺光眼前所有人。
巨響劃破天空,如隨而下的大雨沖刷著紅色的血在腳下流淌,莫云抓緊手中長劍,不顧一切的撕打,密衛(wèi)漸漸后退。
一聲疾風(fēng)從男人頭頂飛過,他的肩膀被利劍劃傷,紅色滾熱的液體順著胳膊流過長劍,散開的長發(fā)濕漉的貼在身上,他轉(zhuǎn)過頭。
江原站在他身后,劍正對著他雙眼。
雨水從莫云的臉上流淌,他擰眉咬牙,揮劍直上,不要命的狠勁兒。
密衛(wèi)后退,給他們二人讓開地方,江原是密衛(wèi)的頭領(lǐng),本事雖不及莫云但也不差多少,一時間難以見得分曉。
管家看著二人拼力廝殺,大雨之中刀劍的聲響震耳欲聾堪比巨累刺耳,江原舉劍頂著莫云揮上的長鋒,后腳陷的越來越深,逐漸向后閃退。
管家趁機拿起身邊侍衛(wèi)手中的羽箭,瞄準(zhǔn)莫云。
流星白羽夾帶水珠刺向莫云,聽見風(fēng)力的聲音,莫云一側(cè),箭中右胸,趁勢江原后退,再次舉劍砍向他。眾密衛(wèi)皆拔劍而上,大雨沖刷男人身體,將一刀刀傷口暈滿了殷紅,莫云拄劍半跪在水中,眾把刀子橫架在他脖子上。
“江侍郎,還不快殺了他。”老管家手指莫云大喊。
江原道“我敬你是條漢子,若我們不是敵人,江原必定會與你結(jié)為義兄。”話罷,他高舉起長劍,橫過頭頂。
剎那間,一把扇子飛過,打掉江原手中的劍。
老管家回頭,見男人沉著臉,忙過去。“主人。”
看見冷暮飛出來,跪在地上的莫云掙扎著要站起來,卻被刀子架緊。
“她在哪?”莫云朝他質(zhì)問。
冷暮飛撇了眼身后的侍衛(wèi),他們將一具蓋著白絹的尸體抬到府前。
被雨水倒灌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具尸體,莫云腦中“嗡”的一聲,渾身血液像凝固了般,沒了力氣,他看著被大雨浸濕的白絹,拼了命的掙開束縛。
不顧密衛(wèi)的拳打腳踢,不顧身上一刀又一刀的劍傷,他不顧一切倒在水中,滿嘴泥土,再爬起來。雙眼從不曾離開那具尸體,倒下再站起,直到無力的爬,留下地上一片血淋。
“語心……語心……”莫云一遍遍喊著她的名字,鮮血混雜泥水的雙手抓起地上泥土,他倒在雨水中,看著那被風(fēng)掀起白絹的女人,大雨滴打在她蒼白的臉上,可她睫毛也不動一下就這么躺著,她從未這般安靜過。
莫云拖著血肉模糊的身體爬到女人的身邊,他張著嘴巴,眼睛暈濕,伸手緩緩抱住她,一遍一遍撫摸著她臉頰。
“語心,語心……”他喚著女人的名字,帶著血漬的臉貼著她。
明天醒來,你會是誰?是冷語心,還是朝陽郡主?
我是你的語心。
莫云的妻子。
我想嫁給你,做你一個人的妻子,如果真的有下輩子,早點來娶我,好嗎?
“語心,啊——”莫云緊緊抱著她,緊緊的抱著,他仰天撕心裂肺的吶喊。
他緩緩低下頭,沾滿了血的手捋順著女人的頭發(fā)。
眼淚滴打在女人的睫毛上,順著她高挺的鼻梁流過她的臉,莫云俯看她,低下頭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這一吻,葬了對她一生未完的愛。
大雨嘩嘩流淌,風(fēng)水草木,一片沉寂。
無數(shù)尸體堆在地上,他渾身血紅,抱著懷里女人搖搖晃晃的站起,他看著懷中熟睡的女人,輕聲說“我?guī)慊丶遥瑤业哪镒印丶摇!?
眾人眼盯著他,無數(shù)把刀劍指向他,可他眼中,只有她。
莫云拖著傷痕累累的殘體跪倒在地上,整個人都埋在泥水里,他抬頭將手伸向她,爬向她,抱住她再次站起,搖搖晃晃的走在雨中。
“主人,就讓他這么走了?可他殺了我們那么多……”管家看向冷暮飛。
冷暮飛沉著臉,幽深的眼睛看著男人拖著身體抱著女人顫抖前行,他轉(zhuǎn)身道“讓他走。”
“可是他……是,主人。”見冷暮飛不悅的臉色,管家低下頭。
晉王府派了侍衛(wèi)前來,城西南,莫云抱著懷里的女人繼續(xù)走,傷口流著血,他沒有知覺,抱著她不放手,也不停。
侍衛(wèi)過去支援,他不理,一直走一直走,終是倒在了地上,他手伸向女人,喚著她的名字……
我今生最后悔的,便是沒能娶你,哪怕連一次幻想,都沒給過自己。
‘你就是哥哥撿回來的那個奴才?’
‘喂,本郡主在問你話,喂,你站住!’
‘快來啊,莫云,我在這兒呢,快過來啊,來抓我啊,呵呵~’
‘你不是想知道我許了什么愿嗎,我的愿望是……’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圣上有旨,卓額王爺之女衡陽郡主自小伶俐聰慧,朕特準(zhǔn)其晉封朝陽,前往漠北和親,欽此!’
‘莫云,祝福我吧,從現(xiàn)在開始,我便是大周的朝陽郡主,是胡人的妃子了,以后盡享這世間榮華。可我,為什么哭了。’
‘八年了,我回來了。’
‘我沒來得及說出口的愿望,便是做你莫云的妻子,你的妻子。’
‘……’
‘我是你的語心,莫云的語心。’
“不,語心不要,語心——”莫云從夢中驚醒,他猛然睜開雙眼,兩眼空洞的盯著頭上的帷帳。
“莫大人,你醒了,快把藥喝了吧。”女人手拿著藥碗坐到他身邊,輕輕吹了吹勺中藥汁喂給他。
“你是誰?”他慘白的嘴唇看著女人。
女人有些失望,但還是笑著說“大人不記得了,奴婢是小竹,是王妃的貼身侍女。”
“小……竹。”他碎碎叨叨跟著念了一遍,然后合上了眼睛,唇齒輕發(fā)音,語心。
小竹捧著碗嘆了口氣,給他往上提了提被子,撤出房間。
“怎么樣?大人他?”門外的彩兒向里瞧了兩眼,小竹搖了搖頭,拉著彩兒走下臺階。
“他情況不是很好,神智從醒來就一直恍惚,我們?nèi)フ視x王吧。彩兒姐,小竹費勁千辛萬苦才找到的你,求您一定要說出實情,保住王妃腹中的孩子。”小竹苦著臉道。
“小竹姑娘,你放心,司徒靜雨狠毒之心,王爺定會將她繩之以法,還王妃個公道,也不枉那些死去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