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寢殿外跪著一大群奴才侍女,直到男人離開,才敢探著頭起來。
幽深的庭院樹后面,三個婢女東張西望等著這一刻上演的好戲。
“她還真是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多少人做夢都想著被咱們王爺寵幸一回,這個洛殤居然還偷偷的吃那種藥,真是活該。”丫鬟望著那扇緊閉的房門嘲諷著,如果她能有這等福分,就算死,也心甘情愿了。
“云袖姐,您可真神,那次的事后,據(jù)說王妃可是悲痛欲絕呢,對王爺更是行同路人。”兩個丫鬟說完一陣嘰笑。
云袖得意的揚起頭,露出丑惡的嘴角,沖著她們說“只怕這一次,她更是到了慘絕人寰的地步。”
這一次的羞辱,無非是在洛殤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只會讓那顆心更是無法釋懷。
丞相府——
大丞相岳凍陽是先帝爺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先帝登基后,眾多兄弟中,他也是位尊最高的那個親王。按理說,武周史上并沒有親王任命丞相的案例,但先帝逝后,迫于諸位皇子年幼,便立了他為大丞相,丘尚明為御史副丞相,一同扶正。
卻不想岳凍陽日益蠻橫嬌縱,想要反叛,奪得王位,不過他為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他的主人。
丞相府的暗閣里,主位上的岳凍陽身穿親王華貴的服侍,就連衣服上的紐扣都是純金瑪瑙鑲嵌而成,一針一線甚至遠精致過當今圣上。
他一臉的褶皺,雖是花白了兩鬢,仍舊老氣橫秋,白色寬厚的眉毛上挑,緩緩的放下手中的杯子,一眼老謀深算的笑著開口。“先帝當年為了安撫各路蕃王,先后和親八次,漢朝王應該懂得這其中的得失,今日犧牲愛女,他日換來的遠是你我無法想象的。”
一旁客座上的漢朝王司徒先厥猶豫不決,低著頭默不作聲。
他家**三位女兒,大女兒已出嫁,只是這位二女兒生性像極了他,也最受他喜愛。這天下無人不曉,晉王幾個月前剛?cè)⒘寺蹇碌拿妹脼槠蓿羰撬呐畠杭奕ヒ仓慌渥鰝小妾,倒不是為他女兒抱屈,只是他漢朝王最寶貴的正妻女兒竟然只配做個小妾,這怎么想想心里都憋屈。
“丞相,您看能不能換個人,哦,微臣家中還有個小女兒,您看能不能......”
岳凍陽不知是否有意,輕咳兩聲,身后的奴才忙過去給他捶背,捏拿,端茶倒水,無一不服侍周到妥帖。
他慢慢的飲了一口茶水,而后道“卑微的庶女也配嫁入晉王府?”
漢朝王一聽,心中縱然火氣騰升,但又畏懼,只能忍下。笑呵呵的迎合說“只是我這二女兒向來寶貝的很,嫁過去只能做個妾室,我怕她會給您添了麻煩。”
嘭!
茶杯重重的扣在桌子上,暗閣里的侍衛(wèi)皆是拔出腰間的佩劍,指向座位上的漢朝王。
漢朝王哆哆嗦嗦的吞了吞口水,他好歹也是個親王,雖說不是先帝的嫡親,但畢竟也有個皇親的族份,今日竟受了這等羞辱。他嚇得臉色煞白,嘴唇顫抖。“丞相這是......這是何意?”
岳凍陽笑笑,緩緩舉起滿是薄繭的右手,示意眾人退回原處,隨后他命奴才給漢朝王倒了一杯茶壓壓驚,帶有幾分責備的口吻對著侍衛(wèi)說。“你們這是做什么,漢朝王是自家人,怎能以刀劍相對。”
轉(zhuǎn)眼看向一旁滿頭大汗的人,繼續(xù)道“這話又說回來,做個妾室是降低了親王的身份,不過,要看是誰的妾室。”
有多少皇親貴族拼了命的想要將女兒送進晉王府,都沒有機會,別說是個妾室,就是個貼身的侍女,也都好過一般王爺?shù)恼绱说馁I賣,若是他漢朝王還不領(lǐng)情,那真就是他太不是抬舉了。
漢朝王往上坐了坐,挺了挺身板,抬起袖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丞相說的是。只是這晉王已有了王妃,老臣聽說他對這位王妃可是很用心,還能納妾嗎?”
“這個,主人自有吩咐。”岳凍陽笑的意味深長。
主人,這位神秘的主人到底是何人,就連岳凍陽也如此懼怕他,恐怕也是個不小的人物,漢朝王私心想著。
據(jù)說幾日前葛仲副使忽然猝死,朝野上那些莫名的匿名奏折,以及邊境的衛(wèi)國反叛,包括不久前的京都時疫可都是這位傳聞的主人一手策劃的。然而,卻從未見過這位神秘人露面,到真想讓人一睹其風采。
“我聽說這幾日韓王一直在衛(wèi)國邊境走動,幸而他與晉王分開,我們正此可以先除掉他,以覺后患。”漢朝王做了一個斬之后快的手勢,若是韓王不除,除掉晉王恐怕更加不易。
此時,相府管家進來,經(jīng)過漢朝王的身邊時行了禮,說道“老爺,密衛(wèi)隊回來了。”
密衛(wèi)隊是暗閣的一支精英部隊,也是最精敏的殺手,他們殺人從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漢朝王站起身作揖。“老臣家中還有事要處理,改日再來拜訪丞相,告辭。”
“漢朝王慢走,來人,送客。”岳凍陽望其走后,才緩緩起身,繞過廳堂,進了里面的書房。
管家稟告了一些事后就退下了,岳凍陽不許任何人靠近這間書房,這暗閣里處處都是機關(guān)。他一拉墻壁上的壁畫,寬大的書架從中間分裂向兩處拉開,一道石門忽然抬升。
密室很大,里面都是用金子搭建的,只怕整個武周,這是最輝煌奢侈的密室了。
燭火照的里面通明,一男子身姿高挺站在一雕塑前,他高大挺拔的影子映在墻壁上,一襲黑色銀絲披風,如同黑夜里的死神,縈繞著一種死亡可怖的氣息。
“主人。密衛(wèi)來報,在瑯琊山下發(fā)現(xiàn)的那具死尸,已經(jīng)得到證實,并不是衛(wèi)國公主的尸體。”岳凍陽跪在他的身后,如實稟告。
“臣已經(jīng)命人去尋找,請主人放心。”岳凍陽知道,衛(wèi)國公主對于主人來說有多重要,所以他才會竭盡全力發(fā)動密衛(wèi)尋找。
男人沒有開口,黑色的袖口慢慢的從那精巧的雕塑上滑下,像是在仔細的品味一件高雅的著作。
岳凍陽猛然想起一件事,他欲言又止,還是開了口。“還有一件事,殺手唐傲......逃了。”
撫摸雕塑的手在燭火照明下,剎那停止。男人轉(zhuǎn)過頭,一雙狠戾的眼像那月黑風高下的烏云樟氣,深不見底。
“逃了?”他聲音極具陰森,遠比那地煞的厲鬼還要滲人。
就連老謀深算,狠毒至極的岳凍陽也冒了一身冷汗,他忙開口。“請主人放心,我已加派了人手,不日,定會將他的人頭給您帶回來。”
那日,唐傲無意中看清了此人面目,因而招來了這殺身之禍。沒想他雖身負重傷,命還真是大,竟讓他逃了,此人不除,必成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