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青擰著眉頭,看著倒在地上的女人。
“你們還楞著做什么,還不弄醒她繼續(xù)打,否則又怎么能捍衛(wèi)后庭宮規(guī)。”舞姬見丫鬟停了手,生怕沈長青會手下留情,忙站出來大聲催促道。
丫鬟見身旁的沈掌事沒有開口,便想著想著,最終還是拉起洛殤,再一次的揚(yáng)起板子,揮在空中。
黑影逐漸落下之時。
“住手!”
聽見聲音,眾人皆回過身。
蘇卿走過來,看著地上的女人,一把奪過丫鬟手中的棍子,狠狠地丟在一側(cè)。
“是誰讓你們這樣做的?”
她才離開了一會兒,卻不想這群人竟是把洛殤打成了這個樣子,恐怕再打下去,依照洛殤的身體,就算不被打死,也會落得個半生不殘的下場。
這些糊涂的東西。
“是我讓她們打的。”
聽見人群后傳來的話,蘇卿轉(zhuǎn)過頭。
“姑姑?”她倒是有些吃驚,沒想到沈長青會在這里。
“蘇卿,瞧見了吧,是姑姑的指令,怎么,你還要說什么?”舞姬們冷言冷語,故意挑釁著。
沈掌事一向慈愛,怎么唯獨(dú)對于洛殤竟能這般心狠,這里面到底有藏了什么?
“蘇卿姐,你不是又想因?yàn)檫@個女人沖撞姑姑吧,我勸你還是別插手此事,反正她也不會感激你。”一個丫鬟好言的在蘇卿身邊小聲說。
昨日的事,姑姑到現(xiàn)在仍有看法,今日若是她再出手,恐怕就不只是惹掌事不快這么簡單了。
蘇卿沒時間去想這些事,眼下最重要的便是給洛殤請郎中。她看著沈長青,說道“無論洛殤是否有錯,接受姑姑的教導(dǎo)都是應(yīng)該的,那是她的福分。只不過眼下,還請姑姑為她請位郎中,能讓她更好的反過。”
“蘇卿,你與她非親非故,你又為何如此待她,難不成你們之間有何瓜葛瞞著姑姑?”青檸冷哼一聲,她盯著蘇卿。
“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你青檸這般冷血無情。”蘇卿蔑視的看了一眼她,諷刺的說。
“你——”
“夠了!”沈長青不悅的呵斥一聲,眾人皆是低下頭不發(fā)一言。
她也是瞧了瞧倒在地上的女孩兒,搖了搖頭,自己這是怎么了,只因?yàn)樗齻冇袔追窒嘞瘢銇y了她的心智嗎。
“都給我去練好舞,這才是你們該做的,下去!蘇卿,你留下。”
沈長青說完,舞姬也便應(yīng)了一聲,都各自的退下了,青檸瞪著蘇卿,憤怒的甩了甩袖子,轉(zhuǎn)身走了。
眾人散去,沈長青才說“你一向是不愛管這等瑣事的,怎么單單為了這個女孩兒破例,難不成你覺得她有朝一日會為你所用?”
洛殤畢竟也曾是晉王妃,陪在晉王的身側(cè),有朝一日,復(fù)位,也是說不定的事。
聽了沈長青的話,蘇卿笑了。
“蘇卿在姑姑的眼里難不成只是一介庸俗的女子嗎?別說她是一個落魄的王妃,就算她不是,我也會相助。”
看沈長青猜忌的神情,蘇卿問她“姑姑一向和藹可親,卻也偏是對她如此,這又是因何?”
因何,只因?yàn)樗湍莻女人相似,這還是真是個荒謬的理由。
自從皇子下落不明,她便隱瞞了身份,是晉王收留了她,才讓她在這里能夠茍活一生,越是這樣她便越是恨極了那個惡毒的婦人,每一個日夜,沈長青都會夢見娘娘慘死的樣子,都會夢見皇子在她懷里陣陣的啼哭。
所以看到洛殤,她才會如此的憤怒。
蘇卿見她不語,想必也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她扶起地上的洛殤,擦了擦女孩兒額頭上的汗,對著沈長青說道“我救她,只因?yàn)樗莻善良的孩子,僅此而已。”
沈長青沒有再言其他,瞧了一眼昏迷中的洛殤,便帶著丫鬟退下了。
“你們兩個還愣著做什么,還不趕快去請郎中。”蘇卿對著身后的兩個丫頭,命令到。
后庭里,她雖為舞姬,可她的地位卻是相當(dāng)于掌事之下,就連沈長青也要給她薄面,更何況他人。
——
日漸西落,昏沉的日光照在天際,那朵朵成片的白云,滿滿的向西移動。
南苑廂房里,洛殤睜開眼睛時,屋子里一個人都沒有。
她趴在榻上,只覺得后背陣陣劇痛,這才想起當(dāng)時的情形,是誰救了她嗎?
其實(shí)她可以猜到的,除了蘇卿,也不會有別的人。
洛殤抓著一旁的架慢慢的移動著身體,剛邁出一只腳落在地上,便覺的從窗子吹來的一陣風(fēng)涼颼颼的,頓時傷口又疼了起來。
她好不容易穿好了鞋子,如水般的長發(fā)散落一瀉千里,她慢慢的向著窗子處走去。
庭院里,那棵棵桃花樹下,一群女子優(yōu)美的舞姿,猶如星火點(diǎn)綴,裝飾著后庭的美。
“洛殤。”
聽見身后傳來聲音,她才轉(zhuǎn)過身。
蘇卿倒了一杯茶,朝著她走過來,然后遞給她。
“你究竟是什么人?”
蘇卿竟被她的這一番話問住了,她不禁失笑道“怎么會這樣問,當(dāng)然是和你一樣,都是后庭舞姬。”
洛殤瞧著她,淡漠的眼中一過別樣的思量,從她第一次見到這個叫蘇卿的女人開始,便已經(jīng)懷疑了她的身份。
“你不是舞姬。”
蘇卿扶起袖子,望了望窗外,她的雙手搭在窗子的楞角上,回過頭,笑著說“你怎么肯定我不是舞姬,那我是什么?”
“身為舞姬本應(yīng)步伐輕盈,而你,一直在故意的壓制自己的步子,這也是你很少跳舞的原因。對嗎?”
蘇卿只是瞇了眼眸看她,并沒有開口。
“無論你是什么人,都無我無關(guān),蘇卿姑娘,我很感激你幾次的出手相救,但請你以后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洛殤美麗的瞳眸一掠,她淡淡的說著,就此同她劃清界限。
洛殤不知道這位蘇姑娘的來歷,也不知她為了何事隱瞞自己的身份,她也不想知道這些。
“想不到你還是如此的聰慧,真是難得。既然這樣,我便告訴你,沒錯,我不是舞姬,我來王府,確有自己的目的。你應(yīng)該聽過花魂展,只要在花魂展那日奪得頭冠,我便可一舉成為皇妃。”蘇卿眼神半瞇,有些深長。
“我接近你并沒有任何用意,你對于我來說,沒有任何利用的價值。只是因?yàn)椋蚁刖饶悖⑶遥乙灿心芰@樣做。”
蘇卿又說“還有半月便是花魂展,那時,后庭眾位舞姬歌姬都要登臺,包括你。所以,不管你是否愿意,這幾日,還是要好好的和我練習(xí)。”
她說完,拍了拍洛殤的肩膀,便笑著走了。
花魂展。
為何洛殤會覺得心里如此的不安。
——
自從她進(jìn)入后庭,便同當(dāng)時進(jìn)入王府一樣,少不了她們的一番折騰,刁難。
而沈長青毫不在意她的死活,不聞不問。
青檸還是處處為難她,誣陷她,害得她三番兩次的備受懲罰。
這日......
是后庭百舞大會,各位女子一同展示之日。
沈長青早早的便是到了珠翠臺下坐著。
“人可都到齊了?”沈長青掖了掖袖口,放下手中的茶杯,問道一旁的奴婢。
“回姑姑的話,洛殤還沒有來。”
百舞大會,這么重要的場合,唯獨(dú)她沒有來,還真是大煞風(fēng)景。
旁側(cè)的青檸同南苑的舞姬們不禁得意的一笑,心道那個女人是不會來了。
沈長青有些陰了臉色,剛要對著丫鬟吩咐,只聽洛殤的聲音傳來“南苑洛殤來遲了,還請姑姑饒恕。”
見她來了,青檸眉頭一皺,臉色頓時很難看,看向一旁不知所措的舞姬,這是怎么回事,難不成是下錯了藥?
好不容易趁著蘇卿那個女人不在,她們偷偷的在茶里下了毒,這樣便是神不知鬼不覺了,不成想這個女人還能出現(xiàn)在這里,難不成她沒有喝?
洛殤在沈長青身前屈身致歉,她其實(shí)是從心里能感覺的到,這位長青姑姑心里是很善良的,至于她為何會這樣對自己,一定是有什么不解的誤會。
沈長青沒有再理會她,見人都到齊了,便走上珠翠臺,對著眾人,說道“今日,是我們后庭西廂房百舞之日,大家也知道,花魂展還有十日便要召開了,所以今日之舞很重要,姑娘們,拿出你們最好的狀態(tài),讓本姑姑瞧瞧你們近日的長進(jìn)。”
話罷,錚錚蕭音便是接連響起。
曼妙的眾位舞姬,皆是清顏白衫,淡雅淺粉淺藍(lán)的絲若相互纏繞,青絲墨染,彩扇飄逸,若仙若靈,水的精靈般仿佛從夢境中走來的百花仙子。
一個個婀娜多姿,身輕如燕,步子平緩有序,落落得體。
管弦絲竹樂曲聲清泠于耳畔,姑娘們手中折扇的如妙筆如絲弦,半轉(zhuǎn)半開,半合半閉。
洛殤同蘇卿日夜練習(xí),舞姿可謂大有長進(jìn),蘇卿對她說過,她以前一定是個舞中之花,只是時隔太長,生疏了罷。
幸而她天資聰穎,很快便是掌握了所有的技巧。
正當(dāng)這首曲子將要落幕之時,青檸透過扇子對著旁側(cè)的兩位舞姬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