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如慌了，踉踉蹌蹌的跑下來，扶助了兒子。

“你怎么了？跟媽說，哪里不舒服。”

她扶著蕭云墨，低著頭關心的詢問。

蕭云墨一手抓著樓梯扶手，抬頭看向李清如，另一只手捂著腰側以上的位置，臉白的嚇人。

那里隱隱作痛，他卻并不是很在意。

他只是盯著李清如，那眼睛，眼白的地方掙出了一道道駭人的紅血絲。

“媽。”

他猛然抬起覆在腰間的那只手，抓住了李清如的手腕：“他去了。去把曉離搶走了。媽，我不行了，我忍不下去了。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凄厲的吼聲響徹別墅。李清如臉一白，慌忙掙脫了他的手，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接著緊張的看了看門外。

“你瘋了。這是什么地方，你胡說什么？”

她說完這話，就立即掃了那個剛剛聽到動靜跑過來的傭人一眼，緊接著又冷叱道：

“該干嘛干嘛去？這里不需要你。出去。把嘴閉緊，亂說的話我割了你的舌頭。”

傭人哪敢說什么，慌忙頭一低，快步走了出去。

屋子里沒人了，蕭云墨也揮開了她的手。

“我沒有胡說。我要殺了他。否則我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蕭云墨說完，攥起一拳頭就砸在了樓梯扶手上。

砰的一聲悶響，震的李清如嚇的打了個哆嗦。

“云墨，你……”

她勸慰的話還沒說完，蕭云墨那雙手突然緊緊揪住了她的衣襟。

他是她兒子，他從來沒有這樣瘋狂又無禮的對待過她。

勒的太緊，她的脖子都被勒疼了，臉也憋紅了。

自己養大的兒子，突然間變成了這個樣子，她連說什么都不知道了。

蕭云墨并沒有感知到他媽心里的驚恐和失望，他只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

“媽，你知不知道他多囂張，他連看都沒看我一眼，直接就把曉離給帶走了。媽，我恨他，我恨他。”

蕭云墨緊緊攥著李清如的衣襟，這一刻衣襟忘了眼前這個女人是他媽。

布料緊緊勒著脖子，空氣越來越難進去，李清如臉憋成了紫茄子，伸手用力拍打著蕭云墨的手臂：“云，云墨……”

她的嗓音已經有些破碎，蕭云墨赤紅的眼睛緊盯著她，待她連喊了兩聲，他才恍然回神放開了她。

“咳咳……”

李清如捂著脖子，扶著樓梯扶手，劇烈的干咳了起來。

蕭云墨看著這樣的李清如，沒吭聲，只盯著她。

咳了幾聲，緩過勁來，李清如才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云墨。你這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好好的跟媽說。不要急。”

李清如一臉的慈母表情，甚至有些可憐巴巴的看著蕭云墨。

剛剛鬧了這么一出，蕭云墨也冷靜一點了。

喘了幾口粗氣，他突然身體一軟，跌坐在了樓梯臺階上。

李清如嚇了一跳，慌忙蹲下來，扶著他的腿，焦慮又心疼的看著他。

“不急，不管出了什么事，還有媽呢。”

李清如安慰道。蕭云墨頹然的抬起臉看看她，眼中是一片死寂。

“媽。我這輩子是沒希望了吧？”

這樣喪氣的話讓李清如心痛如絞：“胡說什么？云墨，媽不許你說這種話。誰說你沒希望了。你放心，只要有媽在，你的病肯定能痊愈的。不怕啊。”

她的語氣像哄孩子一樣，可是蕭云墨臉上卻沒有半點動容。

他眼中的那片死寂已經蔓延到了臉上，那整張臉都是一片死灰色，沒有任何生機，就連開口說話的聲音都是有氣無力的。

“好了又怎樣？我斗不過他，不是他的對手，就算再健康，又有什么用？現在，我只不過想要一個女人，都那么難。我還有什么指望？這一輩子都會被他踩在腳底下。媽……”

他的語調陡然拔高，眼中詭異的亮光一閃，手又伸了出去，緊緊抓住了李清如的手。

“我不想這樣窩囊的活著。蕭家，有他在，我就永遠都沒有出頭之日。我想要他死，想要他死。”

他把一個死字咬的極重，說的李清如心驚膽戰。

“云墨，你瘋了。你忘了這是哪里，快別說這種話。”

李清如心里也恨急了蕭彥南。但是她理智還在，性格也沒有她兒子那么張揚。她很清楚，老宅這些平時看著對他們恭恭敬敬的人，其中肯定有蕭彥南的耳目。

蕭云墨這樣大放厥詞是很危險的。

這種話，不說蕭彥南聽見會怎么想。就是老太太聽見了，也是要大發雷霆的。

與其說她怕得罪蕭彥南，還不如說她怕的是就在不遠處的老太太。畢竟，今后的許多，她還得仰仗那個老東西。有那個老東西壓著，這蕭家就還有她們母子的一席之地。

上一次蕭云墨吸毒的事情已經讓老東西失望不已了，再撞她槍口上，讓她徹底沒了對孫子的愛心，那就糟糕了。

“來，別坐在地上，地上涼。有什么話，回房間去說。”

李清如抓著蕭云墨的胳膊想把他攙起來。蕭云墨望望她，慢吞吞地跟著起來了。

扶著兒子緩緩轉身上樓梯，一路上他腳步沉重卻也沒說什么。

李清如以為蕭云墨剛剛那些話就是發泄的說說，當不得真，卻沒想到，一進她臥室的門，蕭云墨就停住了。

“媽。有什么辦法能讓他馬上去死？”

蕭云墨臉上層層疊疊的殺氣讓李清如手都抖了一下。

“你……你真這么想？”

不光手抖，李清如的聲音也在發抖。看著眼前的兒子，她有些不敢認了。

連她都沒動過的殺機，他居然……

不，不能讓他這么瘋狂。他會害死自己。

“云墨。你聽我說。”

李清如急的額頭上都滲出了冷汗：“你可千萬不要做傻事。那蕭彥南是什么人？不說你，這外面想要他命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可他到現在都還好好的活著。他不是你可以碰的。云墨，你聽見沒有？”

李清如仰著臉，看著這個比自己高大很多的兒子。

在他面前，她突然顯出了蒼老，無力。

也讓人失望。

“說來說去，你不還是怕他嗎？呵……”

蕭云墨冷笑一聲，揮開了李清如的手，徑直朝房中的沙發那走過去，一屁股跌坐在了沙發上，往后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