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自己手中的啤酒,發(fā)現(xiàn)今天心情最低落的人應(yīng)該是陸庭昀而不是我,他竟然這么快就喝完了酒。
“什么?”靜默了一會兒,我才開口。
陸庭昀并沒有喝多少酒,卻有些醉了,將拉罐隨意扔到一旁,便伸直了腿,我坐到旁邊的椅子上,看著他的腿,以為他很放松,可是再看到對方的表情時才知道,陸庭昀心里有多凝重。
“小曼是中槍跳海的,那一槍是我打的。”陸庭昀開口,說出來之后才輕微松了一口氣。
本以為這件事情過去六年多應(yīng)該已經(jīng)釋懷,但是我聽到陸庭昀親口說的時候還是感覺那受過傷的肩胛隱隱作痛。
“已經(jīng)過去了。”我抿抿嘴,如果陸庭昀因為這件事情無法釋懷的話我完全可以理解,畢竟陸庭昀愛我,我也不愿意看到陸庭昀受這種心理折磨,便安慰道:“如果小曼還在,也不忍心看你這么難過。”
“不。”陸庭昀依舊皺著眉頭,緩緩搖頭:“小曼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小曼不應(yīng)該死。”
說到后面,陸庭昀的聲音明顯在顫抖,他扶住自己的臉沉默下來,我知道他在哭。
看著這樣的陸庭昀,我說不出來的心疼,當(dāng)時情況特殊,我在美國水深火熱的那段時間就是在糾結(jié)這個。
我想要徹底的恨陸庭昀,但佟芳馥是陸庭昀的母親,陸庭昀肯定不可能置佟芳馥于不顧,而我是陸庭昀喜歡的人,他肯定也舍不得傷害我。
我恨陸庭昀,又不斷為對方開脫。
想不到陸庭昀失去我之后過得并不好,反而還受著這種心理折磨,我想到這里不由得起身,走到陸庭昀身邊抱住他,輕輕的拍著他的后背。
“沒關(guān)系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我輕輕開口。
“沒有過去,過不去了。”陸庭昀艱難開口,語氣中已經(jīng)有些嗚咽,他緊接著悶悶的開口:“當(dāng)年我?guī)サ氖且话崖樽順專议_槍的時候以為只是會麻醉對方,但是不知道什么時候,那槍竟然被人動過手腳,當(dāng)時看到小曼中槍之后……我呆住了……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你知道嗎?小曼是因為我的疏忽所以死掉的……是我害死了她……”
我聽到這里僵住了手,過去的片段一閃而過,我受傷之后的絕望,治療傷口時候的痛苦,抑郁癥的尋死覓活,那些事情就像很遙遠很遙遠一樣,而我懷抱里面的男人卻是真實的,此時正在向我訴說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你知道嗎,是我害死了小曼。”陸庭昀重復(fù)著。
“不,不是你。”我強忍著淚水,此時反而還清醒了,我說:“有人動了手腳,是別人的問題,你不要責(zé)怪自己。”
“但是……”陸庭昀抱緊了我的腰,繼續(xù)說:“我這輩子都不能向小曼說一句對不起了……”
還好,我終于流下淚來,還好當(dāng)年我得了抑郁癥堅強的活了下來,還好現(xiàn)在還能健健康康的站在陸庭昀面前。
原來這一切都不是陸庭昀的問題,陸庭昀早就將事情考慮好了。
麻醉槍……我哭著哭著笑了出來,原來這一切都是麻醉槍惹的禍。
“陸擇,你什么時候回來?”方助理跟陸擇開著視頻,陸擇淡淡的笑著,方助理開心的說:“那邊還習(xí)慣嗎?有沒有什么特產(chǎn)?我告訴你啊,我今天跟陸總還有小曼去吃飯,那兩人吃好多!”
“是嗎?你們吃什么了?”陸擇語氣很溫柔,但是方助理也聽得出來對方淡淡的疲憊,想必工作一定很辛苦。
想到這里,方助理也跟著放柔了聲音:“是我們上次周末去的那家店,現(xiàn)在推出了新菜,烤乳豬,等你回來我們再去一次。”
“好。”陸擇淡淡回應(yīng)。
方助理看了看,對方的視頻畫面里頭,背后是一個書架,看上去并不是在酒店,便開口:“你……你在哪里?”
“在家里。”陸擇一笑,拿起手機,站起身來,對著方助理說:“給你看看我以前的房間。”
說著陸擇就調(diào)轉(zhuǎn)了攝像頭。
“這是書架,這是我的床。”陸擇一邊介紹一邊移動手機鏡頭,隨后停留在了門口,門上面掛著一個小小的游泳圈,看上去已經(jīng)非常的舊,而且也發(fā)焉,他說:“這是我小時候?qū)W游泳家里給買的,我為了不學(xué),就把游泳圈給咬爛了。”
陸擇將游泳圈取下來,給方助理證明,惹得方助理在那邊咯咯直笑。
“啪噠!”
正在這個時候,房門給打開了。
“你在干嘛呢?人何琪叫你好幾聲讓你吃西瓜,你怎么不應(yīng)聲?”陸擇母親一臉不悅的看著陸擇,發(fā)現(xiàn)對方手機正對著門的時候愣了一下,隨即冷下臉來。
“你在干嘛?”
“沒事。”陸擇將手機放到背后,說:“你怎么不敲門?”
“何琪叫了你好半天了。”陸擇母親一臉疑惑的打量陸擇,說:“你不會是在跟哪個女人視頻吧?你別給我整什么幺蛾子啊,該結(jié)婚的時候就要考慮結(jié)婚了。”
“媽,我知道的,但也不一定是何琪,你管得太多了。”陸擇說完,將母親推出去關(guān)上了門,然后將手機拿起來準備繼續(xù)跟方助理聊天,卻發(fā)現(xiàn)對方已經(jīng)掛斷了視頻。
陸庭昀動了動手指,眉頭皺起,又動了動手臂,發(fā)現(xiàn)跟平時感覺不一樣之后,他立刻就睜開了眼睛。
房間的窗簾是拉上的,屋里的光線并沒有那么強烈,他將手臂抽回來,然后掀開了被子。
“唔……”我翻轉(zhuǎn)身子,迷迷糊糊開口:“你醒了……”
陸庭昀從床上下來,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沒有穿之后前所未為的慌亂,拿起一旁的衣服就開始穿,我此時也發(fā)覺了他的異樣,立刻坐了起來。
“怎么了?”揉著自己的凌亂的頭發(fā),我還有些迷糊。
“昨晚……”陸庭昀此時已經(jīng)粗略的穿好外衫站在床邊,故作淡定的看著我,卻看到那被子從我的肩頭滑落,陸庭昀頓時撇開了臉,揉了揉鼻子這才開口:“我們是不是睡了?”
“嗯,是啊。”對于這件事情我已經(jīng)逐漸接受,但是看著陸庭昀的反應(yīng),好像還是我占了他便宜似的,這讓我頓時愣了愣,這才打算翻身下床。
“等一下!”陸庭昀見狀立刻后退幾步,將身體背對床:“你快些穿好衣服吧。”
“又不是沒看過……”我咕隆說完,拿起了一旁的衣服,這個時候也清醒了許多,便想起陸庭昀失去記憶的事情。
我看向陸庭昀,陸庭昀背對著我站著,站在窗戶面前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我下床走過去,拉開窗簾,光線立刻就布滿整個房間。
“今天天氣不錯啊!”我不由得瞇起了眼。
陸庭昀也沉著臉,一直沒有開口。
“嘿!”我捶了他一下,這男人每次覺得自己決策失誤的時候就會這副臉色,該不會是后悔昨晚的事情了吧!
我本想安慰,但念著陸庭昀已經(jīng)失去了記憶,只好說:“今天片場第六集有些部分會提前開拍,我先去了。”
說完,我就到客廳拿著自己的包包走了出去,陸擇出差,等著我的是另一個司機,我跟對方也不認識,上車之后只管說了地址,就沒有再開口說其他的。
我正看著車窗外發(fā)呆,卻發(fā)現(xiàn)一輛奔馳跟我的視線平行,我微微一愣,就看到奔馳的主人搖下車窗。
“停車。”陸庭昀在車里吼著。
那司機也看到了陸庭昀,在前面的停車道停下了車。
只見陸庭昀走到兩人的車前,看著那司機說:“你先回公司待命,伊拉,我要去片場,載你一程?”
“好。”我欣然接受。
失憶之后的陸庭昀最初對我非常的排斥,現(xiàn)在兩人的關(guān)系明顯有所改善,我當(dāng)然要抓住每一個相處的機會。
“昨晚的事情,我應(yīng)該對你負責(zé)。”車開了一會兒,陸庭昀才開口。
我一笑,想當(dāng)初這男人從沈蘇珊床上醒來的時候可不是這個反應(yīng),于是說:“那你準備怎么對我負責(zé),娶我?”
“我不知道。”陸庭昀首次對自己感到迷茫,他覺得他不可能這么短時間就喜歡上這個女人,而且他心里還住著我,但是他說不出來。
總覺得,他從醫(yī)院醒過來的時候?qū)@個女人的排斥,恰恰是因為……
這女人的存在,動搖了我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那好,你想到之后再說吧,我不急。”我緩緩開口,我相信自己,也有足夠的時間等待對方。
來到片場之后,劇組已經(jīng)進入拍攝,只是看到陸庭昀和我兩個人來了,劉導(dǎo)立刻就迎了出來。
“劉導(dǎo),你不用管我,盡管拍好你的就行了。”陸庭昀看到劉導(dǎo),沉穩(wěn)開口。
劉導(dǎo)卻一臉難色:“陸總,王露露臨時接了新的戲,就不來客串了,而且還帶走了我們劇組的一個演員。”
“這個王露露也太囂張了吧。”我心中憤恨難平,因為是客串,所有沒有簽拍攝合約,而且還承諾會給酬勞,結(jié)果王露露竟然這么干?
我還以為自己跟王露露有些交情,這才叫王露露來客串,對方竟然臨時跳票……
“劉導(dǎo),你等我一下,我聯(lián)系一下王露露。”我吐了口氣,拿出手機就準備撥打王露露的電話。
但是劉導(dǎo)卻立刻制止了我,我一愣,看向劉導(dǎo),劉導(dǎo)摸了摸自己半禿的頭頂,說:“陸總,伊拉,是這樣的,因為是臨時決定的,所以這邊暫時無法聯(lián)系上熱門藝人,所以我就動用我直接的社交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