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小時候他要是這么一說了,對方要真是再說一遍,那么他就真的會動作,最不濟就是一筷子打在頭上,又一次陸庭昀還被他打得滿臉是血。
可是現在的他自然不會害怕他這句話了,他也慢慢放下手中的筷子說:“我說,我媽的損失由誰來賠?你嗎?”
“你!”陸天怒了,忽的站起身:“你目無尊長,誰教你這么跟長輩說話的!”
相對于他的滿臉怒氣,陸庭昀慢悠悠的說:“從法律上來說,教我的應該是你,不過實際上,沒人。”
他皮笑肉不笑的說:“我這么回答你滿意了嗎?”
在聽到陸天剛才的那句話之后,他心里涌起的是為自己母親的不值,沒想到當年的那一躍,非但沒有讓丈夫為之愧疚終生,到了現在居然連痕跡都快沒有了,他陸天還說彌補汪芷如的損失,那么母親呢,那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又由誰來彌補?
陸天的臉色氣得紫紅發漲,胸口激烈的欺負著,汪芷如連忙站起來,一邊為他順氣一邊責怪著陸庭昀說:“你爸爸現在的身體不好,不能受氣的,快,給他說聲對不起。”
陸庭昀哼了一聲,把碗筷一推,直接朝外面走去。
這個女人又來一套,表面上是在維護兩人的關系,事實上卻是極盡挑撥離間之能事。
小的時候他會中計那是因為他還不懂事,現在他這么大還會上當那可就是蠢得無藥醫了。
果然汪芷如看到他居然說走就走,十分意外,連手中的動作都停下來了。
說實話,這次陸天說要帶自己出去旅游,她心里還是很意外的,因為在這之前她從來沒有聽到他說過這種話,心中不免有些感動,陸天對自己還是很不錯的,可是自己卻瞞著他這么多事。
可是還沒等她做出反應,就又見兩人吵了起來。
剛才那一下只是她的本能反應,在陸庭昀的小時候這招是百試百靈,可是到了現在,已經不管用了。
陸庭昀說走就走,轉眼間整個人都消失到旁邊的走廊里。
陸天氣得好半天才能說出話來:“這個不孝子,我說他怎么會這么好,原來是專門跑來氣我的,我非要把他給趕出去不可!”
說著就這么追了上去。
汪芷如叫都叫不及,就看著陸天也隨著陸庭昀跑出去了。
她無奈的站起身來,讓下人收拾桌面,現在這情形誰都吃不下了,也不知道兒子我藏好沒有,幸好陸庭昀被氣走了,不然還真有點麻煩……
不對!他離開的方向不對,他的方向不是朝大門,而是去回廊準備去后院啊。
難道他發現了我的蹤跡?
不可能!那里是陸家最偏僻的地方,要不是以前她無意間發現了那里,說不定到現在都沒有人知道。
要是被他真的發現了,那兒子不是真的要輸了?
不可以!絕對不行!
她忽然神色變幻不定,咬牙切齒了半天,忽然跳了起來,嚇了身旁正在收拾他們餐桌的傭人一跳。
絕對不能讓他找到我!
她跑了出來,看了看身后似乎沒有人跟著,就直接往后院跑去。
而陸庭昀之所以突然出門,還真是因為收到了手下通知的緣故,他不耐煩看著汪芷如假惺惺的表演,在得到可能有我的消息之后,就去了后面。
這里其實他是很熟悉的,這個宅子當初設計的時候已經建設的很好,布局和采光都不錯,所以這么多年住下來也沒有做什么改動,最多只是更換了一部分的裝飾和家具而已,所以他很是熟門熟路的走了上去。
手下們發來的消息稱,他們找了許多房間都沒有看到有可疑的人,但是在其中的一個房間里找到了一樣疑似夫人身上的物品。
他走了過去,很快就有人把東西送到他的手上,那是一粒扣子,純白色澤,周圍鑲著一圈淺金色的邊,他一眼就看出來,這正是我穿的外套上面的紐扣。
在得知他們是在一個房間里的床下發現之后,他的臉色陰沉得嚇人,剛才強自裝出來的鎮定頓時消失無蹤。
“你是說,那里已經沒有人了?”他問
“是的。”身形瘦小的手下說:“那個房間很簡單,只有一張床和椅子,但是看起來似乎有人在那里住過,所以我上前看了看,然后在床腳發現了這粒扣子。”他回答的一絲不茍。
陸庭昀轉手把扣子收起來說:“你做得很好,看來是他們聽到消息把她轉移了。”
手下遲疑了一下,聽出了他的意思,以為是對方聽到了他們來的消息然后才轉走了人,可是:“老板,看那床上的情況,似乎夫人只是在上面呆了很短的時間就被又帶走了。”
“是嗎?”陸庭昀瞇起眼睛,心中閃過無數種猜測最后下令說:“繼續找!”
他緊緊地握住扣子,感覺那堅硬的物件正抵著他的皮膚,帶著一絲微微的痛意,可是他根本一點都沒感覺到,而是心里一直都在發緊。
她到底出了什么事?為什么會出現頻頻被轉移的跡象?
而她現在又在哪里?
幸好沒過多久,就有人跟他報告,說已經發現了胡應驊的蹤跡,在背面非常靠后的一個地方,非常偏僻。
他在那里做什么?難道我被關在了那里?
他立即動身趕了過去。
胡應驊這個時候已經站在了地窖門口,臉上滿是憂色,剛才他收到了母親發來的信息,說陸庭昀已經找上門來了,當時他還不敢相信,心想自己藏得這么隱秘,怎么可能一晚的時間他就找到自己了?
可這是母親匆匆發來的信息,就算是他再不信也要求證一二,結果剛出門就看到幾個穿著打扮一看就跟普通不一樣的男人在到處尋找著什么。
他立即就知道了,那些人是陸庭昀的人,他真的找上門了。
顧不得沮喪,他馬上想到了關著我的那個地窖。
他們的賭約說的是陸庭昀找到我自己才算輸!所以他一看到來人就立即退回房間,然后他從窗戶里翻了出去,直接跑到了關著我的地窖那里。
那個地方其實算是陸家最老的地段了,現在經過陸天的幾次翻新,他嫌棄這邊的地形不好,所以已經放棄了,這里逐漸變成了一片廢棄之地。
只是因為這里還是屬于陸家大宅的范圍里,所以并沒有出現那種垃圾叢生的場面。
但是盡管是這么說,各種荒草啊,藤蔓什么的還是很多的,而這些因為昨晚的視線為題,他沒有怎么注意到,直到現在天色已經大亮了,這才發現這里的條件居然會這么差勁。
走到門前就看到兩扇閉得緊緊的鐵門,上面有著斑斑銹跡,表明這門的年歲肯定不小了,而看上面那把奇形怪狀的大鎖更能說明這一點。
胡應驊好不容易跑到了這里,本意是想把我帶走,卻是一時間忘記了找母親拿鑰匙,她為什么怕自己心軟救人,故意用了一把非常難開的大鎖鎖住了地窖的大門。
胡應驊心里有些著急,同時也感覺到這里的陰冷寒氣。
為什么會這么冷?他心里冒出了跟我一樣的問題。
事實上,這里冷的原因主要是地形問題,以前的人沒有冰箱,沒有什么保存食物材料的辦法,就只有挖一個地窖來放東西,后來又發現地窖里的溫度越低食物就能保存的越久。
于是那時候的人就專門找避光背陰的地方挖地窖,一般都是在整個家里最陰涼的地方挖,這么一來,他們自然就會感覺這里的溫度低了。
這可是胡應驊完全沒想到的,他皺皺眉,看了眼身后,發現那里沒什么動靜,但是他們找過來是遲早的事情,于是左右看看,找了條廢鐵絲。
現在母親也不知道在哪,而且多半也被陸庭昀給盯上了,所以他可不打算找她拿鑰匙,而是準備用蠻力打開。
可是他太小看這把鎖了,不管他用什么辦法,甚至找來東西砸也砸不開。
要是手上有把槍就好了,他默默的想著,有點后悔之前跟葉浩結盟的時候沒有找他要把槍防身。
不過現在后悔也晚了,想到了他最后死在自己的眼前,心里一突。
忽然他的動作一停,感覺有什么地方不對。、
自己在這里折騰那么久了,為什么我在里面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難道是睡著了?
不對啊,剛才自己還用上了石頭,聲音那么大,就算是再貪睡的人也會被吵醒。
那我是怎么回事?逃走了?
他心里一驚,仔細看了看門口,并沒有發現什么痕跡,而且里面也沒有窗戶,要說逃走應該是不可能的。
那么,難道是我出了什么事?
他心里一緊,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努力的對著門縫喊著我的名字問:“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一片靜寂,他心中一跳,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他又喊了一聲,這次有動靜了,但是不是說話的聲音,而是一聲幾乎細微到聽不見的呻吟聲。
糟糕,她真的出事了。
他頓時心里狂跳,站起身來就想要去找汪芷如拿鑰匙。
卻在轉身之后嚇了一跳。
他的身后直挺挺的站著五、六個人高馬大,面無表情的男人,他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們正是陸庭昀帶來的人。
他們的動作居然這么快?
他心里泛起一陣苦澀,看來自己是輸了,輸的徹徹底底,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他動了動身體,那幾個男人立即呈包圍之勢把他強制性的固定到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