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蕭沉冽忽然止步,黑眸似鷹,“東邊有動靜。”
慕容瞳知道他的耳力異于常人,跟著他快步過去。
果然,往東前行數(shù)百米,黑魆魆的暗影里站著兩個只露出一雙眼睛的蒙面人。
兩個蒙面人朝他們招手,等著他們過去。
慕容瞳冷厲地問:“你們把我娘關在哪里?快放了我娘!”
“二位放心,督軍夫人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歇息,有吃有喝,不會有事。”其中一人冷冷道。
“你們有什么條件,盡管開。”她心急如焚,只想盡快救出娘。
“冷靜一點,不要沖動。”蕭沉冽低聲提醒。
“我們的條件非常簡單,對于二位少帥來說,只是動動嘴皮子的事。”蒙面人聲音低悶,刻意改變聲音,“放了林驍林旅長,保證不追殺他,我們自然放了督軍夫人。”
“不可能。”蕭沉冽冷酷地回絕。
“蕭混蛋,你怎么可以罔顧我娘的性命?”慕容瞳氣急敗壞地說道。
他拍拍她的肩,輕聲道:“你答應過我,一切聽從我的指揮,你忘了嗎?”
她說道:“我沒忘,可是你也不能不顧我娘的死活。”
他叮囑道:“聽我的,你不要開口。”
蒙面人不耐煩,喝問:“你們商量完了沒?”
蕭沉冽揚聲道:“我怎么知道夫人是不是安然無恙?我們要見見夫人。”
“督軍夫人當然沒事,待你們放了林旅長,我們自會放她回去。若二位不答應,休怪我們心狠手辣,讓督軍夫人給林旅長陪葬。”蒙面人狠厲道。
“你們的條件,大致上沒有問題。不過我很好奇,你們?yōu)槭裁匆攘烛敚俊笔挸临龤舛ㄉ耖e地揣測,“你們是林驍?shù)男值埽俊?
“你不用知道這么多。若二位膽敢騙我們,督軍夫人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林驍一案由司法部審理,我們二位少帥要放人,也需要一點時間。不如以三天為期限,如何?”
慕容瞳明白,他這么說是緩兵之計,給自己足夠的時間調(diào)查綁匪的來路。
蒙面人冷笑道:“蕭少帥,你忽悠人的本事不小。二位執(zhí)掌三省軍政,權(quán)勢滔天,放個人還需要三天嗎?一個小時就足夠了。”
另一個蒙面人道:“可不是嗎?今夜過了十二點,我們沒見到林旅長,就殺了督軍夫人,拋尸荒野。”
慕容瞳又驚又怒,“你們敢!”
“我們已經(jīng)豁出這條命,有什么不敢?”蒙面人道。
“你們的條件,我們會照辦,不過我也提出一個條件。”蕭沉冽冷沉道,“我們約定一個地點,今夜凌晨兩點,我們都把人帶到那地方,當面交換,銀貨兩訖。”
“不行!”
“我放了林驍,若你們沒有放督軍夫人,或是殺了夫人,又或是出了什么意外,那我們豈不是白白犧牲了夫人?我們也太虧了。”蕭沉冽眸光森凜,“我有十分的誠意,你們連三分誠意都沒有,這筆買賣還怎么做?”
“若不能確定我娘還活著,安然無恙,我們絕不會放人。”慕容瞳陰沉道。
他提出這個條件,是保證娘的安全,警告綁匪不要動娘一根毫毛。
這的確是好辦法。
兩個蒙面人商量了一會兒,答應了他們的條件。
一人道:“今夜凌晨兩點,南郊,至于地點,我會打電話到督軍府告訴你們。”
蕭沉冽劍眉微揚,“好,我們會帶林驍準時出現(xiàn),希望能看見完好無缺的督軍夫人。”
兩個蒙面人走了,蕭沉冽立即指派兩個士兵去跟蹤,不能被人發(fā)現(xiàn)。
回督軍府的路上,慕容瞳焦急地問:“你有什么好辦法?”
“看看那兩個人能不能跟蹤他們到囚禁夫人的地方,若找到夫人,我們就部署救人。”蕭沉冽劍眉緊攏。
“若找不到我娘呢?”
“那就帶林驍去交換。”
“就這么放了林驍?”她有點不甘心,雖然最重要的是救回娘。
“林驍跑不掉的。”他斜勾唇角,滑落一絲輕笑,“你覺得那些綁匪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嗎?”
“那些綁匪認得你我,又認識我娘,應該對督軍府比較了解。”慕容瞳尋思道,細思極恐,“若是一般的綁匪,只要錢財,不會救林驍。所以,綁匪要么是林驍?shù)牟肯隆⑿值埽词橇烛數(shù)募胰恕!?
想到此,她心神一凜,二姐不會做出這種事吧。
二姐出身將門,自小見慣了鐵血作風,個人行事也比較雷厲風行,做出綁架之事并不出奇。
不過,綁架自己的親娘,二姐應該做不出來吧。
蕭沉冽贊許地看她一眼:“英雄所見略同。林驍?shù)男值堋⒓胰俗钣锌赡埽旨胰藢Χ杰姼巳缰刚疲烛數(shù)哪切┌莅炎有值軐Χ杰姼畱撘灿悬c了解。
慕容瞳點點頭,“即使不了解,打聽一下也就知道了。你想抓到真正的主謀?”
“不抓主謀,不是我的行事作風。”他自負地冷笑。
“你打算怎么部署?”她白他一眼。
“我再想想。”
其實,蕭沉冽已經(jīng)有全盤計劃,只是不想告訴她,擔心她壞事。
他們回到督軍府,慕容鵬和凌眉黛等人焦急地迎上來問有沒有找到人。
沒看到葉采薇一起回來,他們失望透頂。
“父親,表妹,娘暫時沒事,我們見過綁匪,已經(jīng)跟綁匪談妥了。”
慕容瞳安慰了一番,接著說了綁匪的條件。
慕容鵬又激動又憤怒,“什么?綁匪竟然要我們放了林驍那臭小子?”
“督軍稍安勿躁。”
蕭沉冽把他拉到一旁安撫了一番,他才冷靜了些,贊成蕭少帥的部署。
他叮囑道:“一定要先確保夫人的安全再動手。”
蕭沉冽道:“那是自然。”
謝放、喬慕青早就回來了,也為這件事焦慮。
蕭沉冽暗中吩咐謝放去部署,爾后吩咐喬慕青:“十一點左右你帶幾個衛(wèi)兵去城北監(jiān)獄提人。”
喬慕青領命。
慕容瞳焦灼不安,總想著娘有沒有被綁匪虐打,有沒有飽受驚嚇、繼而發(fā)病,有沒有進食喝水……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你擔心你娘?”蕭沉冽瞧出她的情緒很不安。
“我怎么可能不擔心?”她的眸里盛滿了憂慮、焦灼,“只要一想到娘很有可能被那些綁匪虐打,我就……”
“其實,你娘沒那么脆弱。”他看見她的眼眶紅了,才發(fā)現(xiàn)她這朵鏗鏘玫瑰也有脆弱的時候,“你覺得你娘身子不好,需要你的保護,可是你忘了,你娘和你父親走過數(shù)十年的風風雨雨,見多識廣,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或許,在她的內(nèi)心深處,有一處致命的柔軟,只為她摯愛的家人留著。
慕容瞳知道他是安慰自己,吸吸鼻子,“我沒事。”
蕭沉冽拍拍她的肩頭,“晚上沒吃飯,吃點東西吧,畢竟后半夜我們還要救你娘,必須有體力才行。”
她點點頭,吩咐喬管家準備晚飯。
……
夜深了,但沒人回房睡覺。
凌眉黛、慕容姵、蕭萱、蕭泉等人都坐在大廳等候消息,唉聲嘆氣。
慕容鵬覺得他們干等著也不是個事兒,“累了就回房睡吧,不用等了。”
蕭萱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督軍,可不是么?他們?nèi)ゾ热耍f不定要忙到天亮才回來呢,我還是先回房歇息。菊芳,走吧。”
金菊芳覺得這樣不太好,但確實乏了,就踢踢蕭泉的腳。
蕭泉道:“我還不困,你先回房吧。”
于是,蕭萱和金菊芳堂而皇之地上樓回房。
凌眉黛為眾人沏茶,道:“姨父,我不困,我在這兒陪你。”
慕容鵬點點頭,“過了十二點,你實在乏了就回房去。”
慕容姵也擔心親娘的安危,“父親,娘還沒救回來,我也睡不著。”
凌眉黛喃喃道:“表哥他們剛走,應該還沒出城門。”
那邊,濃重的夜色下,霜風凄緊,呼嘯而過。
謝放開車,喬慕青坐在副駕駛座,蕭沉冽和慕容瞳坐在后排。
“我派去的那兩人跟蹤那兩個綁匪,沒有被發(fā)現(xiàn),不過那兩個綁匪去的地方并沒有夫人。”蕭沉冽猜測道,“看來,這些綁匪挺有頭腦,猜到我們會派人跟蹤,兩撥人分頭行事。”
“希望娘沒事。”慕容瞳的心揪得緊緊的。
“夫人一定會沒事的。”他的語聲格外的溫柔,“鎮(zhèn)定點。”
“嗯。”她沒有發(fā)現(xiàn),他緊靠著她,幾乎是摟著她。
“我已經(jīng)安排精兵火速前往松風坡埋伏部署,交換的時候你要聽我指揮,知道嗎?”
她點點頭,盡力強迫自己冷靜。
雖然她執(zhí)掌江南軍已有四年多,可是只要事關娘,她就心慌意亂,無法做到冷靜冷靜再冷靜。
就像這次,她有點六神無主。
若沒有蕭沉冽坐鎮(zhèn)指揮,只怕她會做出錯誤的決定。
蕭沉冽覺得此時此刻的慕容瞳格外的脆弱、溫順,像一只受了傷的貓咪,任憑他安撫。
過了半晌,慕容瞳收拾了心情,冷靜了一些,才察覺他緊挨著自己,就往一旁挪了挪。
“到哪里了?”她問。
“還有一大半的路程。”喬慕青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