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瞳的面上布滿了暗云,眸光凌厲,“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能打擾我家人嗎?留聲機的聲音這么大,你們在這里唱曲跳舞,歡聲笑語,我娘在小樓那邊怎么安歇?”
蕭萱的紅唇紅艷艷的,似一條紅蛇在蠕動,“哎喲,慕容少帥生氣啦。你放心啦,小樓那邊聽不見聲音的,不會影響你娘。”
“誰說不會?你自己去那邊聽看看,聲音有多大!
“你這么說就不對了,這督軍府有一半是我們蕭家的,我請姐妹們來玩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
“對啊,我們在自己家里會客,與朋友唱曲跳舞,不行嗎?”蕭齊的妻子朱小雪附和道。
“就算是一家人,也要互相體諒,互相照顧。若你們的母親病了,需要靜養,你們也這樣吵鬧,讓她不得安生嗎?”慕容瞳的眉目跳躍著狠戾的殺氣。
“慕容少帥太過霸道了吧。你娘說了,我們要親如一家人,和睦相處,你這樣說,我們還怎么親如一家人?”蕭萱冷笑。
“你這樣吵鬧我娘,讓她發病,不顧她的病情,這就是你說的親如一家人?你沒當我娘是一家人,我為什么要當你是一家人?”慕容瞳呵呵了。
“這慕容少帥怎么這么霸道?來府上拜訪,不歡迎不要緊,還罵我們一通,這就是慕容家的家教嗎?”
“就是嘛。蕭三小姐,我看你在江南督軍府被欺負死了,太可憐了!
“今天我們姐妹們都給你撐腰,即使天王老子來了,我們也不走,就在督軍府玩耍!”
那些貴婦們七嘴八舌地說著,一個個叉腰挺胸,一齊圍過來,氣勢洶洶。
喬慕青厲聲吼道:“都退后!”
蕭家二公子蕭泉的妻子金菊芳勸道:“大家消消氣,有話好好說,別傷了和氣!
那些貴婦根本不理會,一個勁地往前沖,大有開打的架勢。
砰——
慕容瞳目色寒鷙,陡然伸臂朝半空開了一槍。
“!”
凄厲的驚叫聲幾乎刺破夜空。
貴婦們捂著耳朵驚慌地閃躲,駭懼無措的模樣與方才凌人的氣勢判若兩人。
蕭萱是將門虎女,聽慣了槍聲,倒是鎮定,“慕容少帥,你這是嚇唬誰呢?”
“都滾出去!”慕容瞳語聲不大,卻浸染了來自九幽地獄的殺氣。
“你們想橫尸在這里嗎?”喬慕青怒道。
那些貴婦如夢初醒似的,火速逃奔出去,連自己的東西都沒來得及拿。
大廳終于安靜了。
慕容瞳冷郁道:“喬管家,今后蕭三小姐再請人來府里吵鬧,你不用客氣,叫衛兵把人趕出去!
蕭萱終于被激怒,張牙舞爪地喝問:“你是什么意思?我在督軍府招待自己的姐妹有什么錯?”
“蕭少帥沒跟你說過嗎?不許騷擾我家人,不許吵鬧我娘!
“沒有!”
“真的沒有?”
“沒有!”蕭萱的目光閃了閃,有點心虛。
“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有槍聲?”葉采薇由凌眉黛攙扶著走過來,滿面焦慮。
“娘,沒事了!蹦饺萃崧暟矒帷
“表哥,是你開槍的嗎?沒事吧!绷杳槛鞊鷳n地問。
“慕容夫人,您正好來評評理。”蕭萱的語聲快如滾珠,“我在江州人生地不熟,就認識你們慕容家的人,沒有朋友,沒有姐妹,我上哪里去玩?我好不容易把陵州的姐妹們邀請到江州來,我還打算省點兒,就在督軍府招待姐妹們,沒想到慕容少帥一回來就朝我的姐妹呵斥辱罵,還要殺她們。慕容夫人,您的兒子不僅霸道沒有家教,而且根本不給我面子。我和我的姐妹們受此大辱,今后我怎么在江州立足?”
“你胡說八道什么?我哪有要殺她們?我也沒有辱罵……”慕容瞳的怒火再度飆升,這個蕭三小姐可真會添油加醋。
“怎么沒有?你把我的姐妹們都趕出去,就是羞辱她們。你開槍不就是要殺她們嗎?”蕭萱咄咄逼人地質問。
“娘,不要聽她說,先回去歇著,我慢慢跟你說!蹦饺萃锏氖直,想帶她回去。
蕭萱一把拉開慕容瞳,委屈傷心地哭道:“慕容夫人,今兒您一定要為我評評理。我在府里招待姐妹,到底哪里錯了?您不給我一個公道,我在督軍府沒臉沒皮,也不想活了……”
慕容瞳氣得整個人快要爆了,“那你倒是去死啊!跳樓,上吊,喝毒藥,要不要我幫你開一槍?”
蕭萱更來勁了,聲嘶力竭地喊道:“慕容夫人,你聽聽,你聽聽他說的這是什么話。他就巴不得我死……”
葉采薇被這幾乎刺破夜空的吵鬧聲吵得腦仁嗡嗡嗡地疼,心跳越來越快,心越來越疼……
“娘,你怎么了?”
看見娘捂著心口,很痛苦的模樣,慕容瞳大驚失色地扶著娘坐在沙發。
凌眉黛憂心忡忡道:“從下午開始,姨媽就不舒服,雖然服了藥,但心口還是一陣陣的疼!
蕭萱連忙站到一旁,暗暗琢磨,慕容夫人不會真的被自己氣病了吧。
“副官,開車!蹦饺萃愿赖馈
“我回去歇會兒就好……不用去……醫院……”葉采薇虛弱道,面色蒼白如雪。
喬慕青立即去開車,慕容瞳和凌眉黛把葉采薇攙扶出去。
喬管家道:“少帥,我讓徐媽媽收拾夫人的東西,立即送去醫院。”
眾人手忙腳亂地把葉采薇弄到車上,爾后喬慕青猛踩油門。
蕭萱站在廊下看著轎車消失在夜色里,冷哼一聲,扭身回房。
此時的清韻班,正是最熱鬧、客人最多的時刻。
舞臺上,阮清歌等男女戲子唱著折子戲《游園》,時不時地爆出叫好聲、喝彩聲。
觀眾席正中的位置坐著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此人身形精瘦,面目兇狠,戾氣無處不在。他的身后站著四個隨從,站成一排,擋住了后面觀眾的視線。后面的觀眾反應多次,這四個隨從就是不走,反而兇神惡煞地掏出槍指著人家。
這位身穿黑色短衫的男人目不轉睛地盯著臺上的阮清歌,手指在桌上輕輕地敲著,如癡如醉。
“阮老板果然名不虛傳,唱腔華麗婉轉,身段舞姿飄逸絕倫。這一趟沒有白來!彼潎@。
“老大不如把阮老板娶回去。”一個隨從提議。
“好主意!边@位男人是來自廣東的黑幫老大,在廣東稱霸一方,此番特意北上江南,就是為了一睹阮老板的絕世風采。
待這出戲唱到末了,阮清歌謝幕回去,這位姓雷的黑幫老大雄赳赳、氣昂昂地躍上舞臺,拉住她的手就想把她扛在肩頭,扛回家。
她花容失色,拼了全力反抗,“你干什么?”
清韻班的表演現場頓時轟動、驚亂,叫罵聲,譴責聲,喝彩聲,哄笑聲,大笑聲,亂作一團。
“阮老板,我雷老五特意從廣東來到江南,就是為了娶你回去!崩桌衔搴肋~地大笑,“我迎娶你為正室,以后你就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享受榮華富貴!
“我不認識你,不會跟你走,更不會嫁給你!”阮清歌義正詞嚴道,用力地推他,無奈推不動。
清韻班的班主和伙計都過來了,勸的勸,解釋的解釋,強硬的強硬,都無法讓雷老五放開她。
雷老五使了一個眼色,那四個隨從紛紛舉槍,對著清韻班的人。
他抱住阮清歌,狠厲道:“我雷老五看上的女人,就一定要娶回去!”
她氣極地怒斥::“這里是江南,不是廣東!你明搶民女,警察不會放過你!班主,報警!再打電話到明大公子的辦公室!”
可是,班主等人被人用槍指著頭,哪里敢動一下?
雷老五捏捏她的臉蛋,“想搬救兵?就算是江南省督軍來了,我也不怕!你就從了我,跟我回廣東……”
“休想!”阮清歌剛烈道。
“由不得你!”他拖拽著她下舞臺,往外走,卻忽然止步。
他看見前面三步處站著一人,兇厲道:“小兔崽子,滾開!”
此人正是謝放。
“雷老五,在江州搶人,問過我了嗎?”
說話的并非謝放,而是另有其人。
眾人循聲望去,阮清歌記得這道沉朗的聲音,好像是蕭少帥。
蕭沉冽從一旁走過來,面目俊美而冷酷,氣場驚人。
觀眾里有人說了一句:是江揚軍蕭少帥。然后,議論聲蔓延開來。
她怔怔地看他,蕭少帥怎么會來看她的戲?
“你就是江揚軍蕭少帥?”雷老五陰沉地問。
“錯了,我是三省少帥!笔挸临菩Ψ切,“你想娶阮老板,也要她愿意嫁給你吧。”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我帶她回廣東,睡個幾天她就老老實實地跟著我了!
“恰好,我與阮老板有點交情,也算是朋友。你在我的地盤欺辱我的朋友,我可不答應!
“現在,我的人比你多!崩桌衔宓拿寄筷幧。
“你想要阮老板從了你,你總得讓她看看你的真本事。不如這樣,你我打一場,十招之內若你勝了,我就不管這件事!笔挸临淅涞毓创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