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凄涼往事

“三姨娘？”江暄畫有些意外，打開了門，將楊氏和她的隨從丫鬟一并請了進來。

楊氏淡笑著進來坐下，命丫鬟把早膳放在了桌上，又淡淡的吩咐了一聲，“你先下去吧。”

丫鬟退下后，楊氏又抬臉看著江暄畫，笑得從容和藹，“聽說今早明月在給你弟弟煎藥，我就想著你應該還沒用早膳，所以就做了一份清粥給你送來。”

一聽到清粥二字，江暄畫不由得咽了咽唾沫。

興許是因為昨兒夜里吃了太多油膩的東西的緣故。

“有勞三姨娘為暄畫費心，暄畫心里真是無比感激。”江暄畫平靜的道了聲謝，而這碗粥，卻深深的打動了她已經快麻木的心，并從心間流露出了一股暖流。

“一碗粥而已，快吃吧。”

楊氏看著江暄畫，眼底透著慈愛。

一直以來，楊氏都未曾欺辱過她，并且楊氏也從來不許大二兩房有任何的交集。

又因為昨日，楊氏前兩日的熱心解圍，因此江暄畫對她沒有半分戒心，拿起勺子便嘗了一口。

粥的口感清淡而回甜。

“能夠將白粥熬出清甜的滋味，可見三姨娘的手藝，實在是了不得。”江暄畫忍不住夸贊了一句。

楊氏也為此笑得開顏，她點了點頭，“喜歡便好，喜歡便好。”

江暄畫附和著笑了笑，可待氣氛沉寂下來，江暄畫心底也不免開始起對楊氏的行徑起了疑惑。

她放下了勺子，抬眸看向楊氏，面上的神情尤為鎮定，“三姨娘為何突然要對暄畫這么好？”

楊氏凝重的看了江暄畫充滿著質疑的眼眸，良久，才嘆了口氣，從座上站起來，往窗邊走近了兩步。

看著窗外的明媚驕陽，而楊氏卻似乎顯得悲涼不堪。

又是一聲長嘆，她才轉過頭來，對江暄畫道，“若是當初，我那女兒還活著，大概也有你這般高了。”

她話語有些蒼涼，隨即眼底又微閃過一縷光亮，嘴角含笑，“哦，不過說起來，你應該比她要年長兩歲。”

“什么？您是說，您之前有一個女兒？”

江暄畫有些震驚，因為在她的記憶當中，這個消息她從未知曉過。

看著楊氏的外表，竟也根本沒有看出，她竟然會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兒。

“不錯，我有一個女兒。”

她再一次的嘆息，包含了諸多的無奈與黯然神傷，“不過，在生下來不到一歲，便，便……”

楊氏似乎有些不忍說下去，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痕，“便去了……”

江暄畫仍然有諸多的疑惑，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可府上的人不是都說，您膝下并沒有兒女嗎？”

楊氏聽了這話忍不住冷笑了兩聲，“呵，現在沒有，并不代表著以前沒有。”

直覺告訴江暄畫，楊氏的心里一定有難言之隱。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當年我未曾嫁入侯府之前，只是樂府的歌姬，后來與侯爺相識，沒過多久便懷了身孕，但侯爺并不知情。只因那時，邊關告急，我不想侯爺分心，所以刻意隱瞞了下來。臨走前對我說，兩年之后必定回來娶我，然后又給了我一筆銀子維持生計。”

楊氏思緒回溯到了當年，眼底布滿哀傷，“后來，我租了郊外的一棟別苑待產，我候了兩年，等來的卻不是八抬大轎，而是……”

她痛苦的閉上了眼眸，眼眶里飽含的眼淚從而滾落，猶如一顆顆晶瑩的珍珠，

靜默了很久之后，楊氏才繼續說完了下半部分。

那時，她還在院里與女兒逗玩。

突然一群不速之客從外破門而入，為首的是一個穿著雍容華貴的女子，一口烈焰紅唇尤其刺眼，

還不等楊氏問清楚來者何人。

女子一眼便死死的盯上了楊氏和她臂彎里護著的孩子，狠厲的下令，“把那小賤蹄子給我抓過來！”

楊氏嚇得不知所措，也顧不得對方是誰，就跪著上前抱住那女人的裙擺祈求。

想讓女子放了她的孩子，卻被女子一腳踹開，“哼，賤婢！你是個什么東西，也配在我面前求情？把她給我綁起來！”

隨后，楊氏便看到了讓她永生難忘的一幕:女子當著她的面，打了她僅兩歲的女兒。

女兒大哭大鬧咬傷了女子的手腕，女子怒急，一巴掌扇在了楊氏女兒的臉上，最后，楊氏與女兒一同被壓走。

當她在滿是野狼的荒郊野嶺醒來之時，女兒已不在身邊，剩下的僅有一灘濃黑的血跡。

可最終，她索性卻撿回來了一條命，一路跑回盛京，正巧路上遇見了班師回朝的軍隊。

見到了江致朝，才得以嫁入了侯府……

聽完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江暄畫已然呆滯，仿佛方才自己聽的只是這茶樓里的說樹先生講的煽情故事。

然而這是楊氏的親身經歷，便更讓她十分的唏噓。

待江暄畫冷靜的分析了一遍，一個念頭不禁竄出了腦海令她毛骨悚然。

她后怕的看著楊氏，不敢確信的問道，“您方才所說的女子，莫非是——大夫人？！”

楊氏愕然，身體微微一顫，恍若隔世的目光虛無縹緲，過了很久之后，才點了點頭，“正是……”

“那，那為什么在碰見爹的時候，難道就沒有將這一切告訴他？”

在江暄畫看來，若是遇到這種事都忍氣吞聲，未免也太不正常了。

“一開始，我并不知道是她，直到我隨著侯爺回了侯府，我才得知的情況。可當時我被嚇得有些癡傻，緩了好幾日，本來打算找機會把這一切告訴侯爺。”

楊氏說到此處，話音又稍微停頓了一分，隨后說道，“可沒過多久，她便私底下找到了我，跟我說，我的女兒在她手里，讓我切勿輕舉妄動……”

“所以，您這么多年，都沒有告訴過父親？”

但是問出這個問題，江暄畫不免感覺自己是說了一句廢話。

對于楊氏這么嬌弱的性子，又聽到林氏拿自己女兒的性命來威脅，必然是不會告訴江致朝實情的。

而事實確實也如同江暄畫猜測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