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是一場安排
想到這怪異的一幕幕,江暄畫心下開始有些慌張不安,但臉上卻未曾顯露半分。
最終,壓抑住內心雜亂的情緒,輕笑出聲,“敢這般明目張膽入宮刺殺,想來這幕后主使,定是絕非等閑之輩。”
頸上的長劍又向她的肌膚上刻進了一分,一道慵懶的男音隨之而起,“死到臨頭了,你認為你說這個,又有何意義?”
“沒什么意義,我只是不明白……”
江暄畫未將話說完,一雙眼睛狐疑的看向了坐在書案旁的皇景凌身上。
為什么他從頭至尾會如此淡定?
“不明白什么?”男子悠哉悠哉的問她,似乎也并不在意她回答的結果,因此手上的力道也稍稍松懈了些。
“我不明白的是,你們到這兒來,究竟有什么目的?!”江暄畫質問的話語冷冽迫人。
“劍都快抹脖子了,還能這般臨危不懼,哈,果真是有點兒意思。”
男子話中帶了幾分戲謔,將劍撤開,放回了劍鞘,動作一氣呵成,瀟灑飄逸。
剛一抬眸,不料屆時江暄畫轉至身后,將他手臂往后一拉,手腕狠厲往外一撇。
劍落,男子吃痛大叫。
江暄畫將他奮力按至地下,手上的力道下得極重。
“說!你們到底聯合起來要做什么?!”她的質問猶如一道驚雷,鏗鏘,且擲地有聲。
“皇上駕到——”
門外,隨著太監捏著嗓音的通傳聲響起,周遭的蠟燭也一一被宮婢挑燈點亮。
崇嵐殿內的一切事物逐漸清晰。
齊南皇在眾人的“吾皇萬歲萬萬歲”的呼聲之中落座。
可讓江暄畫詫異的是,那幾個蒙面人竟也摘下了面紗行禮,不待她想得通透,手下的藍衣男子則懊惱的低聲叫嚷,“姑奶奶,這眾目睽睽之下,能留點兒面子嗎?”
齊南皇的目光正巧也朝她這邊瞧過來,見到她壓制住的人,臉色黑沉如鍋底,“景庭——”
“兒臣在!”
江暄畫驚訝不已,萬萬沒想她方才打的紈绔竟然是二皇子皇景庭……
她連忙縮回手去,見周遭眾人的目光皆是放置在她身上,似乎是要將她刺得千瘡百孔。
定了定心神,江暄畫這才向齊南皇恭敬的行了一禮,“民女參見皇上!”
“免禮。”
齊南皇不怒自威,天顏肅穆。
“謝皇上。”江暄畫福了福,起身欲要退到一旁,卻被齊南皇的一聲漠然的“站住。”給叫停。
齊南皇將她上下粗略的打量了一遍,嚴肅的面龐之前沒有起絲毫的波動,“朕見你頗為眼熟,且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江暄畫仰頭,一雙明亮的杏眸與齊南皇投擲來的目光兩相交接,齊南皇原本還帶著不善的冷眼霎時柔和了幾分。
“哦?原來是侯爺府上的千金。”齊南皇將眉一挑,隨后又蹙了蹙,“只不過現在這個時辰,你為何會出現在太子的寢殿?”
“回皇上,這……”
僅僅一句話,此番卻死死的堵住了江暄畫的嘴。
皇上的突然到訪確實讓她始料未及。
只是在這皇宮上下,幾乎都知道太子身染疫病,無人敢靠近。
而皇景凌又是皇帝最器重的兒子,沒理由不知道狀況,可如今卻這么張揚的帶了一伙人來。
而這些人一沒帶面紗,二沒有要回避,只是恭敬規矩的站著。
正當她滿腹狐疑,皇景凌此刻也朝她看過來,似笑非笑,神情很是愜意。
結合起今夜以來的反常,江暄畫心底的疑慮更加深切。
“對了,朕差點忘了問,華姑娘此時身在何處?”
齊南皇看似是在提問眾人,可視線卻穩穩的落在江暄畫身上未曾挪動半分。
看著齊南皇眼底一副了然于胸的神色,江暄畫這才猛然的省悟過來。
她是被皇景凌給誆了!
先是以重病為借口讓秦牧引她入宮,隨后又讓她卸掉假面,讓宮中的暗衛扮演刺客。
一切的一切,就是要讓她在皇上面前顯露出真實的身份。
起初她分明發現諸多的疑點,只因皇景凌中毒是真,所以才沒有追根究底。
可現在想來,還是怪自己太過掉以輕心。
眼下她若硬著頭皮扯謊,定會被皇景凌當場揭穿,與其如此,還不如由她自己將真相交代清楚。
想到此處,江暄畫跪下身道,“啟稟皇上,上次在宮中,您見到的那位華姑娘,是民女是讓自己手下的丫鬟易容所扮。”
“哦?”
齊南皇輕笑,又問,“如此這般,那華姑娘的真身是?”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聞言,齊南皇爽朗大笑,廣袖一揮,將臂放置桌上,眼中流露出幾分贊許,點頭嘆道,“好一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正當她以為事態良好的間隙,齊南皇突然冷哼一聲,拍案而起怒視向她,憤然呵斥,“大膽江暄畫,竟敢犯下欺君之罪!來人吶——”
齊南皇臉色轉變如此之快,殺得江暄畫措手不及。
一聲“且慢”將齊南皇的話截斷,又忙不迭的慌張開口,“皇上請息怒!”
話后,見齊南皇并未反駁,江暄畫便才放大了膽,道,“民女自知有錯,當時不該隱瞞實情,可這一切皆是事出有因。民女乃一屆弱女子,只求能夠過得安安穩穩,并不愿擔負盛名引人注目。”
她頓了頓話音,抬眼瞄了瞄齊南皇此刻的神情,見沒什么異樣,適才繼續開口:
“我朝一向推崇佛教信仰,以慈悲為懷,以仁孝為先。皇上您身為一代圣君,定不會因為民女撒的一個小謊,就讓民女身首異處吧?”
話告一段落,而殿中卻是一片寂靜。
夜里殿外的蟲鳴聲聲清晰,此刻傳入耳中卻尤其的鬧心。
沉寂了良久,齊南皇仰天大笑,連連贊嘆,“江卿養的這三丫頭果真有趣,不僅武藝超群,醫術精湛,這一口鐵齒銅牙反倒讓朕說不上話了。”
言罷,齊南皇面上的笑意未減退,又看向皇景凌,打趣道,“凌兒的眼光如此獨到,朕甚感欣慰。”
“父皇謬贊。”皇景凌走上前來,向其頷了頷首,欣然回應。
他伸手欲將江暄畫扶起,卻被她側身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