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塵雪乖乖地站在舒微涼的面前,低著腦袋,道:“爹爹,對不起,雪兒要你擔心了。”
舒微涼看著眼前這個道歉的少女,心里涌起一陣陣的無奈感。
昨天,她竟然一夜未歸,他擔心,他焦慮,他生氣,可是他更多的是擔心啊。
他以為,她又去貪玩了。
從未央山一直到這里,她就不知道逃出去玩了幾次。
這次想必也不例外。
“知道爹爹會擔心,為何這么遲才回來?”舒微涼的語氣里有些嚴厲,有些關切。
很復雜的情感交織在一起,就會變得相當地矛盾。
染燈在另外一張桌子,眼睛看向他們兩個。
無可否認,舒塵雪說的很對,他和那個叫舒微涼的男子十分相像。
可是他們最大的不同點就是,他是屬于淡漠得難以接近的,而舒微涼則是脫俗得讓人人都會想要去親近。
舒塵雪吸吸鼻子,眼眶里的眼淚在打轉。
“對不起,爹爹別生氣,爹爹就原諒雪兒吧。”她知道自己又讓舒微涼擔心生氣了。
“回房間面壁思過,今晚不許吃飯。”這個貪玩的性子若是再不改,他不知道她哪天會闖什么禍的了。
“是,爹爹,雪兒知道。”舒塵雪始終低著腦袋,聽到舒微涼的話,乖乖地往房間里走去。
看到舒塵雪一副委屈的模樣,舒微涼是感到一陣心疼,可是為了她以后可以有擔當,這次絕對不能再心軟了。
他知道,其實她現在是希望他可以跟她說一聲:“乖,下次不要再頑皮了,這次就饒了你!”
可是,他不能夠,不能夠再這樣此縱容她的了。
“你怪錯她了!”染燈走到舒微涼的身邊,冷冷地說道。
舒微涼抬頭,看向他,眼底有錯愕。
染燈不顧他眼底的錯愕,隨意地坐了下來,繼續道:“昨天她救了我之后,突然睡著了,一直到今天才醒來,所以,你怪錯她了。”
他本是一個冷情淡漠之人,卻沒想到為了這樣一個認識了不久,見了一次面的少女,一再破例。
或許,是因為她長得像那個叫初少軒的女孩子吧。
想起初少軒,染燈的眼底蒙上了淡淡的憂傷。
那個古靈精怪,又愛作弄人,心底卻十分善良的女孩子。
大概,再也找不到與她相似的人了吧?
他還記得,那次無雙節,她得到了無雙公子的稱號,她或許真的是無雙的,獨一的了。
在知道她失足摔下懸崖而喪命的時候,他有那么一瞬間,是整個人散發著悲傷的氣息的。
在她消失的這個一年多里面,他懊惱過,后悔過,當初為什么不把綠伊古怪的一舉一動告訴她,哪怕是提一個醒,她也不至于落得這么一個死無全尸的下場啊。
跟在琴圣段淺善身邊的十二年里,除了琴,他很少和人打交道,久而久之,他以為他已經不需要與人相交相識的能力了。
可是,那個叫初少軒的女孩子,那樣意外地闖入他的生活。
那一次的那一個吻!
雖然他知道她是為了救他,可是每次夢回午夜,他都會懷念起來。
或許,或許他是對她有好感了吧?
他記得那日在人潮中,他聽到她說……
……那就好,要是染燈有個山高水低的話,我肯定愧疚死了……
他也還記得,當她知道他無事回到來的時候,眼底那明顯的,真誠的歡喜,讓他心里泛起微波。
可是現在,她已經不在了,他也已經收復好心情了。
把她埋在心底里吧!
他是這樣想的。
雖然他們沒有開始過,也無所謂什么結束不結束的,只要心底里,裝著有那么一個人,他還是有值得懷念的事物或人的。
這樣,他就不會再覺得自己孤苦伶仃,寂寞孤單了。
聽到染燈的話,舒微涼立馬后悔了。
是了,她是有嗜睡癥的,他怎么就把這個給忘記了呢?
剛剛,他還那樣地兇她,她現在,怕是十分難過了吧?
舒微涼看向染燈,禮貌地問道:“公子是?”
“染燈!”染燈回答道。
他看到舒微涼聽到他的解釋時,眼底閃過一絲后悔和懊惱,心想他是真的待舒塵雪好的。
“哦,染公子好,在下舒微涼。”舒微涼忽然想起舒塵雪昨天是問過他強迫了別人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是不是應該出手幫助的,原來,她要做的,竟是這件事。
染燈朝他點了下頭,卻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才好。
按道理來說,他與舒塵雪同輩,應該喊她父親為伯父的,可是舒微涼看起來也就二十幾歲,若是喊伯父的話,也不妥。
“舒前輩好!”他只能這樣稱呼了。
舒微涼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而后道:“我去看看雪兒!”
因為他也不知道應該讓染燈如何稱呼才好,若是喊他微涼的話,那么他與他同輩,舒塵雪就要喊染燈為叔叔或者伯伯了。
囧!
輩分問題還真是難說清。
舒微涼敲門:“雪兒,是爹爹!”
房門內,舒塵雪嚇了一大跳,連忙尋東西擦眼淚:“爹爹,等會兒!”
找不到東西擦眼淚,舒塵雪頓時嚇得團團轉,最后嚇得鉆進了棉被里面,悶聲道:“好了,爹爹!”
舒微涼推門而進,卻尋不到舒塵雪的身影。
他來到床邊,看著那鼓起來的棉被,輕輕地嘆了口氣:“雪兒,你怎么了?”
他伸手去扯了扯那棉被,卻沒想到被舒塵雪死死地拽著了。
“爹爹,對不起,雪兒沒臉見爹爹!”
從棉被里傳來悶悶的聲音,像是用力打在棉花上,堵得舒微涼的心慌。
“雪兒出來,是爹爹的錯,爹爹怪錯雪兒了!”他道歉。
舒塵雪這才從棉被里露出個小腦袋來,琥珀色的眼睛里儲滿了眼淚,下唇咬出一個牙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