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止戈帶著江月要離開,卻又被三個人擋住了去路。
一個是女生,就是剛才挽著江月胳膊一起走出校門的那個。另兩個是男生,就是剛才跟著江月一起出來的那兩個。
三個孩子在江止戈面前非常有禮貌地打招呼,“江叔叔好,我叫皮特。”“江叔叔好,我叫王朝。”“江叔叔好,我叫陸曼。”
“你們也好。”江止戈道,“既然已經(jīng)放學(xué)了,就趕緊回家吧,別讓你們的父母擔(dān)心。”
他不會跟孩子們聊天,于是一開口就把天給聊死了。
三個孩子都有點(diǎn)傻。他們既然主動擋了路,自然是有原因的。可是江止戈這說話的姿態(tài)明顯是不想跟他們繼續(xù),那他們后面還怎么整?
江月一挽江止戈的胳膊,“再見。”
跟她爸一樣酷,半個多余的字都不想說。
江止戈注意到那三個同學(xué)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似乎沒想到江月這么不給他們面子。
這要是米樂樂在,可能還會想著打個圓場。畢竟大家是同學(xué),剛才還一起走出的校門,好像關(guān)系不錯似的。為了以后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這種時候也不方便讓場面尷尬。
但今天來的是江止戈,他考慮的就沒有那么細(xì)致了。江月是個讓人放心的孩子,她既然不覺得這樣回應(yīng)有問題,那就是沒問題。
“爸,你懸浮車停在哪邊了?”江月問。
“哦,這邊。”
父女倆真的轉(zhuǎn)身就向停車場的方向走去了。
三個同學(xué):……
得,這可真是親父女!
“江叔叔!江月!”三個同學(xué)竟是跑著追上去再次擋住了江止戈和江月的去路。
江止戈挑眉看了一眼江月,這明顯是有事啊。
江月很不高興,“你們到底還有完沒完了?我說了不會改變主意就不會改變主意的!”
王朝紅了臉,低下了頭。
皮特替好友委屈,不由大聲說道,“難道你就一點(diǎn)也不會難過嗎?我們四個這一學(xué)期學(xué)習(xí)玩耍都是在一起的,我們難道不是好朋友了嗎?王朝都說了,等到考高中的時候,他的爸爸還能幫我們弄到一個學(xué)校,一個班級。我們四個一直在一起不好嗎?”
陸曼也說,“江月,我已經(jīng)把你當(dāng)成我的親姐妹了。碰到喜歡的東西我向來都是一樣兩份,我一份你一份。我對你那么好,你怎么舍得扔下我去什么軍事學(xué)院!我不同意,反正你不能去。江叔叔,聽說軍事學(xué)院都是寄宿制軍事管理,江月還只是個初中生,你就放心讓她去嗎?江叔叔,你快阻止她啊。”
江止戈大概聽懂了,他說道,“這是江月自己的事情,她自己做決定就好。”
“什么?”三個同學(xué)沒想到江止戈是這么的開明,他們都急了,“可是……”
不等他們說完,江月就打斷了他們,“沒有可是!這是我自己的決定,我家里人都是支持我的。你們不用再說了,我不會改變主意的。”
王朝紅著眼睛看向她,“可是江月,我們是好朋友啊,難道你不想跟我……我們永遠(yuǎn)在一起嗎?”
江月很認(rèn)真地反問,“如果我去了軍事學(xué)院,你們就不當(dāng)我是好朋友了嗎?”
“當(dāng)然不會。”王朝急道。
“那還有什么問題?”江月又問,“還是說你們對好朋友的定義就是只能聽你們的話安排人生,一輩子都得在一起,有個不同的意見都不行?”
這描述咋琢磨咋像邪教呢?三個同學(xué)誰敢承認(rèn)。
“可是王朝爸爸明明能替我們安排更順利的出路啊?能輕松生活不好嗎?你為什么非得走一看就注定不容易走的路?”陸曼都要急哭了。
江月依然神色不動,“但那是你的想法,而不是我的。”
皮特脫口而出,“反正我們這些好朋友在你的心里就是沒有多少分量對吧?”
江月:“那我現(xiàn)在勸你們跟我一起去軍事學(xué)院,你們愿意嗎?”
“當(dāng)然不愿意。”他們根本沒那個能力好嗎?
江月:“看,你也不愿意為了好朋友就改變自己的人生規(guī)劃不是嗎?看來我這個好朋友在你的心里也沒有多少分量。”
三個同學(xué)被江月堵得啞口無言。
但他們依然覺得對的是他們,錯的是江月。
陸曼猛地擦一把眼睛,“好吧,既然你不稀罕我們,那我們也不稀罕你了!從此以后我們就不是好朋友了。我們走!”
王朝不想走,被陸曼和皮特一左一右拽著走了。
江止戈:……
他有點(diǎn)不記得自己像這么大的年紀(jì)時是不是也這樣非黑即白了。
看一眼江月依然面無表情中,是真的并不有所觸動,江止戈想了想,沒說話。
感覺應(yīng)該不需要安慰。
江止戈帶著江月上了自家的懸浮車,“今天我們不回家吃飯,我們兩個在外面吃,你有什么想吃的?”
江月很敏銳,立刻反應(yīng)過來,“是有事情要跟我談嗎?”
“是。”
“那我想吃海鮮自助。”
“……好。”過了一會兒,江止戈終于忍不住問道,“在家里吃海鮮沒吃夠嗎?”
自從老包叔發(fā)現(xiàn)了一個新的水產(chǎn)批發(fā)市場以后,家里就沒有斷過海鮮。江止戈不放假的時候就每天都跟小米粒兒視頻,而視頻通話時至少有一半以上小米粒兒都在拿著大蝦或者螃蟹腿在吃。
就這么個頻率,江月竟然還想吃海鮮自助?
大概是這樣跟江止戈單獨(dú)去吃飯的機(jī)會很少,這讓江月的心情很好,也就愿意多說幾句。
“我想吃辣炒的!辣炒小龍蝦。我還想吃油煎的!油煎大魷魚。我還想吃辣根的刺身拼盤,還有只滴檸檬汁的生蠔……”
好吧,江止戈這下知道她為什么想吃海鮮自助了。凡是她點(diǎn)的這些,老太太總以孩子們還小為理由不允許他們多吃,怕傷了脾胃。
江月算大一些的,應(yīng)該還好。但老太太又說,小的弟弟妹妹都看著呢,她要是多吃的話,對弟弟妹妹們影響也不好。
其實(shí)倒不是江月多喜歡吃海鮮,主要還是一直沒有吃到夠過,就總覺得差點(diǎn)什么。
父女倆開車到了一家海鮮自助餐廳。
倆人的桌位定好,江月拿起盤子就直奔選餐區(qū)了,急切的模樣令江止戈想笑。
江止戈給米樂樂回了個訊息,就也去選餐了。
吃起來的時候,這父女倆的畫風(fēng)就更像了。都是那種雷厲風(fēng)行的畫風(fēng),凡是拿到手的都是喜歡的,凡是喜歡的當(dāng)然都要大口吃了。
旁邊也有一大家子的人來吃自助餐,老太太見江止戈一個當(dāng)爸的帶孩子來的,就熱心地叮囑道,“別吃太快了,那樣容易飽,還吃得少。吃自助餐就得慢慢吃,那樣才能回本。”
江止戈回道,“沒事,速度快并不會影響到食量。”
這時候熱心的老太太還以為江止戈在吹牛,但當(dāng)她稍后看到江月一個人的食量就頂她大兒子和大孫子的食量時,老太太震驚得都忘了吃自己的飯了。
好吧,在真正的大胃王面前,速度快慢真不叫事。
兩桌之間就隔了鏤空的屏風(fēng),江止戈能清楚地聽到老太太跟老頭兒在嘀咕,“這孩子看著那么瘦,怎么就那么能吃呢?都吃哪兒去了?”
江止戈抬眼看一下對面疊成好高的空盤子,又看向江月:正在挖海膽吃的江月,小臉還沒有盛海膽的盤子大。
江月誤會了,“爸爸,現(xiàn)在就要談嗎?能不能再給我十分鐘?等我吃八分飽的?”
就這還沒有八分飽呢?江止戈也有點(diǎn)驚著了,他家大閨女這么能吃的嗎?
“……行,你吃。”
趁著江月又去選餐區(qū)了,江止戈趕緊拿光腦照了一下江月清空的盤子,然后發(fā)給米樂樂看,同時問,“江月平時在家這么能吃的嗎?”
米樂樂也嚇了一跳,主要是空盤子撂起來太有沖擊力了。
“好像自從上了初中以后就變得很能吃了,不過你也注意著點(diǎn),別讓孩子吃撐了難受。”
過了一會兒又來一條:“江月不會是之前就沒在家吃飽過吧?”
這猜測可以說跟江止戈之前的猜測有異曲同工之妙了。
父女倆一直吃到自助餐的服務(wù)員看過來的眼神都有些不好了,他們才停下。
江止戈按下桌旁的按鈕,他們的包間就會升起透明的屏障,隔音一級棒。
“我知道你已經(jīng)決定參加這次寒假軍事學(xué)院的面試了,所以我也就不再向你確定了。接下來我就跟你談一談我上學(xué)時參加軍事學(xué)院面試的經(jīng)歷……”
江止戈不會講故事,他只會列條款,然后一條一條地逐一說給江月聽,其間還細(xì)心地分了一二三四,以及小一小二小三小四等。
普通人聽了可能會適應(yīng)不良,萬幸的是江月已經(jīng)形成了跟江止戈一樣的審美,這樣一條一條的解說正符合她接收信息的習(xí)慣。
父女倆這一交流就是一個小時。
結(jié)束之后,江月很是意猶未盡。
江止戈看她那神態(tài)就知道了,去軍事學(xué)院的事情沒跑了。這孩子就喜歡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