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君子言身旁的田秘書一愣,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為什么素來對夏小姐重視無比的總裁,突然會變得看到夏小姐沒有絲毫的反應。
不過既然總裁都已經走進去了,田秘書也只能會給夏歡歡一笑,匆匆地跟了進去。
大廈的門口,又只剩下了夏歡歡。
夏歡歡深吸一口氣,走進了君氏大廈。剛才,他看著她的眼神,終于讓她明白,原來被他這樣的看著,竟然會是如此的難受。
“夏小姐,您來了啊,總裁剛上去呢。”前臺小姐一見到夏歡歡,立刻站起身熱情地招呼道。
“我知道。”夏歡歡道,走到了電梯前,按下了上去的按鈕。
夏歡歡到了總裁室的門口時,見到了田秘書。田秘書微笑地迎上前道,“夏小姐,是要見總裁嗎?”
“嗯。”夏歡歡點了點頭。
“總裁在里面呢。”田秘書并沒有攔著夏歡歡,反倒是還提醒著對方,“總裁今天和平時有些不一樣,從上午到現在,幾乎沒說過什么話。”
雖然平時自家的這位總裁說話就很少,可是今天卻更少了。
“謝謝你,田秘書。”夏歡歡道謝道,在田秘書地注視下,走到了總裁室的門前。
手,按在了門上,她卻并沒有立即推開,而是在站了足足三分鐘之久后,才像是鼓足了勇氣似的,推開了門。
咔!
輕微的開門聲響起,隨著門的推開,夏歡歡也看到了她想要見的人。
他就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前,正對著電腦,敲擊著鍵盤,正在進行著某項操作。辦公桌地一側,還放著她的那個老舊的小熊玩偶。
把門合上,夏歡歡朝著君子言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越是靠近,就會覺得腳步越是沉重。好像每一步的靠近,都在耗盡著她全部的力氣。
然而,他的視線,卻始終是在看著電腦屏幕,并沒有轉向她。
夏歡歡站在辦公桌前,并沒有立即開口,只是怔怔地看著君子言的側面,腦海中反反復復的,全都是剛才在樓下,他那淡漠的注視。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鍵盤的聲音停止了下來,君子言轉過了臉,那雙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盯著她時,她才回過了神來。
他的眸光,依然是空茫茫的,就好像只是簡簡單單地看著,而沒有其他任何的情緒。夏歡歡只覺得胸口像是被壓著什么似的,沉重到讓她還有些喘不過氣來。
兩個人就這樣地對望著,誰都沒有開口。驀地,君子言突然微微地蹙了下眉,然后別開了頭。
夏歡歡咬了咬唇,開口道,“子言,我們談談好嗎?”
“談?談什么?”他淡淡地道,“你不是已經不要我的愛了嗎?還想和我談什么呢?”
她窒了窒,“我也許不該說那些話……可是子言,為什么我們彼此間不能信任呢?這些天,我為了照片的事情,一直戰戰兢兢……”
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低下了頭,看著手腕上的繩結手鏈,“因為那些照片,所以你要延期結婚?也因為那些照片,所以你要大晚上著急地跑去見葉南卿?”
她愕然,她僅僅只說了照片,他居然……能夠猜到?!
他抬起頭,視線重新盯著她的臉,“葉南卿威脅你什么?”明明是無比空洞的眼神,可是卻又像是能夠看透著所有的事兒似的妞非在下。
當君子言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夏歡歡的身子猛然一震,就連呼吸都不禁停止住了。
偌大的辦公室,寂靜極了,他坐著,安靜地等著她的答案。而她,全身僵硬地站著,看著他清雋卻蒼白的臉孔,好半晌才有些艱難地道,“延期一年再結婚,否則的話,會把照片發布出去。”
他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那些照片,你全都看過了?”
她僵硬地點了一下頭。
“那么你來,是想要和我談照片的事嗎?想要問我為什么會被拍下這些照片?想要問我到底和多少人做了?還是想要問我,到底有多臟?”他說著,眉頭越來越蹙緊著,雙手突然抱住了頭,可是他的眼睛,卻依然還在定定地看著她。
頭好痛,只要這樣地看著她,他的頭就會痛得厲害。看得越久,就痛得越加的厲害。
可偏偏,就算是這樣痛著,他卻還是想要看著她!就算痛死,都想要看著!可悲卻又可笑,這是一種身體的本能,又或者……是他靈魂的本能?如果說,人真的有靈魂的話!
君子言微微地喘著粗氣,手指緊緊地抓著疼痛欲裂地頭,雙眸一眨不眨地盯眼前的人。
夏歡歡嚇了一跳,盡管君子言這會兒的表情,依然是平靜淡漠的,空洞的眼神,看不出有什么異樣,可是他抱著頭的雙手,卻是已經青筋爆出,看得出他的手指,是在極其用力地抓著頭,手指頭幾乎就像是要深深地插入頭骨似的。
“你怎么了?”夏歡歡急急問道,繞過了辦公桌,奔到了君子言的跟前。
“頭很痛。”他喃喃著道。
頭痛?!她本能地抬起手,朝著他雙手抱著頭的位置伸了過去,然而,指尖還沒碰到她的頭發,他的右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抓得那么地緊,讓她的手沒辦法再往前伸一寸。
疼痛的感覺,自她的手腕處朝著全身蔓延著。“子言,你松下手,我只是想看下你有沒有發燒之類的。”夏歡歡皺著柳眉道。
君子言猛然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把夏歡歡整個人壓在了一邊的柜門前。他的臉孔放大在她的眼前,微涼的呼吸,噴灑在了她的臉上,“就算我痛死了,那又怎么樣呢?”
夏歡歡怔怔地看著君子言,一時之間,竟什么也說不出。
而君子言低著頭,視線落在了她白皙的脖頸上,那地方,有幾處紅印,雖然顏色淺淺的,但是卻能夠看得出,那是被手指用力掐過的掐痕。
那是昨晚……他掐過的地方……
君子言抬起手,按在了夏歡歡的脖頸上,手指重新疊合上那紅印的地方,就好像是在重現著昨晚掐著她脖子的那一幕。
只是這會兒,他手上并沒有用上絲毫的力道。
“為什么不問了呢?”他呢喃著道。
“什么?”她疑惑道,脊背頂著木質的柜門,她這會兒所有的感官,都在他的雙眼以及那貼著她脖頸的手指上。
“不問照片的事嗎?還是因為已經不想要我的愛了,所以覺得沒必要問了?”他半合著眸子,情不自禁地嗅著她的氣息。
“照片的事情,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并沒有在意過。”她正色道。沒有嫌棄過他是否臟,也沒有想過他是否有去抱過其他的什么的人,她只想要他不會因為這些照片受傷。
“如果你不在意的話,為什么又要怕葉南卿發布那些照片?”他問著,指腹一點點地摩擦著她脖頸的肌膚。
他的手指,這會兒是冰涼的,可是摩擦著她肌膚的時候,卻又讓她覺得無比的灼熱。
“我怕你會受傷。”她深吸一口氣回答道。
他突然笑了,可是就連笑聲,都像是機械一樣,冰冷而沒有起伏。
“可是你又怎么知道,延期婚禮對我的傷害,會比照片發布更輕呢?”他問道,鼻尖幾乎抵住了她的鼻尖,他的劉海垂落在了她的額上,她的瞳孔中,印著的是他近在咫尺的容顏,“歡歡,你根本就沒真正明白過,我最怕的到底是什么!”
“我……”喉嚨就像是被堵住什么似的,讓她什么都說不了。所以,她以為的保護,反而是在更深的傷他嗎?
“歡歡,任何負了君家的人,從來都是會付出代價的。”他的聲音還繼續地響起在她的耳邊,就像是尖銳的鋼針,一點點地刺入著她的耳膜,“既然我的愛,你不要了,那么我也一定會要你付出代價。”
因為她是他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愛上的人,可是她卻又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不要他的愛的人!
是她,把他的愛狠狠地丟棄,即使他那樣的掐著她的脖子,她依然還是說著不要。那么地堅決,也那么地讓他……明白了被她棄之如敝履,是什么樣的感覺。
“歡歡,我昨晚的痛,你永遠都不會明白的。”他這樣地對著她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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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痛,到底有多少呢?如果不是痛到了極致的話,他根本就不會對她說出這些話吧!
從君氏集團的大廈走出來后,夏歡歡滿腦子只有君子言那冰冷冷的神情,那抱著頭,手背青筋暴起的樣子,還有……他的手按在她脖頸上的眼神。
抬起手,她輕輕撫摸著脖子,那里似乎還殘留著他手指冰涼的感覺,可是為什么她摸上去,卻是那么地燙,幾乎像是要灼傷了她的手一般。
她回到宿舍的時候,陸小蓉還沒回來,夏歡歡一個人靜靜地呆在房間里,看著手腕上的繩結手鏈。
沒多久前,他們還是那么地快樂,他送著她繩結手鏈;他對她說,他會多笑的;她燒菜煮飯的時候,他會從身后抱住她,呢喃著說好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