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信她會愛著他,不相信她會不變心,她的承諾,她的表白,可以讓他欣喜若狂,但是他卻沒有辦法去真正相信或者該說……是一直相信。
“我愛你,所以我會信你。可是如果你愛我,卻并不信任我的話——”她猛然地松開了拉著他手的手指,深呼吸了一下道,“那么這樣的愛,我不要了。”
他的神情猛然一變,雙眸死死地盯著她,用著一種危險的口吻低低地道,“你再說一遍!”
她咬咬牙,抽了抽鼻子道,“好,我說,如果不能信任的話,那么這樣的愛,我寧可不要!”眼眶變得越來越灼熱,好像什么東西就要滾落下來似的。
她的聲音才一落下,下一刻,她的脖子已經被他的五指緊緊的掐住了,冰冷的手指,緊緊地貼著她的脖頸,那冷意透過肌膚,沁入著她的四肢百海
好冷!
而更冷的,是他的神情、他的眼神,還有他的聲音。
他的手指在顫抖,被他這樣地掐著脖子,她可以輕易地感覺到,他的手指在顫抖著。曾經,即使是握著槍抵著別人的太陽穴,他的手都不曾顫抖過,可是現在,卻是在顫抖。
而他的聲音,亦在顫抖著,“你……真的不要了?”
夏歡歡窒了窒,而一旁的葉南卿此刻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奔上前抓住了君子言的手,“你瘋了嗎?你想把夏歡歡掐死嗎?”
可是君子言卻像是置若罔聞似的,目光只是死死地盯著夏歡歡,“真的……不要了?”
無論葉南卿如何地用力去掰開著君子言的手指,可是君子言的手指卻始終不肯松開,即使是手指的骨頭幾乎快被折斷,即使是整只手都會被廢了,他依然不肯松開分毫,就好像只是為了要等一個答案,只是要她來回答他!
呼吸變得越來越不順暢,夏歡歡的臉慢慢漲紅著,他的手指那么地有力,就好像只要再稍微用力一擰,就可以輕易地擰斷她的脖子。
葉南卿見一時之間,掰不開君子言的手指,便轉而對著夏歡歡道,“夏歡歡,說話,對君子言說讓他松開手。”
這一刻,葉南卿是害怕的,害怕著君子言萬一真的再用力下去的話,夏歡歡也許會……
周圍,似乎有誰在喊著什么,可是夏歡歡卻聽不清楚,這會兒,她的眼中只有君子言。他的手掐著她的脖子,現在的他,掌握著她的生死,她知道他想要聽的是什么話,也許現在只要塑一個否定的回答,那么或許她和他之間,又可以像以前那樣,可是——
“是,不要了。”她艱難地開口道,如果彼此之間沒有真正信任的話,如果他永遠都不相信,她真正愛的人是他的話,那么這樣的愛,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和他之間,永遠都會有猜忌存在,就算不是因為葉南卿,也可能會因為其他的人或者時。
當她說出這個回答后,倏然感覺脖頸上的手指猛然的一陣收緊。就在她以為她會窒息的時候,脖頸上的力道猛然地松開了。
夏歡歡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葉南卿蹲在了夏歡歡的身邊,輕拍著她的脊背,急急地問道,“夏歡歡,你怎么樣了?能聽得到我說話的聲音嗎?”
而她,只是抬著頭,怔怔地看著那個依然還站著,居高臨下睨看著她的男人。
他的脊背這一刻挺得筆直筆直的,他的雙手,幾乎是以著極標準的姿勢垂落在身體的兩側,蒼白的臉色,映襯著他淡漠的臉龐。
而他的雙眼,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冷意,也沒有了絲毫的戾氣,轉而變成了一種茫茫的空洞。
就好像他的眸中,什么都沒有了,沒有了任何人事物的存在,只剩下了靜到極致的死寂。
“不要了嗎?”機械般的聲音,沒有聲調的起伏,就好像這些話,只是字和字的組合而已,“歡歡,這話是你說的。現在,是你先毀約了我們的十年之約,也是你先不要了我的愛。”
他彎下了腰,隨手撿起了一張地上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是十年前的他,“以前,我最怕的是你嫌棄我,怕你嫌我臟,嫌我沒有資格來愛你,怕你看到這些照片,可是現在,我已經沒有什么好怕的了。”
修長的手指,撕碎著手中的照片,他那漆黑的瞳孔中,印著的全是她的臉。
夏歡歡張了張嘴,這會兒,明明是可以正常的呼吸的,可為什么她卻仿佛比和剛才更加的窒息了,他的眼神,
他的每一句話,都讓她的心不斷地揪起著。
喉嚨像是被堵著什么似的,而眼眶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滾落下來,灼熱的,濕潤地……
他靜靜地看著她,片刻之后慢慢地垂下了眼簾,長長的睫毛,遮擋住了他眸中所有的死寂,
“所以,歡歡,現在就連你的眼淚,我也不怕了。”這是他留給她的最后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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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言離開了別墅,夏歡歡怔怔地望著樓梯口,就好像還在望著君子言的背影似的。
她哭了嗎?她的手一點點地撫上了自己的臉,手上,是一片濕熱的水漬——那是她的眼淚。
曾經,她哭,會讓他害怕不已,會讓他不知所措,會讓他拼了命的想要讓她停止落淚。可是現在,他看到了她的眼淚,卻已經沒有了任何感覺了。
她錯了嗎?是她說錯了嗎?她渴望的是互相信任的愛,可是……
啪嗒!啪嗒!
眼眶中的淚,還在不停地涌出。
夏歡歡不停地哭著,哽咽的聲音,不斷地從喉嚨中涌出。她趴在地上,一張一張地把那些散落在地板上的照片全部拾起來,包括那張被君子言撕得粉碎的照片。
“嗚嗚……嗚嗚嗚……”她把那些照片死死地捂在自己的心口處,就像是在緊緊地抱著無比珍貴的東西。
而葉南卿,蹲在夏歡歡的身邊,抬起手想要撫去她的淚水,可是卻在手即將碰觸到夏歡歡臉的那一刻,停了下來。
她在哭,她有多愛君子言,她就哭得有多傷心。
那么多的眼淚,都是在為君子言而流的!
夏歡歡,你到底有多愛君子言呢?!葉南卿在心中自問著,卻不愿意去想著那個答案。因為一旦想了,似乎就代表著,他再沒有機會。
唇角涌起著自嘲的笑意,葉南卿從口袋中拿出了底片,遞到了夏歡歡的面前,“這是你要的。”如今,照片和底片,對他而言,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夏歡歡抽泣著,接過了底片,把底片一起捂在了胸口。
葉南卿看著眼前這張哭花了的臉,“夏歡歡,如果我說,不論發生什么事情,我都會信你,都會愛你,那你愿意把對君子言的愛,給我嗎?”
她愣愣地望著他,眼睛是一片模糊,然后搖了搖頭花開美利堅。愛,并不是一個物件,不是想給誰,就可以給誰的。
“所以,你還要愛著君子言嗎?”他問道。
她沒有回答,只是低著頭,怔怔地看著手中的那些照片,看著照片上的人,晶瑩的淚珠,一滴一滴地,不斷地滴落在照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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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海心是最先發現君子言回到君家的。
“子言,你怎么回來了?”她迎上前問道,“夏歡歡沒過來嗎……”話到一半,戛然而止。走得近了,君海心才發現自己侄子這會兒的表情不太對勁兒。
那種死寂到極點的表情,是她以前所不曾見到過的。
“發生什么事情了?”君海心的第一反應就是恐怕這是和夏歡歡有什么關系,畢竟,子言幾乎所有的情緒,都只為夏歡歡而動。
君子言的眸光空洞無神,雖然是在看著君海心,卻沒有說一句話。
君海心蹙了蹙眉,隨即拿出了手機道,“你不肯說的話,那我找夏歡歡問問。”
他的眼珠終于轉動了一下,薄唇一點點地打開,“姑姑,歡歡看到那些照片了。”
君海心手中的手機差點就跌落在了地上,“照片?難道是……”可以讓自己這個侄子這樣在意的照片,只能是十年前的那批照片了!
可是當初白逐云明明已經當著她的面銷毀了,為什么夏歡歡還會看到?君海心的腦中充斥著疑問。
“那夏歡歡她……”
“她說因為我不相信她只愛我一個人,所以我的愛,她不要了。”漆黑的雙眸,盡管是睜著地,可是那空空洞洞地目光,就像是一個沒有了靈魂的玩偶一樣。
君海心的心驟然一緊,這會兒的子言,竟然讓她想到了他六歲以前的樣子,那時候的他,她每次看到的時候,就是睜著一雙這樣空洞的眼睛看著人的。
眼中,沒有喜怒哀樂,僅僅只是看著,卻又像是什么都沒在看似的。
“她不要了……不要了……”君子言的雙手抱住了頭,低低地喃喃著。
“子言,你怎么了?”君海心忙問道。
他的眼珠又轉動了一下,“頭……很痛,姑姑,我的頭很痛。”痛得就像是要爆炸似的,可是他的表情,卻依然是淡淡的,死寂的,沒有任何的變化。
君海心愕然著,拉著君子言道,“我現在帶你去看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