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旁邊聽著他們對話的護士也急了，趕忙上前將沈璧從地上扶起來，看著喬洛洛他們責備地說：“虧你們還是朋友呢，她只是想要你幫忙說一句話而已，不肯幫忙已經很過分了，至于這樣嗎？她身上可還有傷呢！”

又是這樣自以為正義，就隨便出聲討伐的無知者，喬洛洛冷眼看著，曾經心中有過的悲涼和諷刺再無蹤影，取而代之的只剩下好笑。

她要怎么做一件事情，何時有輪到這些人來指手畫腳呢？

連要扶沈璧的手也一同收了回來，喬洛洛站得筆直，再不愿低頭遷就，“她身上有傷，那就麻煩護士小姐多照顧了。”

雖然她很不想失去沈璧這個朋友，可如今看來，她跟沈璧的價值觀和做人的原則可以說是南轅北轍，強行湊在一起也沒什么意思，還不如就這樣算了，起碼不至于鬧得太難看，還能保留一些同學情誼。

“我會通知郝敏學姐來接你，醫藥費你也不用擔心，至于其他的，抱歉，我愛莫能助。”

喬洛洛說完，回頭對趙言述他們輕輕一笑，道：“走吧，我們去繳費處。”

她說要走便半分遲疑都不再有，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不管沈璧怎么呼喊哀求，都只當作沒有聽到，決絕無情得緊。

趙言述顯然也沒有想到她能真的狠下心，跟卓祁銘對視一眼，交換了彼此眼中幾乎一樣的驚異，才終于想起要趕忙跟了上去。

等三人的身影一一消失在拐角處，沈璧才終于死心，垂著頭委頓在地，淚水漣漣，那護士費了好大的力才終于又將她扶上了輪椅。

“他們真是太狠心了。”見沈璧實在是可憐，護士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打抱不平的心，“這樣的朋友還是別要了吧，患難的時候都指望不上，還能什么時候才指望得上呢？”

沈璧瞪著一雙大眼睛，眼淚更加洶涌了，嘴里卻無意識地喃喃道：“這樣的朋友，還是別要了吧……”

話音未落，她眼底的怨毒已經一點一點積聚，漸漸化做刻骨的恨意。

喬洛洛，這么多年過去了，你依舊還是那么自私，那就不要怪我不念舊情了。

*

三人回到急診室一樓大廳，趙言述看著繳費窗口前長長的隊伍，有些無語地說：“排隊都要排好久呢，我們沒必要幫她給錢吧？”

她看向喬洛洛，眼中全是不贊成，“她明擺著就是想通過你占樊昊宸的便宜，一千萬不夠兩千萬，兩千萬不夠還能給她一個億嗎？洛洛你……”

“別傻了”三個字都還沒說出來，喬洛洛已經接口道：“言述，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傻，看不出來她是在利用我？”

“可是你……”趙言述上下打量喬洛洛，還是有些不放心，“你既然知道的話，為什么還要……”

趙言述手指了指面前的長龍，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明顯了。

在她的概念中，既然認定了無法做朋友的話，就什么交集都不要有，也不要有其他莫名其妙的牽扯，干干凈凈的，誰也礙不著誰。

喬洛洛此時已經拉著她走到一個前進得還算快的隊伍末尾站好，還沒忘了招呼卓祁銘也跟著站過來，才說：“不是為了她，主要是郝敏學姐……唉，我其實挺想幫忙學姐的，她是個好人。”

趙言述對這些事情并不清楚，卓祁銘確實很快就懂了喬洛洛的意思，眉頭微挑，認真思索了一會兒才說：“你那學姐為人確實還不錯，又有能力，你如果真的想要幫她的話，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的。”

猛地轉頭看向他，喬洛洛驚喜地問：“真的嗎？”

卓祁銘笑著點了點頭，“當初昊宸答應投資，可不光是因為京中大學是他的母校而已，你學校牽頭的這個實驗，前景確實很不錯，若能夠成功，那絕對是名利雙收的事情，這次談崩了，對樊野來說未嘗不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他沒有說的是，現今樊野很多資源和人力都被迫停滯，正是需要新的項目來打破僵局的時候。

這么看來，這個實驗說不定正好是一個契機。不過樊昊宸卻是因為張臨和沈璧心里膈應著，不愿意去思考其中的可能，卓祁銘之前還很是遺憾了一段時間來著。

喬洛洛對卓祁銘的話還有所保留，趙言述卻很了解他的男人，看他這樣就知道他心里其實已經有了計較，沒好氣地在他胸口拐了一下，“有什么辦法就快說，賣什么關子？”

“……老婆，在外人面前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嗎？”卓祁銘揉了揉胸口，壓低聲音可憐巴巴地說。

然而趙言述根本就不吃他這一套，眼睛一瞪，“洛洛又不是外人，你到底說不說？”

看多了他們這樣的相處模式，喬洛洛一開始還擔心趙言述會真的把卓祁銘給惹急了，現在卻只剩下羨慕——大抵只有真的情深繾綣，彼此信任，才能這般毫無顧忌的相處吧。

抬手在趙言述肩膀上拍了拍，示意她稍安勿躁，喬洛洛看著卓祁銘問：“你說吧，有什么事我能幫上忙的，我一定不會推辭的。”

卓祁銘等的就是她這句話，聞言眼睛一亮，趕忙道：“其實很簡單，只要你去跟樊昊宸說，讓郝敏一個人把實驗帶過來，我們這邊可以投資加聘人，順帶還送給她一套全新的實驗室來支持她完成后續的實驗，就連后續的所有權比例分成問題也好商量，五五或者六四都可以接受。”

看他這流利自然的樣子，想來也不是第一天在打這個主意了。

但喬洛洛卻沒有馬上給予回答，因為這件事真要操作起來，其實并沒有口頭上說得這么簡單。

首先，郝敏學姐當初提出實驗課題的時候，是經過學院領導批準了的，后續的實驗場地、器材、原料等也都是學院提供，沈璧、張臨等人更是在學校正式掛了職的研究人員。可以說，這個實驗從來就不是屬于哪個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