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巴不得能在樊昊宸面前多表現一下,又哪里會覺得麻煩。
不過他當然不會直接這樣對喬洛洛說,只是笑著道:“整個休閑莊現在都只有你們,哪里談得上麻煩,何況這次本來就是為了測試,讓他們提前習慣一下隨時都要工作的感覺也好。”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喬洛洛只好答應,突然想起一事,鄭重囑咐道:“嗯……我剛剛好像看到很多海鮮,但他海鮮過敏,又不怎么吃辣,做……”
喬洛洛愣了一瞬,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的這些話并不在自己的記憶范圍內,整個人都傻了,最后還是在經理的提醒下,才把話給說完了。
經理看著奇怪,卻不敢多問,連連保證自己記住了,然后看著喬洛洛似有些失魂落魄地離開。
我怎么會知道他海鮮過敏呢?喬洛洛心里比經理都還要奇怪,她剛剛只是無意中看到了廚房里裝海鮮的筐子,來不及思考,話就已經說了出來。
不光這樣,她好像突然之間就知道了樊昊宸的所有喜好,包括吃不吃辣,口味偏咸還是偏甜,加班完回家是先吃飯還是先洗澡……但讓人介意的是,這些東西都只是一條一條簡單粗暴的信息存在于喬洛洛的大腦,卻沒有相應的畫面,仿佛她的記憶只是一個暫時供人使用的寄物柜一般。
是她的記憶,要開始恢復了嗎?喬洛洛不知道,她甚至都說不清楚她現在究竟還想不想恢復以往的記憶,只是一邊無意識地摸著自己的小腹,一邊路過自己所住的別墅門口,在人工湖邊閑逛起來。
京中大學里也有一片人工湖,先前喬洛洛跟樊昊宸一起去過,只是面積算不上大,作用也只是給小情侶們提供一片夏日乘涼和談情說愛的地方而已,象征意義大于實際作用。
可眼前的人工湖卻寬廣得很,要不是介紹的網頁上明明白白寫了,只怕誰都會誤以為,這整片休閑莊是依湖而建,而不是確定好用途之后,才開始挖湖引水。
也不知是不是湖底鋪了什么東西的緣故,喬洛洛眼前的人工湖整個呈現出一種翠綠的顏色,但不是被嚴重污染的那種綠,而是瑪瑙一般的青翠欲滴,根本不用仔細尋找,就能看到下面隨著水流波動的水草,以及歡快地游來游去的水底生物。
喬洛洛的左邊,幾人正用繩子牽引著湖上飄飄蕩蕩地竹筏,嬉笑聲遠遠飄來,不像是工作,而是打漁歸來的丈夫,正與好友分享著此行的收獲。
湖對面植著一圈楊樹,高大茂密,整整齊齊,中間圍著一片七、八個足球場那么大的草地,只正西的方向有一排露天的房子,不是給人的,反而拴著幾匹看起來很是神氣的馬兒。
來之前喬洛洛還想過,有機會可以嘗試一下騎馬是什么感覺,可遠遠看著那些高大俊朗的馬匹,她卻是什么想法都不敢有了。
身為一個孕婦,果然還是乖乖在旁邊看著要安全許多。
湖邊的風吹著總是格外地冷,喬洛洛站了沒一會兒,便轉身隨便挑了個方向,不想走著走著,竟走到了網球場邊上。
喬洛洛這下是真的有些手癢了——她其實不愛運動,平日里除了走幾步路,最多也不過是蹦跶兩下,唯一說得上擅長的,就只有網球了。
而教她打網球的,是她已經不在人世了的父親。
那個時候她還很小,估計也就比網球拍要高那么一點點,整日跟個皮猴子一樣在家打滾,除了父親,也就母親能叫她安生上那么幾分鐘。
是的,母親……她開始接觸網球的時候,她的家還是完整的,有雖然忙碌,但是很愛她也很慈祥的爸爸,有性格冷清卻很溫和包容的媽媽,他們會坐在一起吃飯,討論未來送她去哪兒上學,或者因為她更喜歡誰而爭吵。
她始終都記得,她抱著網球拍站在別墅后院的階梯上,父親、母親也拿著拍子站在院子兩邊,說好五局三勝誰贏了誰教她,卻一打就停不下來的畫面。
那么溫馨,那么……令人懷念。
不知不覺就走進了網球場里,喬洛洛扶著記憶中依舊鮮活的網球網,手指緩緩掠過一個又一個拳頭大小的網洞,心里卻空落落的,既不真實。
她對母親的記憶不多,美好的更加稀少,而就連她記得這么清楚的畫面里,也只有母親的背影。
并沒有意識到她突然想起父母是一件多么值得驚訝的事情,喬洛洛表情雖然說不上好,卻也沒有因為突然清晰的記憶而感到什么不適。
剛開始想起些什么的時候,她的大腦還會一凸一凸的,伴隨著尚在忍受范圍內的眩暈,就像是在提醒她準時接收記憶一樣。
可是最近,具體來說應該是在她回到公司開始上班之后,她總會像這樣莫名其妙想起些什么,無知無覺的,一切都像本來就應該這樣一般自然,到叫她偶爾有些分不清楚,這些突然的記憶到底是不是她的,而她又有沒有真的失憶。
萬一,她只是受了重傷昏迷不醒,然后做了一場漫長的夢呢?等夢醒了,所有的便都各歸各位,她沒有跟趙楓眠結婚,肚子里的孩子是樊昊宸的,他們下定決心重投開始,并努力說服念安接受這個新生命的存在,然后一次又一次地保證,就算有了弟弟或者妹妹,他們依舊愛他……
神情恍惚間,喬洛洛并沒有注意到有人接近她,直到那人開口說話:“你好,小姐,請問是想要打球嗎?”
喬洛洛回神,眼神卻還帶著迷茫,見對方穿著一路上已經看過很多次的工作服,本想搖頭的動作頓住了,好奇的問:“我只有一個人,也可以嗎?”
“可以啊。”工作人員很是熱情,說完才略微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們這兒有陪玩服務的,都是當過教練或者運動員的,可以按需要自己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