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趙楓眠這么坦誠地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Henry和Mary卻滿心不是滋味，一時間竟不知道是該說他糊涂好，還是該心疼他癡心一片，竟要用這樣愚蠢的方法才能稍稍接近自己喜歡的女人。

只看兩位老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在想什么了，趙楓眠忍不住苦笑道：“我也不是什么沒臉沒皮的人，但凡有一絲可能，我都不會用這樣卑鄙的方法，可是你們應該也看得出來，Joe雖然不說，但她心里一直都藏著很多事，很多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還有一些，甚至連她自己都說不出口……”

他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Mary和Henry也是長嘆一口氣，相視一眼盡是無奈。

他們也是活了一大把年紀的人了，趙楓眠都能看出來的事情，他們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來呢？只是一來他們剛開始跟Joe并不算熟識，很多話都不方便說出口，后來則是覺得她跟趙楓眠關系好，有趙楓眠在，很多事都輪不到他們插手，他們也不想搶了趙楓眠表現的機會。

不過如今看來，要是他們早些時候多說兩句，如今的局面怕是也不至于如此僵持了。

三個人大眼瞪小眼沉默許久，Mary才無奈開口，“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你今天跟我們坦白這一切，是想要說什么？說出來我們考慮一下吧。”

“……好。”趙楓眠咬牙點了點頭，說，“師母，你剛剛問我，是不是Joe的前任出來搗亂了，我要告訴你們的是，那個男人不只是Joe的前任而已，他們已經有了一個快要十歲的男孩子，而且一直到Joe出事之前，她還跟我十分肯定地說過，她愛那個男人，所以想要跟我離婚。”

“而你當初跟她結婚的條件應該就是，一旦有一天你們其中一方找到自己喜歡的人，另一方就要無條件配合？”Henry突然接過趙楓眠的話頭，臉上的擔心已經變成了徹頭徹尾的沉重，暗得幾乎可以低下水來。

趙楓眠可以說是Henry一手培養出來的，雖然Henry離開珠寶設計圈之后就一直像個普通的老人家一樣一心只想著要跟家人在一起安享晚年，但周身的氣勢拿出來，也還是很唬得住人的，特別是從小就怕他的趙楓眠。

乖乖點了點頭，趙楓眠就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一樣，立正站好，低著頭什么話都不敢說。

是他出爾反爾，私心太重破壞了他們之間的約定，也是他，將兩人之間原本十分純粹的感情弄得面目全非，還妄圖想要徹底得到喬洛洛。

他很清楚，從邁出這一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只要喬洛洛恢復了記憶，別說保證婚姻，他們很可能連朋友都沒得做了。可他鬼迷心竅，終究還是邁出了這一步。

得到喬洛洛，得到喬洛洛……這句話對他的誘惑實在太大，甚至已經變成了他的心魔。

“那你現在呢？既然她喜歡的人已經回來找她了，你真正愛她的話，該做的事情難道不是放手嗎？”Henry厲聲說道，只是他抓著Mary的手卻一直在顫抖著。

“不，不，我已經沒法放手了！”前一秒還安安靜靜的趙楓眠突然變得癲狂起來，抬起頭咬牙說道，“我從來沒有離她這么近過，就算那個男人也還愛著她又怎么樣？他傷害了Joe那么多次，又有什么資格再次得到Joe的愛？Joe這次失憶難道不正是上天給我的機會嗎？”

“楓眠……”不敢相信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那個時時都笑著，仿佛沒有什么東西能打倒的孩子也會有這樣偏執的一面，Mary晃了晃Henry的手臂，示意他少說兩句，同時擔心地看著趙楓眠。

他們一直沒有對這兩個孩子的關系產生懷疑，就是因為趙楓眠對喬洛洛的愛實在表現得太過明顯，讓人無法忽略，卻沒有想到其中竟然會有這樣的蹊蹺。

如果這一切都只是建立在一個謊言之上的話，那他們期待的美好未來，還有會在嬰兒房中爬來爬去的小家伙，不都變成泡影了嗎？

可若是他們期望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犧牲喬洛洛的幸福的基礎上的話……

Mary終究也還是善良的，不忍地說：“楓眠，感情的事是沒辦法勉強的，要是Joe真的喜歡那個男人，那個男人也……”

“師母！”恐慌地打斷了Mary沒有說完的話，眼眶已經通紅一片，“她已經不喜歡那個男人了，她忘了一切，不管是我還是那個男人，都在命運的安排下重新站在了同一起點……”

他似乎是想要說服Mary和Henry，最終卻連說服自己也做不到，只能徒勞的抱著頭蹲在地上，崩潰地蹂.躪自己的頭發。

今天，在看到喬洛洛跟樊昊宸一起出現，甚至已經不再排斥樊昊宸的接近之后，他的心里就一直被莫大的恐慌給籠罩著，這叫他知道，他又要輸給樊昊宸，又要失去喬洛洛了。

可是憑什么呢？從喬洛洛醒來到現在，一直都是他陪在她身邊的不是嗎？雖然也不是沒有過爭吵，但喬洛洛最終都會選擇相信他，并且已經漸漸接受了他們已經結婚了事實，還說要跟他一起回去，再也不回來華夏了。

然而他又做錯了什么，要承受再一次地失去！

趙楓眠已經幾近癲狂，竟然朝著Henry他們大喊起來：“誰也不能將Joe從我身邊奪走，她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不論如何，我都要把她留在我身邊！”

“哪怕，這會讓她一輩子也得不到她想要的幸福？”Henry并沒有被趙楓眠的爆發嚇到，坐在沙發上沉著地問道。

“怎么會呢？”趙楓眠說，“她什么都不記得了啊，只要我一輩子對她好，我就是她想要的幸福！”

此時此刻，他眼中竟然冒出了一種狂熱的興奮來，無端端給人一種不正常的感覺。

Mary下意識抓住Henry的手，有些害怕這種狀態下的趙楓眠，更多的卻是心疼。

為了愛一個人，看把她的孩子都折磨成什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