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不是趙楓眠的話，又會是誰呢？

今天第二次，喬洛洛仔細思考著這個問題。

當然，后面Mary也說了他們又去了喬洛洛學校的事，不過最后都會被喬洛洛扯到參觀學校上，趙楓眠就算心里不舒服，卻也沒有道理因此而質問她，只是這天晚上兩個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等Mary和Henry都累了，喬洛洛和趙楓眠也回了房，卻是一個坐在床尾一個坐在沙發上，沉默地對視著，誰也不肯先開口說話。

時間就這么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墻上掛鐘的時間也指向了十二點，喬洛洛上眼皮不斷地跟下眼皮親密接觸著，眼看著就要堅持不住，就這么睡過去了。

趙楓眠明明是生氣的，因為喬洛洛有事瞞著他，而且似乎還暗暗在打算著什么。但看到這樣的喬洛洛，他終究還是忍不住軟下心腸，走過去一把將人抱了起來，“先去洗澡好不好？”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仿佛剛剛的冷戰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喬洛洛卻是被他嚇得一個激靈，趕忙從他懷里掙脫下來，紅著臉拿了要換洗的衣服跑進浴室，“砰——”地一聲就將浴室門緊緊關上了。

門外，趙楓眠的目光落在浴室磨砂玻璃內的虛影上，無可奈何地笑著，只是笑容中不免帶了些苦澀。

門內，喬洛洛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不是緊張，而是害怕。

剛剛，被趙楓眠抱在懷里的那一刻，她感覺自己似乎是被什么陰冷的惡獸給盯上了一樣，從頭皮開始發麻，一分鐘不到的時間里，身體表面的一半都已經長滿了雞皮疙瘩。

這種感覺，是前幾天絕對不可能會有的。

緩了好一會兒，感覺門外的身影似乎離開了，喬洛洛才直起身，打開花灑，等水熱了便走進去，連脫衣服都忘了。

好在帶進來的浴袍和浴巾還好好地掛在門口的衣架上，不至于叫她出去的時候沒有衣服穿。

喬洛洛甚至在想，她是不是可以想辦法讓自己生一場病，這樣或許她就能再跟趙言述見上一面了。但一想到趙楓眠可能會將她送去另一家醫院，喬洛洛便又打消了這個不怎么靠譜的念頭。

只是……她跟趙楓眠之間，到底還是出問題了啊。

草草洗完澡，喬洛洛裹上浴袍，不想剛剛拉開門，就看到趙楓眠站在外面，面上陰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那一瞬間，趙楓眠投射在喬洛洛身上的眼神，讓喬洛洛不自覺的有些害怕。

一向溫柔的人，突然露出陰森的獠牙來，倒比那些慣常兇惡的人還要恐怖許多。

“你……”喬洛洛能感覺到，自己連聲音都在顫抖，“你怎么了？”

許是被她的聲音驚醒的緣故，趙楓眠很快回過神來，輕笑著搖搖頭，就饒過喬洛洛進了浴室。

關門的聲音并不大，卻還是仿若晨鐘暮鼓一般，叫喬洛洛連靈魂都忍不住跟著顫抖了起來。

之前幾天要么是在醫院，趙楓眠就算時時都陪在她身邊，卻也是規規矩矩的睡在另一張床上，并沒有什么逾距的行為，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很貼心了。就連前面幾天他們回到家里了，他也顧惜著她的身體，雖然同床共枕，卻是個睡個的，連蓋棉被純聊天都幾乎不曾有過。

可今晚呢？一想到趙楓眠剛剛的眼神，喬洛洛就覺得心慌意亂，連帶著對自己又大又軟的床也產生了某種說不出來的抗拒。

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他們明明是夫妻不是嗎，Mary還說他們已經開始在準備要小孩，連嬰兒房都準備好了，她實在沒必要這樣矯情。可另一方面，她就算對趙楓眠是有依戀存在的，但那真的就是愛情嗎？

她才剛剛醒過來而已，連自己是誰都還沒有一個實質的概念……

就這么一會兒時間，都不等喬洛洛想出一個所以然來，趙楓眠已經邊擦頭發邊走了出來。

見她愣愣地站在窗邊，臉上陰晴不定，眉宇間更是時不時閃過一絲陰霾，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再下作，也沒想過要通過這種辦法得到喬洛洛。

于是，趙楓眠只當做什么都不知道，走過去隨手扯過一條被子，笑著說：“洛洛，你身體不好，昨天晚上就沒好好睡今天我看我還是打地鋪算了。”反正他之前一直都是那么說的。

喬洛洛一愣，好久才反應過來，“你……”

趙楓眠卻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已經麻利地從衣柜中將之前用來鋪地面的被褥取了出來，整整齊齊地鋪在地面上。

他還是那樣笑著，“你一床被子夠嗎？”

還是那樣愣愣地站著，喬洛洛這才回過神來，抿著嘴很是不好意思地說：“那個……我不是……”

“我知道。”趙楓眠走回來，虛虛地攬著喬洛洛，將她往床前推了一步，“不過不著急，我們慢慢來。”

喬洛洛動容道：“楓眠，或許我恢復記憶……”

“沒關系，就算你永遠也恢復不了記憶，我可以重新追求你，我們還能再享受一次戀愛的感覺，不好嗎？”趙楓眠打斷道。

喬洛洛聞言卻一點都不開心，直勾勾地盯著他說：“為什么……你就這么不想我恢復記憶嗎？”

她終于還是把這句話說出來了，帶著些許激憤和不甘——她始終沒辦法說服自己，趙楓眠如果真的愛她的話，為什么不想辦法讓她恢復記憶呢？

如果趙楓眠愿意幫她的話，她至少不用像現在這樣辛苦，既要在外面經營，還要防著身邊的人。

要她本心來說，她何嘗不想跟趙楓眠坦誠相待呢？夫妻之間，若一開始就這樣，怕是沒辦法走得長久的吧……

這些話喬洛洛并沒有說出口，但趙楓眠還是從她臉上看出來了。

“不是這樣的。”趙楓眠艱澀地說，“洛洛，你……你誤會了，我不是不愿你恢復記憶，而是不敢試圖讓你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