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宸點點頭，他已經知道喬洛洛想要說什么了，卻還是沒有阻止，靜靜地聽了下去，只有眼神是失焦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聽進去了。
可就算是這樣，該說的話，喬洛洛還是要說的——就算阻止不了白逸宸對司晴的喜歡，她至少希望他能夠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喜歡的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別又向她跟樊昊宸似的，什么都不說，所以就什么都只能在心里猜，最終連是不是猜對了都不能保證。
“她高中之前是什么樣子的我并不清楚，可是高中之后，她的心就沒有在學習上了。按理說，她這樣的家庭，想要成材也不光只有學習一條路可以走，但她卻偏偏整天跟一些小混混在一起，還沒上大學，就跟王強好上了。那個王強……她體內不是有兩種毒品嗎？我一直堅持，有一種就是王強交給她的。”
“其實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她卻是跟了王強幾年，還給王強懷過孩子，對王強言聽計從……”
“小白，或許我不該在背后說別人的壞話，但有一點卻是事實，司晴從小就被引到了一條歪路上，并不是什么人想要矯正就能給她矯正過來的，她哥哥努力了這么多年都沒有用，你確定你能做到嗎？你或許自己都沒有弄清楚，你對她的喜歡只是一種同情，但你不是救世主，沒有那個義務去拯救世人。”
白逸宸依舊沉默著。
他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曾經仔細思考過，他對司晴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所以他并沒有因為喬洛洛這簡簡單單的一席話就改變自己的心意，但他也不能否認，喬洛洛的很多話都是對的。
許久，白逸宸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備忘錄，提醒他跟司梟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
“表嫂，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你說的話我也會認真去想的，不過我已經答應了司梟哥，今晚還是得要過去才行。”他說完朝喬洛洛揮揮手，離開了。
這次，喬洛洛沒有再阻止他，只愣愣地看著面前服務員才送上來的咖啡，拿起放在白色瓷碟上的小湯匙，緩慢地攪動著。
勸人的時候，人人都是感情專家，可輪到自己的時候呢？就以這不能自醫了……
手機一直都在手邊放著，一眼就能看到屏幕上幾條未讀消息，有白天憐之前在宴會廳找她時給她發的，有剛剛趙楓眠給她發來的回答，甚至還有好幾條沒有打開的廣告……可那個她想要看到的名字，卻一次都沒有亮起來過。
是還在生她的氣嗎，所以她給他打了那么多個電話，他不但不接，也沒有想過要給她回一個來。
手指微微顫了顫，湯匙撞上杯壁，“叮——”的一聲，悅耳卻突兀。
喬洛洛回過神來，端起咖啡一飲而盡，雖然苦得緊緊皺起了眉頭，眼神卻突然變得堅定起來，將手機拿了起來。
然而這時，窗外卻突然想起了尖銳的汽車鳴笛聲，喬洛洛轉頭，果然是趙楓眠已經開著車等在門外了。
沉默幾秒，口中苦味散去，喬洛洛最終也沒有再撥出那個號碼，沉默地將手機放進包里，結了帳離開了。
今晚的咖啡，終究也只有她一個人在喝。
一路上，喬洛洛不說話，趙楓眠也沒有打擾，只靜靜地開著車，車速不快，城市里七彩的霓虹倒映在汽車的擋風玻璃上，連帶著喬洛洛和趙楓眠的臉上，也多了些絢爛的色彩。
再漫長的路，再緩慢的速度，喬洛洛和趙楓眠還是在一個小時后看到了公寓大樓，家的方向，還有一盞燈正亮著，似乎是在歡迎他們回家。
“Mary他們還沒有睡？”喬洛洛有些擔心，也有些愧疚。
趙楓眠安慰地笑了笑：“已經睡了，那燈是我留下的，是不是看著會溫暖一些？”
喬洛洛轉頭，剛好看到他嘴角漸漸浮起的笑意，再微微抬眸，不可期地撞進了他深邃、漆黑如墨的雙眸。
她一直沒有仔細看過趙楓眠，以至于居然現在才發現，趙楓眠左邊眼睛竟似有重影。
“你是重瞳？”喬洛洛奇怪地問，“我以前怎么沒發現。”
趙楓眠似乎也有些意外，但又很快搖搖頭，再睜開眼，左邊眼睛就已經恢復了正常。
他淡淡一笑：“太累了的話，會有一點，不過不影響，我一直也沒有在意過。”
他總是精神奕奕的，隨時隨地都笑著，仿佛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事能夠難倒他，以至于他不說，喬洛洛都快要忘記了，這個人從回國之后，便幾乎處于一種沒日沒夜連軸轉的狀態，比她可辛苦多了。
“抱歉，我忘了你這些天也沒怎么睡，還麻煩你這么晚了大老遠地出來接我。”實在是她心里有些話迫不及待地要跟趙楓眠說，以至于想都沒想便給他打電話了，如今卻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本來，也不及于這一時的。
只是人都已經叫出來了，喬洛洛也不打算半途而廢，便在趙楓眠將車停入停車位之后，叫住了他想要關燈的動作。
“我有些話要跟你說，上去……上去可能會不太方便，就在這里說吧。”
趙楓眠挑了挑眉，很想直接拒絕，但停頓了十幾秒，還是點頭應了，“好，你想說什么？”
喬洛洛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說：“我前幾天突然想起，我們雖然要在Mary他們面前假裝夫妻，但實在沒必要一直維持法律上的婚姻關系，所以……我覺得為了行事能夠方便一些，我們還是盡快去把離婚證拿了吧。你放心，在Mary他們面前，我還是會配合你，不會給你拖后腿的。”
又一瞬不瞬地看著喬洛洛，趙楓眠并沒有說好或者不好，只是在車內的氣氛慢慢變得冷凝，喬洛洛臉上的笑容也快要僵住的時候，才終于開口：“你這么急著想跟我離婚，是為了樊昊宸？你就這么喜歡他，喜歡到哪怕他已經有了未婚妻，也還是要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