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安很快就累了，跟喬洛洛交換了晚安吻，便自己乖乖回了房間，關門前還沒忘了要朝樊昊宸眨眨眼，不動聲色地加油打氣。

“念安很希望我們能在一起。”在兩人之間的氣氛重新變得尷尬之前，樊昊宸轉頭看向喬洛洛，微微瞇起眼睛。

“看得出來。”喬洛洛聳聳肩，并不否認。

何況小家伙表現得那么明顯，她也沒什么好否認的。

不過……喬洛洛抬起頭，終于還是問出了那個她耿耿于懷許久的問題。

“你當初……為什么收養念安，如果只是因為愧疚的話，我很感激你，但你沒必要養他一輩子。”

“你真的不知道為什么？”樊昊宸真的覺得，或許這輩子他都不會再遇到比喬洛洛更遲鈍的女人了，連自己兒子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

這難道不是隨便算算日子就能算出來的嗎？除非……當初因為生氣，樊昊宸并沒有仔細詢問沈甄那些過去的細節，此時想起卻不免有些疑惑，看著喬洛洛的眼神也更加奇怪起來。

“我知道啊。”喬洛洛點頭，盡量用一種不在意的口吻說，“因為當初肖初珊逼我自殺，所以……”

“洛洛！”樊昊宸很無奈，“你就從來沒有仔細想過，念安真的是沈甄的孩子嗎？”

喬洛洛抬起頭，眼中泛著迷茫，“如果不是沈甄的，那……”

“你忘了，你跟沈甄在一起之前，我們是做過的。”

“可是……”反應過來樊昊宸是想要說什么，喬洛洛瞪大了眼睛，還是覺得很不現實，“可是我爸爸介紹沈甄給我認識的時候，我們已經分手一個多月了，時間根本就對不上啊。”

知道她一時可能轉不過彎來，樊昊宸將人拉到沙發上坐下，循循善誘：“那你現在仔細想想，念安是不是早產的孩子，而且你第一次跟沈甄去做婚前檢查的時候，他有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雖然現在每次提起沈甄都還是很想把他千刀萬剮，此時面對喬洛洛，樊昊宸依舊耐心十足。

他當然可以直接將親子鑒定書拿給喬洛洛看，可于他們之間的事情，他更希望喬洛洛能自己想清楚，她才不會有那種處處被他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況且事關念安，他也不怕她敷衍。

當初的很多事情喬洛洛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此時突然要去回想，掰著指頭皺起眉頭想了許久，才終于有了一點印象。

“念安確實是早產的，這一點我很肯定，也是因為這樣，所以他一出生心臟就不好，好幾次都差點沒搶救沒來。不過沈甄是不是有哪里不對勁……”喬洛洛很是遲疑，“我當時其實并沒有很在意他的言行，所以不是很確定。”

不過經過這么一來，她卻是有些明白過來了，抓著樊昊宸的袖子急切地問：“你是想說，沈甄收買了醫生一起騙我，說孩子是早產的，其實不是？”

“聰明。”樊昊宸笑著夸了一句，才仔細說起當初的事情來，“你大概是跟孩子常年待在一起不覺得，但猛地一看就會發現，念安小時候的五官雖然想你，但大輪廓卻是跟我一樣的，所以我第一次見他，就感覺，他是我的孩子。”

“后來我因為愧疚想要幫你調查清楚你父親的事情，順便幫你報仇，便讓人去抓了沈甄和你那個繼母。你知道嗎？其實你們之間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什么，沈甄從頭到尾都是沖著你家的家產來的，所做的一切自然也全都是假的。從頭到尾，你都只有我一個男人，你說，念安是誰的孩子？”

喬洛洛嘴巴張得老大，腦子里雜聲不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可是看樊昊宸的樣子，也實在不像是在和自己開玩笑，畢竟這樣的謊言，太容易被戳破，他沒有必要做這樣吃力而不討好的事情。

他們都很清楚，就算念安是樊昊宸的孩子，也不代表喬洛洛就會回到樊昊宸身邊。

于是喬洛洛仔細回想著，從見到沈甄的第一面，一直到他們反目成仇，她假死遠遁……可是她回憶得越努力，記憶中有關沈甄的一切便越模糊，只一點她很肯定，她跟沈甄，確實從頭到尾都沒有感情，而除了新婚之夜，兩人也再也沒有同過房。

所以，念安真的是樊昊宸的孩子？

喬洛洛擰著眉，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說，最后問出口的卻是：“那念安的心臟病是怎么回事？我跟爸爸都沒有心臟病史，如果不是因為早產，他又……”

“你母親呢？”樊昊宸問，“洛洛，我從來沒聽你提起過母親。”

連她的繼母，她都從來沒有避諱過，只有“母親”兩個字，幾乎沒可能從她口中聽到。

可他的問題剛剛出口，喬洛洛的表情便消失了，沒有震驚，沒有難過，沒有懷念，更沒有疑惑……剩下的，是全然的空白，就好像他面前的這個女人，突然變成了一具沒有生氣的木偶娃娃。

“洛洛。”樊昊宸先是擔心，跟著便是無法言說的恐懼，大聲喊叫著，甚至于伸手去搖晃她。

可喬洛洛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洛洛，洛洛！”將人拉到身前，幾乎擁抱在一起，樊昊宸湊到她耳邊，一聲連著一聲的呼喊。

喬洛洛其實并不是聽不到，她只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維之中，陷入了那段，仿佛根本不存在于她記憶中的童念往事。

母親……這兩個字對她來說，不是親人，而是夢魘，偏偏她自己都說不清楚，為什么一聽到這兩個字，一想到那道身影，便無比恐懼。

好久之后，喬洛洛才順著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回憶中清醒過來，一抬眼，便看到滿臉驚慌的樊昊宸，然后又看到他臉上的驚慌瞬間變成失而復得的驚喜。

喬洛洛眨眨眼，第一次愿意去相信，他或許真的是對自己有感情的，而不光是那些該是的愧疚或者錯覺。

“我沒事。”她強打起精神，露出一個笑容，“我相信了，念安是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