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在校門口這樣人頭攢動的地方，這樣母子相認的大戲也足夠吸引眼球，見周圍注意自己兩人的人越來越多，喬洛洛連忙收攏情緒，抱著念安站了起來。
已經快要十歲的孩子，還是被樊昊宸精心鍛煉出來的男孩子，抱起來哪里是那么輕松的，喬洛洛不過重新抱著人走回走邊，胳膊就有些隱隱泛酸了。
可就算是這樣，她依然緊緊抱著念安，嘴角帶著掩不去的笑意，眼中依舊含著淚，泫然欲泣。
不光是念安，“媽媽”這兩個字，何嘗不是她這些年午夜夢回，輾轉反側間做夢都想要聽到的。
只是……余光瞥見樊昊宸似乎有要往這邊來的跡象，喬洛洛趕忙一抹眼淚，有些認真又有著不好意思地對念安說：“念安，答應媽媽一件事好不好？”
“好！”念安答得毫不猶豫，不過現在別說一件事了，只要喬洛洛肯認他，讓他做什么念安也都是愿意的吧。
“那，我們拉鉤，在你爸爸面前，我們還是像之前那樣好不好？”喬洛洛伸出小拇指，目光灼灼地看著念安。
念安抿了抿唇，也偷偷朝樊昊宸那邊看了一眼，眼中帶著喬洛洛看不懂的憐憫。
可他在行為上卻沒有半分遲疑，同樣伸出小拇指勾住了喬洛洛的，還似模似樣地拉了個勾。
“一言為定，誰騙人誰是小狗。”
“好，是小狗。”喬洛洛笑著，總算是能稍稍放下心來。
雖然已經只差最后一層窗戶紙了，但能夠晚捅破一瞬，還是晚一瞬的好。
慫就慫吧，可睡覺對方是樊昊宸呢？她實在是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像只無尾熊一樣攀住喬洛洛的肩膀，念安偷偷笑了笑，才神秘兮兮地湊到喬洛洛耳邊，“我知道媽媽為什么不愿意跟爸爸相認，是因為媽媽還要懲罰爸爸一段時間對嗎？干媽都跟我說了，爸爸做了很多對不起媽媽的事兒，所以媽媽才會傷心出國的。”
為了不傷害小念安，趙言述哪怕知道他已經隱隱猜到他母親已經死了，卻還是每次都會不厭其煩地編出這些善意的謊言來安慰他。
然而上天從來都是公平的，念念不忘必有回響，她的“謊言”，在這一刻全都變成了現實。
想到那個曾經好幾次挺身而出，站在自己身前為什么打抱不平的好友，喬洛洛心里一暖，鼻頭卻是微微泛酸，眼淚又要止不住決堤而出。
為了一個樊昊宸，她真的丟了太多美好的事物，真的值得嗎？
“對，就是你干媽說的這樣，所以念安一定會幫媽媽的對嗎？”喬洛洛聲音中還帶著哽咽，抬手摸了摸念安的頭，眼中全是柔情。
“嗯！”念安重重點頭，還生怕喬洛洛不相信一般，揮舞著小拳頭，“爸爸做錯了事，我當然會站在媽媽這邊！”
“不過……”帥氣無敵的小勇士瞬間就變成了可憐巴巴的奶孩子，殷切地搖著喬洛洛的手臂，“媽媽，你就算生爸爸的氣，也不能看著他跟別人在一起吧？念安不想叫別人媽媽。”
喬洛洛心里一動，轉頭看向還被楊老師困著無法動彈，卻時不時往這邊瞅的樊昊宸，那股不舒服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抬手摸了摸劇烈跳動的心臟，喬洛洛想著，這是第幾次，她在旁邊看著他這樣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只是曾經她膽小懦弱，只會逆來順受，將他拱手想讓，如今也還要重蹈覆轍嗎？可她若是上去了，他卻不肯領情，還像以前一樣把她推開怎么辦？
與其不得不承受他那樣冰冷無情的眼神，她情愿從來不曾踏出那一步——他們母子，對他而言本來就是不甚相干的兩個人，不是嗎？
可是，他都已經數著他的家當說要給她做彩禮了，還說他爺爺的莊園也給了念安，所以，他應該也不是她想的那么無動無衷的吧！
像是同時被兩個小人在拉扯著，喬洛洛越來越混亂，臉上也一陣紅一陣白，根本不敢輕易做下決定。
于她而言，踏出這一步便是天塹，或是天堂或是地獄，都沒有了退路。
糾結良久，喬洛洛還是做不到帶著念安走上前去，只能學著念安的樣子同樣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念安，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要讓你在爸爸和媽媽中間選一個，你會選媽媽嗎？”
喬洛洛認真而緊張地看著念安，等待他的宣判。
可念安卻只是搖了搖頭，緊緊抓著她的手，像是看出了她的不安一般安慰道：“媽媽，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不選，我兩個都要！不過媽媽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爸爸也不會。”
她那顆浮浮沉沉的心，就這么奇跡般地落回了原位。
可她是淡定了，念安卻是急得不行，連忙從她懷里掙扎落地，拖著她一路跑過去，還隔得老遠就開始喊：“爸爸，楊老師，你們再說什么啊這么久，我都要餓死了。”
楊老師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見念安已經跑到近前，不得不低頭應付小孩子的一連串發(fā)問，只有余光還一直看著樊昊宸，念念不舍。
樊昊宸微微側身正面喬洛洛，嘴角微勾，怎么看怎么欠揍。
喬洛洛這才想起，她之前就看到這個混蛋已經要過來了，轉頭卻又見他跟老師聊了起來，難道就是在等他們過來？
真是太狡猾了！
“洛洛……”兩個字在心頭沉吟許久，又在舌尖轉了兩圈，帶著樊昊宸獨特的好聽音色，溫柔而堅定。
心間的琴弦就這么無端端被一只大手給撥動了，喬洛洛止不住一顫，原本想要置氣的念頭已經飛到了九霄云外，獨臉上還泛著那么一點點紅，不知醉了誰的眼。
“洛洛。”樊昊宸又叫了一聲，抬手去摸喬洛洛的臉，想要看看那抹讓他移不開眼的艷色，是不是人間最美的胭脂點就。
喬洛洛回過神來，一把拍開樊昊宸的手，撇過頭強撐著最后一絲骨氣說：“誰是洛洛，別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