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放開我!”
鉆入地面時,原本大太陽照耀著的地方就變成了詭異的黑夜,而無邪的雙手也莫名其妙地被捆上了一條黑布。
之所以說詭異是因為這里的空氣并非無色的,而是發出幽藍光和暗紫光,看上去甚是怪異。此外,仲夏的溫度在這里卻又變得十分陰涼,仿佛季節突然發生替換,變成了深秋。
“喂喂喂……”
無邪雙手似乎十分無力,不管怎么掙扎都沒產生什么動靜,更使不上任何招數,就這樣一直被黑白兩人輕推著走;不過,但奇怪的是,他的精神卻很飽滿,周圍的動靜他都感覺得很清楚。
“你們要帶我去哪?”
無邪接連問道,“你們認識我嗎?我得罪過你們嗎?得罪過你們認識的人嗎?你們是不是風魂的幫手?我到底犯了什么罪……”
“我的小爺呀……”白衣人開始發出雄渾的聲音,“您就不能消停會嗎?我們也是奉命行事而已,又沒準備將你怎么滴!”
“喂,那你們好歹得讓我知道一下我這是要去哪吧!”無邪很不耐煩地說,“我我我,我沒犯什么大錯,我我,我不想就這樣過了奈何橋鬼門關。”
“誒呀呀,小爺呀。”黑衣人發出低沉有力的聲音,然后輕推著無邪走在這四周陰暗詭異的地方上。
“下了冥界可千萬別輕易說自己沒犯下什么大錯。”黑衣人嚴肅道,然后提起白色哭喪棒戳了一下無邪的后背使其像僵尸一般,自行朝著前方一跳一跳地行進著。
感覺到事情越來越不對勁的無邪突然大喊,“我錯了,你們快讓我停下!”
就在這時,唿~啊!
無邪周圍突然躥出幾十團懸在空中四下飛舞著的詭異紫色火焰,嚇得他猛地大跳跳起來接近一米高。
“怎么個錯法?”白衣人用平易近人的語氣說,然后抬起白色哭喪棒輕輕敲了敲無邪的腦袋。
這時候,遠處突然傳來陣陣既像嬰兒嚎哭,又像某種野獸怪嚎的聲音,嚇得無邪又忍不住哆嗦幾下。
“我我我,我不該欺負那小色狼,不該對,對阿嵐起異心。”
“還有呢?”黑衣人一邊說著一邊用哭喪棒戳了戳無邪的后背。
這時候,無邪突然發現左右兩面那發著幽藍光和暗紫光的地方開始有一雙雙血紅色的眼睛盯著自己看。
“咦!”自行跳行著的無邪被嚇得閉起眼睛,然后大喊,“啊,不要吃我啊!”
“誒嘿嘿嘿。”黑衣人笑了笑,然后沉聲道,“你不是很不怕死的嗎?我的小爺!”
“這這這,陰間陽間的可不能劃等號。”
跳著跳著,無邪突然停了下來,因為白衣人用手中的哭喪棒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不過無邪還是被那陣陣怪嚎聲和左右兩面那血紅可怕的眼睛嚇得直向前驚呼大跑著。
“回來,回來!”白衣人輕笑著將左手慢悠悠地向后扇了扇,緊接著,無邪便跟中了法術似的向后倒跑著回到了黑白二人身邊。
“嘿嘿!”黑衣人將手臂搭在無邪肩膀上,嚇得他突然停下腳步,僵硬地回頭一看。
“啊!怎怎怎么還是你們!”無邪緊緊張張地說。
“你還有很多‘不好的事情’沒說呢!”
說罷,白衣人又提起哭喪棒敲了敲無邪的腦袋。
這時候,無邪突然感覺到,腳底下的地面變得十分硌腳,隨后低頭一看,平地竟然變成了帶有許多硌腳石子的黑土大路。
暗忖瞞不過法力不凡的黑白二人,無邪便稍稍定了定神,說,“我我我,不該在用那‘美人計’的時候欺負阿嵐,我我我,不該在鎖妖塔上,偷偷摸了一下英兒的腿。”
說罷,無邪突然注意到周圍的怪叫聲全都消失了,而兩側的血色眼睛也都不見了。
“哎。”無邪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終于結束了。”
說罷,沉寂數秒的可怕而又響亮的聲音驟然傳來,其間還有一群泛著淺紫色熒光的神秘生物急速飛來,嚇得無邪一聲大叫傳出,直到那些神秘生物撲扇著翅膀懸飛在其周圍才作罷。
看著一只只血目黑身且表面泛著淡紫熒光的兇惡蝙蝠,無邪下意識地把臉偏向一側。
見此,黑白二人先是齊聲大笑,然后將莫名流出鮮血的哭喪棒向后一扔,嗒嗒~
此舉一出,蝙蝠們便像一顆顆出膛子彈般,射向哭喪棒旁邊并歇下來狂吮著流了滿地的鮮血。
“沒有血的代價,很多人都得在‘鬼蝠路’上慘叫上幾個時辰。”白衣人笑呵呵地對回頭觀望鬼蝠們的無邪說,“還有什么事情瞞住我們的,且先在這里說了吧,免得一會兒被惡鬼拖去地獄!”
此話一出,無邪立馬嚇得全身猛顫一下,然后瘋狂思考著。
過了一小會,無邪道,“我不該對仙子有奇怪的想法,不該只穿件兜襠布去嚇那九尾狐。”
說罷,黑衣人又問道,“還有嗎?”
無邪剛一搖頭,那些鬼蝠便齊齊看向他,同時發出尖銳怪異的叫聲。
出其不意的怪叫聲嚇得無邪突然跳了起來,然后緊張不安地將身子蹲下。
“這里是冥界,你心里頭藏著的東西,我們可都看得到的。”白衣人摸了摸無邪的腦袋說。
“還還還有。”無邪點了點頭說,“我不該偷吃‘仙域’的水和‘駐顏藥’,不該做那么多惡作劇!”
“還有嗎?”白衣人沉聲問道。
“沒沒,沒有了!”
“真的沒有?”白衣人將那模糊不清的臉湊到無邪面前,緊接著,他的臉突然變成一張清晰的、布滿難看黑色血管、長著四顆血紅長牙的青色怪臉。
啊!
突然現出的可怖面孔嚇得無邪直接癱倒在地大叫著,隨后大聲說,“我,我真的想不出還有什么啊,求求你們放過我啊,我還要去打敗風魂啊!”
“欺騙別人感情,讓別人苦苦地乞求天地,讓她能有甜蜜單相思的那個大女孩你可還記得!”黑衣人發出低沉有力的聲音。
被黑衣人這么一說,無邪才恍然大悟,可是很快他又為自己辯解道,“我為了保住很多人都性命,迫不得已才答應那婚約的!”
“一零一一歲,一件逾矩之事都沒做過,心中也是十分清凈。”黑白二人齊聲道,“還幫助我們冥界處理過很多事,這種大善人你也敢欺負,真是罪大惡極!”
說著說著,黑白二人突發大笑,笑得無邪心里頭迷霧重重。
“無奈你是陽間人,我等不能隨意加罰。”白衣人說,“所以,且先隨我們走吧!”
“啊。”被黑白二人扶起身子的無邪愣了一愣,然后又問道,“可你們還沒告訴我,你們要帶我去哪?為什么要帶我來冥界?”
“好啦好啦我的小爺,您就先把話留著吧,一會兒還有人要陪您聊天呢!”
說罷,黑白二人便帶著無邪來到一座橋前面。
無邪眨了眨眼睛,看著橋旁邊的一塊紫黑色大石碑,發現上面清楚地寫著“奈何橋”三個血紅色大字。
啊~
“奈何橋”三個大字嚇得無邪整個人都癱軟了,隨后繼續試圖掙脫黑白二人的控制并放聲大喊,“不要啊,我還沒有死啊!”
“走吧小爺!”
黑衣人發出低沉有力的聲音,隨后和白衣人一起拖著無邪走上灰黑色石橋。
不論無邪聲嘶力竭地叫喊著什么,更不論無邪怎么掙扎,黑白兩人都是拖著無邪,穩步行走在長長的石橋上。
“救命啊!”無邪扯開嗓子嚷嚷著,兩眼不時地向四周看著;結果,眼神亂晃的他無意中看到那漆黑如墨的河水中,突然躥出來一名臉色發灰布滿血絲披頭散發的白衣女子。
“誒喲!”無邪被嚇得心臟狠狠地顫了一下,然后把頭轉回去結結巴巴地說,“水水水鬼!”
“還有其它稀奇東西呢!”黑白二人興奮道,然后拖著被嚇得癱軟的無邪繼續前進。
石橋上一片死寂,沒有無邪所設想的那樣,有稀稀疏疏的亡魂過往,也沒有傳說中的“孟婆”。
不知走了多久,無邪開始感覺到,周圍有人正盯著他看,可當他把身子轉了一圈后卻發現,周圍除了黑白以外再無他人。
“注意,沉住氣。”白衣人提醒道。
這時候,一陣狂風突然襲來,使得原本僅是一條墨色大河的橋底瞬間均分為兩片巨湖,一片為青水,一片為巖漿,其中還均勻豎立著多座高過橋身的鬼魔巨石像。
雖是石像,卻生血瞳,無邪從旁走過,血瞳則緩緩隨之移動,同時有一股兇光從中冒出。
啊~
詭異的兇光以及兇惡的血瞳很快就把無邪嚇得失魂落魄地大呼著并急匆匆地往前跑,結果他對這一舉動反是讓石像的眼睛變得更加鮮紅可怖。緊接著,兩湖猛地升起兩大道水柱(一巖漿,一青水)并擊打在橋上分別化作黑豹頭人和白虎頭人數十人,同時上空又降下青雷紫電數道,擊橋而化青蛇紫龍兩類怪首人數十人。
啊!
突然出現的四類怪首人嚇得無邪又停下腳步,然后快速向后倒退著,直到撞在黑白二人身上。
“你們先退下吧,他還是活人!”黑衣人輕聲道。
此話一出,幾十怪人不禁看了看彼此,接著,前頭一白虎頭人拱手問道,“敢問二鬼使,這活人是如何下冥界的?”
“我二人所帶。”黑白二人齊聲道。
說罷,怪首人皆供著手退立兩旁,而黑白二人也繼續拖著無邪前進。
過了一會,無邪便來到了奈何橋的盡頭,接著看到前方出現了一堵灰黑色的城墻以及逐漸放大的青黑色城門,不過無邪更加注意到城門上那塊深灰色的巨石牌匾所篆刻著的三個暗紫色大字——鬼門關。
“嚇!”
無邪霎時嚇得臉色發白并更加癱軟著身子,隨后無力地叫喊著,“不,我不想闖鬼門關,我不想死……黑白無常求你們放我下來!”
“終于喊出我們哥倆的名字了!”黑衣人興奮地發出低沉的聲音。
來到鬼門關前,才稍稍恢復意識的無邪便留意到把守在城門外的兩個持叉獸面人。
兩個獸面人長得一副虎豹面孔,眼神十分犀利,看得無邪心里頭有些發慌,而那肌肉發達且發青的身軀上還長著一張大臉在胸前,雙乳為目,肚臍為口,看得無邪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虎豹門使!”
黑無常叫一聲正恭恭敬敬給自己和白無常鞠躬行禮的獸人,隨后用那低沉的聲音命令道,“快開城門!”
嚕嚕嚕~
城門緩緩打開并在門開時傳出一陣鬼怪般的低吼聲,嚇得無邪全身直起雞皮疙瘩。
“難道我就這樣子亡命于陰曹地府了!”無邪轉身看著漸漸關上的城門絕望地低語著。
“在沒到閻王爺爺那里之前,您還是別胡思亂想吧我的小爺!”白無常慢悠悠地說。
“等我到他那里就真的要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了!”無邪耳語道。
就在這時,無邪突然瞧見一伙人正從那幽藍暗紫的空氣中走來。
三隊面容發灰、腳上上有腳鐐的人正拖著身子緩緩走來,而他們身旁還都跟著好幾個光著膀子、面目猙獰、兇神惡煞的怪人。
那些怪人走著走著便揮起手中那灰黑色的鞭子或狼牙短棒狠狠地抽在戴腳鐐的人身上,嘴里還不時地大喝著,“走快點,還不快走,別慢吞吞的!”
“看清楚了沒有!”黑無常轉動無邪的頭部看著那些經過自己身旁的人。
“勾魂使大人好!”
走到黑白無常旁邊時,那些惡人們便都收斂起兇氣給他們鞠了一躬,隨后狠狠地瞪了一眼無邪,嚇得他不禁顫了顫身子。
“繼續工作去吧!”黑無常輕輕揮了揮手示意兇人離去。
“他們是什么人?”無邪好奇地問黑白無常,看上去被剛才兇人那一瞪瞪得還是有些后怕。
“他們呀!”白無常咧嘴一笑,然后特別自豪地報出他們的身份,“嘿,他們就是我們陰曹地府里,專門押送上前罪大過善的犯人的差人……”
黑無常伸出手指數了數,說,“他們當中,有的是兇使,有的是惡使,有的是蠻使,還有的是狂使。”
過了一會兒,又有一些紅瞳藍瞳兇人拖著濕漉漉的麻袋對向而來,無邪仔細一看,那些麻袋所滲出的液體竟是血。
“這……”
無邪看了一眼從旁處走過并給黑白無常鞠躬的兇人,然后看了看他拖著的麻袋,再對比其它麻袋,發現這些麻袋都有一些像手指腳趾一樣的東西從麻袋上的小孔透了出來,甚至有一麻袋的一個較大口子掉下來一顆被扎壞了的眼珠子。
“咦~太恐怖了。”
“嘿嘿,為惡之人就該得到嚴厲處理。”白無常理直氣壯地說,“不然,將來投胎了可還是惡人。到時候,你們那重界魔界也還是一團糟。”
“不把壞人處理好,那我們還能算是冥界嗎?”黑無常突兀道。
“那,巴卡爾,郁殺他們呢?”無邪提問道,“他們死后也是會受到此般對待嗎?”
“啊這……”
無邪的這一問題瞬間將黑白無常給難住了,好似巴卡爾和郁殺這等本領高強的惡人是無法得到嚴懲的。
“哎。”無邪重重地搖了搖頭,“若是他們那類大惡之人無法得到重懲的話,那豈不是很不公平!”
“這個。”黑白無常相視著彼此,隨后避而不談,拉著無邪繼續前進。
現在,無邪已經學會逆來順受,開始協調著與黑白無常的趕腳速度自行走動。
過了一會兒,兩側空氣中開始出現一些前后飄蕩著的青火燈籠。
看著詭異的青色火焰,再注視著那不受外力但卻來回飄蕩著的燈籠,無邪又忍不住感到幾絲恐懼。
走著走著,無邪便來到了一座陰森高大的府宅前面并隨著黑白無常二人止步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