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馬城中,跟在阿柏身邊走走逛逛的無邪,本打算在散步的時候將“影青事件”給忘掉,可沒過多久,他便發現,這個影青還真的有點兒鬧過頭了。
因為他看到,本和幾人走在前頭的影青突然一人先行離開,留下幾人反是向著無邪走來。
“我可不認為她還敢再鬧事。”無邪暗暗道,隨后直了直身子朝相向而來的幾名神兵走去。
原本這四五個略帶匪氣的神兵直接從無邪身旁走過,可突然間,其中一名神兵又突然喊了一聲語氣不善的“站住”。
“阿柏是小隊長,他們不敢當著他的面對我怎樣。”無邪思忖道。
但就在這時,神兵甲突然走到無邪跟前,細細打量他一番,然后推搡他說,“你小子膽子挺肥的,竟敢偷看我們副總隊長的后背!你看你,長得怪模怪樣的,一看就知道是心術不正之輩!”
“就是就是!”另外四名神兵附和道。
“行了行了,都是誤會。”阿柏道,“都回去巡邏吧!”
“誤會?嘿,巴柏小隊長,今兒您怎么幫著一外人說話呢!”甲怪笑道,“這可不像你平日之作為呀!”
“本來就是一場誤會,有必要這樣欺負友軍之士嗎?”阿柏辯駁道,這時的他看上去已經有些生氣了。
“友軍,哼哼。”神兵甲哼笑道,“我看他倒像是一‘細作’!”
說罷,站在一旁的影星也覺得神兵的話說得確實有點過分,便嚴肅著臉說道,“我說朋友,你誤會別人就算了,為何還要強加個‘細作’身份在他身上呢!”
“不好意思,我只憑感覺說話。”甲仰著頭道。
此話一出,影星不禁搖了搖頭,又道,“感覺總是把人引向錯誤的地方。你們家副總隊長就是太過認同自己的感覺,才會冤枉別人。”
“誒,你這人怎么這么說話呢?”
“把你的態度放端正點!”阿柏稍帶氣地說,“他可是你們影青副總隊長的二哥‘影星’。”
說罷,五名神兵當即愣了一愣。
“原來是副總隊長的二哥呀,失敬失敬!”神兵甲笑了一笑,給影星鞠躬道,“莫怪小人嘴賤,還請諒解。”
說罷,五名神兵便客客氣氣地給無邪他們讓道,隨后背向而去。
“無邪阿哥,阿嵐知道。”
“不礙事。”無邪脫口道,然后繞過影星影月,走到阿嵐身邊將她的斗笠戴正。
“這樣就不怕美到他們了!”無邪似笑非笑地說……
夜里,城中一片寂靜,除了聽到循規蹈矩巡邏的幾小隊神兵走路時鎧甲所發出的聲音、以及稀少行人輕小的腳步聲外就再也沒有聽到其它聲音。
來到寬大的城主府門前,無邪又遇到了他不想見到的人:影青。
影青正站在門前石獅旁與一名身著男子說著話。在倆守門神兵手中火把的照映下,無邪看清了壯年男子身上的金色鎧甲和手中的赤色刀柄唐刀。
“對,就是他!”
影青湊到男子耳邊輕聲說著,同時偷偷伸出手指指著無邪。
緊接著,男子便繃著四四方方的臉走到無邪面前,稍微用力推了他一把。
“大膽狂徒,色膽包天!”男子氣憤道,“竟敢低著頭偷看副總隊長的后背!”
這個時候,無邪并沒有著急著為自己做辯解,而是先瞄了影青一眼,結果發現,影青正得意地對著自己比劃著一些手勢。
“還看!”
男子又推了無邪一把。
“這位兄弟。”影月開始介入此事,“你不能因為青兒的。”
“要你管!”男子瞪了瞪影月,隨后在影青刻意發出兩下咳嗽聲后又把目光放在無邪身上。
“我說大哥!”
無邪客客氣氣地說,“你們真的是誤會我了,我只是看著影青的佩劍而已,并沒有你們想的那樣。”
“還敢狡辯!”
話音未落,男子又推了無邪一把。
“哼哼哼。”影青得意地笑了笑,結果在被影星影月二人投去嚴厲目光后又把頭歪向一側安靜下來。
不過這時候,站在一旁的阿嵐也似乎想上前為無邪澄清事實,但是影月又輕聲對其說了句“不要”使其不得不打消幫忙的念頭。
“拜托。”無邪仍舊保持克制為自己辯解,“我真的沒有你們想的那樣。”
“少啰嗦。”
說罷,男子便抬拳要打無邪。
無奈之下,無邪只得做出反應快速提肘格擋,不過男子卻不依不饒一頓快拳擊出,迫使無邪再次選擇出肘格擋,最后我?無邪又在男子的追打下且擋且退,直到瞬移著閃現到后頭四五米處與其分開。
“喂!”無邪開始有些隱忍不住并大喊道,“你再胡攪蠻纏下去的話我可要還手了!”
“少說廢話!”
男子一聲回喊并將唐刀出鞘上前一陣揮砍。見此情形,無邪不得不抓起龍之刃抵擋著。
雙方糾纏數回合后,影月抬起手臂張開手掌打出一道藍光將二人相抵著的兵器打得偏向一側,隨后喊道“停手”,這時男子才停下來并將唐刀歸鞘。
“我的三小姐吶!”內心憋著一大股話的影星走到影青跟前開始叨叨起來,而影青則繼續把頭歪向一側,絲毫不想搭理影星。
“你看看你,剛剛親自欺負人家無邪一回,現在又煽動其他人來欺負他,你說你一姑娘家這么鬧騰不羞羞臉嗎?”
話一說完,影青立刻沖其露出一臉古怪笑容,然后直接跨過門檻蹦蹦跳跳地進了城主府。
“下次再敢胡來我決不輕饒!”
丑話撂下以后,男子也進了城主府。
“我看我還是離開龍馬城得了!”
無邪郁悶地說,然后一把坐在地上又說上一句,“看她的佩劍幾眼就來整出這些個破事兒,真是倒霉透頂。”
見此,影星坐在無邪旁邊勸解道,“算了算了,沒必要跟一姑娘計較,別太在意啊!”
“姑娘,嗯……”
無邪一手靠在大腿上支撐著下巴,側過頭斜瞟向府內說,“我現在倒希望她是個男的,起碼可以正兒八經的打一架,甚至可以不留情面地打他!”
此話一出,星月二人并未作答,而阿柏則在此時匆匆瞥了瞥星月二人,發現二人并不想延續無邪等話題便岔開話題道,“要不咱進去坐坐,跟城主大人嘮嘮嗑?”
“不去!”
“進去坐坐吧無邪!”影月開始搭話。
“不去不去!”
“走吧!”影星拍了拍無邪的后背。
“不去不去不去!”
“無邪阿哥。”
“阿嵐,不必勸我。”無邪緩聲道,“你且小心不要讓色狼盯上就行!”
就在這時,影青突然出現在府門旁,手里還提著兩壇酒。
“青兒你這又是……”
影星話還沒有說完,影青便一下子將兩壇酒往無邪身上砸去并喊道,“好好懷疑你的人生吧!”
千鈞一發之際,星月二人速速出手將兩壇酒給接住,而此時的無邪仍舊背對著府門,絲毫不理會自己身后發生了什么。
“我的乖乖!”阿柏看了看酒壇子上的紅紙所寫著的大字,“‘李白愁’,這么好的酒居然也能隨隨便便投出來!”
“這三小姐,越來越不像話了。”影星不禁搖了搖頭,“無邪,咱們進去吧!”
“打死也不去!”
無邪說完便拿走星月手中的酒,然后打開一壇痛飲著。
“都進去都進去,別搭理我,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無奈之下,影月等人只好先入府中,留下無邪一人在外頭待著。
“無邪阿哥。”阿嵐停在門邊又回頭看了看背對著自己的無邪,見無邪一邊飲著酒一邊朝自己擺了擺手也只得輕輕嘆了口氣走了進去。
“早知道我就不來了!”無邪越喝越愁悶,“撞見這么一個鬧心的‘野丫頭’,比讓我挨他打、和他吵嘴難受……”
一提到“他”,無邪瞬間感到心里頭空落落的。
“沒了這么個家伙,感覺心里頭少了些什么……現在怪想他的,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外面還好么?有沒有再遇到狼獸聯軍……”
無邪心里頭一陣言語,然后又開了另一壇酒暢飲起來,同時腦海里還浮現出自己與佑楓吵嘴的場景……
“兄弟啊兄弟!”無邪低聲念叨著,手中的酒壇子也在不經意間嘎啦一響滑落在地。
“你快回來吧,我元無邪真的好想你,你的家丁們也是啊!”
想著想著,無邪心中的煩惱又增多了些許。
“哎!”無邪輕嘆口氣,“罷了罷了,還是先打個坐放松一下吧!”
無邪閉上眼睛打著坐,嘴巴還嘰嘰咕咕地動個不停。
“我欲成神,天地不仁,我欲墮魔,上下難羅;昔人已去,天都存慮,善者先走,地獄可有……”
叨叨著叨叨著,無邪又睜開眼睛望了望逐漸消失在云層里的殘月。
“老爸……還有那第一個老頭……”
無邪開始憶起曾經之種種,原本一動不動的軀體也忍不住顫了顫。
“他們都走了……第二個老頭,他現在還好嗎?依依說他陽壽將盡,所以現在,還在嗎?”
憶著憶著,無邪又憶回了曾經的卡里鎮。
“曾有那些人因我而死,雖然卡里鎮最終我而得解放,可現在鎮民們過得還好嗎?還有沒有出現像那騎龍馬的家伙那般壞的人呢?老爸的墳墓應該不會再有壞人去扒了吧!”
想呀想,無邪的靈魂又回落到了亞安城和古潭村。
“依依說,赤龍曾經是其某位姓老名樹的友人用法力生出來的,萬靈劍那讓我暫時恢復精力、擊殺鄧飛的神秘力量,也是依依激活的……可惜,赤龍沒了,萬靈劍也被風魄搶走了……也不知道現在亞安城的民眾們可過得還好……”
“還有那天上的碧麗絲,被風魂擄走后可過得還好……對了,阿宏,天佑還有那女子可都去神之都救你了,你現在是否得救了?”
接著無邪的靈魂又溜到了巨坑記憶邊上,使其想起了他的師父風云偃。
“師父啊師父,無邪還沒有報答您的恩情您就走了……您走得太快了,太快了,您還有很多東西沒有教我呢,我好想把它們都學到手,然后去把那些混蛋的腦袋全都給砸得稀巴爛……無邪現在知道神花仙子所說的‘天運之內,天師所指’了。原來,您和她都是依依指引的。但是,徒兒無能,沒法將您帶離巨坑,亦沒能保您一命。”
想著想著,無邪的情緒逐漸脹滿,隨后猛地抓起龍之刃,使上輕功飛到屋檐上。(“喂,小子你上去干嘛,快下來!”看門神兵甲嚷嚷道。)
無邪躺在屋檐上,兩眼木然地望向天空,接受著稀疏雨滴的擊打。
“哼,你這該死的世道。”無邪怒笑道,“憑什么一定要讓壞人做大做強……生離死別是注定,神鬼妖魔順天命……哼哼……凈是狗屁!”
無邪雙眼開始有些發紅,“好人至親就不得善終循規蹈矩,而你們惡人邪鬼們就可以長命百歲為所欲為……哼!我恨透了這渾不清白的世道!”
過了一會,嗒嗒嗒~
雨開始加大聲勢追擊下來。
守門的兩個神兵見有大雨便進門躲雨,剩下無邪一人留在屋檐上接受大雨沖擊。
“什么狗屁‘魔星之子’,連殺師之仇都還報不了,連那‘小色狼’都穩不下來,連還世人一個天下太平都不能。”
轟轟轟~
暴雨開始傾瀉而下。
而屋檐下邊,星月、阿柏和阿嵐正在詢問倆看門神兵有沒有見到無邪。
得知無邪在屋檐上以后,星月兩人立馬使出輕功飛到屋檐上。
“無邪,快隨我們下去避雨!”影月一邊說著一邊試圖拉起無邪,結果無邪一把推開影月的手面無表情地說,“你們走吧,我想一個人在這上面清醒一下!”
轟轟轟~雨依舊是狂怒地往下傾倒著。
“無邪阿哥!”
無邪隱隱約約聽到底下阿嵐所傳出的美妙聲音。
“走吧無邪!”
影月繼續拉著無邪的胳膊并試圖將其背起,而影星也在一旁幫忙拉著,但是無邪還是奮力反抗著,最后還是成功掙脫開。
“走!”無邪開始大聲說。
見星月兩人不為所動,無邪便拿起龍之刃瞬閃到地面上并一陣輕功加疾風步快速消失在遠處。
星月兩人身頂著暴雨凝視著無邪遠去時所留下的背影。過了一小會,影月淡淡的說了句“下去吧”才與影星回到下面去。
沒等阿嵐阿柏開口,影星便說,“他已經走遠了。”
“他才21歲,太年輕了。”影月簡單道,“雖心有大志,但是,畢竟經歷的事情不多。”
“且先由他去吧!”影星道,“他一路走到現在也不容易,連他最愛吵鬧的佑楓都弄丟了,少了這么個好玩的人,對他來說其實影響不小的。”
阿嵐不語,先是看了看走在前頭的星月,后又回頭向門外凝視著,直到影星走了回來才勉強與其同去,路上仍不時地向府門外張望著。
無邪出現在空蕩蕩的大道上,身頂著瓢潑大雨揮起龍之刃唐橫刀一陣亂舞,淡藍色的劍氣掠起陣陣積水并使得水花四處飛濺,之后一腳狠狠踏在地上,發出內勁將積水及雨水震得向它處暴沖而去。
緊接著,無邪一聲大喝施展“分身術”分出一個分身。
“殺!”
無邪怒視著分身發出狂喊使出“幻影刀法”,與分身斗得刀響刺耳,火花迸濺……
數百回合后,雨小了約莫一半,無邪與分身也停止出擊并互相對視著。
“懂嗎?”無邪面無表情地問同樣是面無表情的分身。二三秒后,分身竟然主動走到無邪面前摟住并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后嗖地一聲化作輕風消失了。
分身是不可能有感情的,不管是無邪所遭遇的勁敵,或是自己強大的隊友,他們所釋放出的分身都是沒有感情的,但是,剛才他的分身竟讀懂了自己內心的想法,成為了自己與他人從未聽過、見過的“有情分身”。
“走好!”無邪低聲說,隨后慢步走到城主府前重新跳到屋檐上繼續躺著。
他笑了,雖然他心里頭還是放不下失去的人,遭遇的不平事,但他從自己的分身那里找到了一種溫暖,一種莫名的溫暖,一種因理解自己內心而發出的莫名溫暖……
在紅土城這邊,狼獸士兵費了老大力氣,終于在城門上刨穿幾個孔,不過它們卻因此發現,門后面根本沒有用沙袋堵著。
緊接著,幾名狼獸士兵咣咣數下將門撞開,這時它們又看到地上放著幾個綁上繩子的沙袋。
“沙袋!”
狼獸士兵如夢初醒,原來它們剛在刨門的時候就注意到綁在沙袋上的繩子有一截卡在城門外,而無邪等人離城后便是拉著繩子拽動沙袋把門給堵上的。
獸王克洛上去一看,氣得啪啪扇了幾個士兵的臉并大罵道,“一群廢物,不好好看就給我刨,浪費我的時間。”
責罵完畢后,狼王西莫便下令讓幾十狼人飛奔進城探尋一番。可沒過多久,城里頭便傳來狼人的慘叫聲,嗷嗷嗷~
“不好,有埋伏!”
西莫嚷嚷道,同時將雙手向后擺示意所有人后退。
過了一陣子,幾頭狼人從城里頭慌慌張張地跑出來,有的身上扎著箭,有的頭部流著血,有的跛了腳。
“報告!”狼人低垂著頭說,“城里頭沒發現任何人,而且他們在房屋中布置了陷阱,其他弟兄都……”
“下去下去!”西莫十分氣憤,鼻孔哼氣的聲音比剛才響了許多。
“西莫!”克洛大步走到西莫身旁,“現在還要上去龍馬城那頭看看嗎?”
西莫用力地搖了搖頭,鼻孔依舊哼著粗氣,“不了,再去也是要吃虧,等海奧斯它們過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