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多年前,老太太跟老爺子結婚幾年,一直懷不上,最后倆人都要都要放棄了,便讓當時家里保姆托人,買了個剛滿月的孩子。
這孩子就是景志濡。
可誰能料到三年后,老太太機緣懷上,也就后來的景淵明。
但景志濡不是親生的這事,除了老太太老爺子倆,也就是那保姆知情了。
人是感性動物,盡管是領養的,盡管有了自己的親生兒子,但老倆口從來沒有說虧待,給予等同的教育和優越的生活條件……
如果說真的差了什么地方,那就是老爺子的傳統,死前,把景氏集團的繼承權全給了自己的親兒子景淵明。
可這也說得通,并不過分,畢竟終歸不是自己的東西,若是懂得感恩,能得到景家的照料,也該知足了。
可偏偏,景志濡并不知足,尤其是在聽到老爺子在臨死前的遺言,跟老太太隨口提及到他是被領養的事實,他心里便越加不平衡了……
“我知道什么啊?你到底在說什么?阿珩為什么不是我侄子?難道,不是你跟弟妹親生的?”
景志濡還在裝傻,景淵明的耐性也到達了極致:
“你認為,我手里沒有一點證據就會綁你?”
他不會以為,他只是懷疑,問他幾句,他否認就完事了吧?
見這陣仗,景志濡心里不慌是假,可面上依舊喊冤:
“淵明,這肯定有什么誤會,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我們能不能坐下好好說說,別這樣,我這么久不回去,媽會著急擔心的……”
提及到老太太,景淵明眸中劃過一抹顧及遲疑,但很快斂過,偏頭看了一眼身側站著的保鏢,男人立馬會意,轉身離開,去隔壁把那幾個剛出獄就被抓起來,打了個半死的男人拖了過來,扔在景志濡的眼前——
景志濡當然見過這幾個人,不過是在警察抓到他們的時候。
“淵明,你到底什么意思?不是我指使的他們,八年前警察把他們抓起來的時候,那是我第一次見,還憤怒地把他們打了一頓……”
“你當然沒見過。”
景淵明淡聲,從西裝口袋中取出手機,點開了一段錄音——
八年前的那起綁架,可謂是環環相扣,每個節點都不出任何差錯。
景志濡這種身份當然不可能直接指示別人去綁架首富的兒子,他讓一個下屬去辦,而下屬找了一個道上舔刀血,有過案底的男人,而那個男人,又聯系了幾個……
景志濡許了一筆極其豐厚的酬勞,要讓這件事有頭有尾,斷了追查懷疑。
所以,那幾個歹徒開的贖金極低,就是為了減輕刑罰。
而在他們入獄的同時,他們的家屬就會收到五十萬的現金,只要他們咬緊牙關,坐牢出來,會付另外的五十萬余款。
就在那幾個刑滿釋放,去找上頭的時候,上頭聯系不上了,與此同時,人被抓了起來,一頓心理戰,剩下的五十萬顯然已經拿不到了,他們不想余生繼續在牢里度過,只能招了。
而景志濡吩咐的那個下屬,人在第二年,有一天被發現喝酒淹死在浴缸里,這下,能連到景志濡頭上的這條線,算是徹底斷了。
可但凡心里有鬼做錯事的,都怕夜半敲門。
那個被下屬找到的上頭,只是以一條假信息的合成,便成功敲詐出景志濡的心虛,敲詐勒索到了四百多萬。
他還不知,那個敲詐他的所謂的上頭,其實早已被景淵明控制起來……
“你這是要告訴我,你出于同情善良,所以才會給當年綁架傷害你侄子的綁匪匯錢?”
“你是覺得,我跟警方,會蠢到信你的狡辯?”
景志濡:“……”
錄音里,對方很是明顯的表明是被他指使綁架,而他也沒有否認,反而被迫匯款,這已經足以構成定罪的證據了。
景志濡的沉默,在景淵明眼里,就是一種變相的承認。
他眸中的冷厲以及陰狠頓時浮現,“你的野心企圖,能讓你毫無人性地對一個孩子下手?”
“不,我如果真的沒有人性,會做得更絕。”
景淵明:“……”
是啊,他如果沒有顧及,直接殺了景珩不是一了百了。
他的目的至始至終只是景氏集團,他的車禍致使他殘缺了一條腿,如果他的繼承人也出現什么問題,那整個景氏集團,落在他的手里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這么說,我還要感謝你的善良?”景淵明嘲諷了一聲,眸中多了幾分光亮淚意。
他在車禍中落了個殘疾,身體多臟器受損不說,他的妻子更是在那場車禍中喪生沒命。
連同他的兒子也不放過,斷子絕孫這種陰狠歹毒的事,他還有臉說已經心存善念了?
景志濡呼吸粗重了些,吹動著地上的灰塵,到底還是認錯悔悟:
“我當時確實是沖動了,事后我也很后悔,但已經不能挽回了。”
“淵明,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但從小,爸媽對你的照顧本來就比我多,尤其是長大成年,老爺子在寫遺產的時候,可是全念著你呢,你讓我心里怎么能平衡?”
“你心里不平衡?”景淵明突然笑出了聲,笑得放肆大聲——
許久,笑夠了,他冷眼輕垂,看著地上的景志濡:“你所謂的不平衡,需要用一條命來賠?”
“我沒有!”景志濡大聲反駁:“當年的車禍,弟妹的死,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景珩的事他能這么快的承認下來,左不過是因為景珩人沒什么事。
雖然身體那方面受損,但這都是幾年前的事了,他想過,就算是養子,好歹養了這么多年了,就算不親,可人心是肉長的,只要他在老太太跟前好好磕頭認錯,老太太年紀大了,心軟不舍,肯定不會再追究,會保住他的……
可那起車禍出了人命,他是絕對不可能認的。
“你承不承認現在不重要,那些話,你留著去跟警察解釋吧!在此之前……”
景淵明眸子往下輕移,視線落在景志濡被綁著的那雙腿上,沉厲了聲:
“最好的懲罰,是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