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千歌昨晚上思來想去一晚上,無論如何都想不通。
裴千夜和她這么個大美女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就一點也沒有想過做些什么羞羞的事?
身邊的朋友都說她********身材火爆,任何男人看了都會把持不住,可人家裴千夜可一點沒有把持不住的樣子!
甚至連看都沒有多看她一眼!
還是說……他那方面不行?!
隋千歌想到這里,頓時被自己的想法雷得外焦里嫩,她怎么會想到這樣的情況呢?
就看裴千夜那緊實的肌肉,高大修長的身材,怎么看都十分有力量,絕對不像是那方面不行的吧……
“小歌,小歌,你在想什么呢?”秦琴的聲音將隋千歌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尷尬地笑笑,“沒,沒想什么……”
臉上卻浮起一絲可疑的紅暈……
天啊!她思想也太不健康了吧,大清早的起來居然懷疑自家未來老公那方面的問題……
呃,還是當著他家人的面兒。
太丟人了簡直!
秦琴卻并不知道隋千歌這一系列的心理活動,以為她是在為昨天晚上的事害羞,頓時心里有了底。
看來,她和裴千夜應該是同過房了,這樣,裴正云也不用擔心這婚禮再出什么變故了——
這真是一個完美的誤會。
秦琴柔和地對隋千歌一笑,又拍拍她的肩膀,“那你去院子里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等你裴叔叔起來,就可以吃早餐了。”
“好,謝謝阿姨。”
見隋千歌下了樓,朝著院子走去,秦琴臉上的笑容一收,轉身再次走回房間里。
而臥室里,裴正云也才剛起床,正在對著鏡子打領帶。
秦琴忙走過去接過裴正云手里的活,一邊對他道:“我剛剛探過小歌的口風了,兩人昨晚看樣子是行過房的。”
裴正云聞言,滿意一笑,“千夜總算是辦了一件讓我滿意的事。這下婚禮應該不會有任何變故了,只要他們結了婚,隋家很快就會是我的囊中之物。”
“可不是,這下你應該放心了吧?”秦琴幫裴正云打好領帶,又整了整衣領。
裴正云微微點頭,“嗯”了一聲之后,便對著鏡子沉思起來,顯然是在想隋家的事。
秦琴能夠從千千萬萬的女人之中脫穎而出,成功嫁給裴正云,給他生了一對孩子,近二十年來裴正云對她都很不錯,兩人從來也沒吵過架紅過眼,自是有她的手段和過人之處。
她知道和裴正云談感情是一件很蠢的事情,裴正云的心里只有過一個女人,可惜那個女人已經死了,成了他心底的一顆朱砂痣,誰也代替不了。
秦琴也沒想過要把那個女人從裴正云的心里剔除,再取而代之——
和一個死人爭寵,是最最愚蠢的行為。
她用自己的手段,將這個男人捆在身邊二十來年。裴正云信任她,自是因為她會察言觀色,還會在某些時候給他提供一些幫助。
秦琴見裴正云在思考,很懂事的不去打擾他,只是輕輕而仔細地把昨晚睡過的床鋪整理好,就輕聲地走出了臥房。
走到外面走廊上,秦琴看到裴千夜從臥室里走出來,輕聲一笑,走了過去。
“千夜,早。”
裴千夜淡淡地看了秦琴一眼,輕啟薄唇,“早。”
“昨晚上睡得還不錯吧?你不經常在家住,也不知道還習不習慣。”秦琴猶如一個慈母一般,和裴千夜聊著家常。
秦琴是個聰明的女人,她雖然是后母,但是對裴正云前兩個孩子,都是盡心盡力地在照顧。
至于這照顧是真心還是假意,那得另說,不過至少表面上是讓人挑不出毛病的。
可以說,她算得上是裴家唯一一個對裴千夜關懷備至的人。
裴千夜從小就不受寵,裴正云重視裴千臣,有什么好處第一個就會想到裴千臣,對裴千夜,撐死了就是給他點錢把他打發出去,讓他自立門戶,至于公司,股票之類的東西,不可能是會是裴千夜的,也威脅不到自己的兩個孩子。
所以,秦琴對裴千夜的關懷,倒也有一兩分真心的。
一是,她要做樣子給大家看,證明自己是一個慈祥的母親,不會虐待繼子。
第二嘛,就算裴千夜再怎么不受寵,但他畢竟是裴家的親生骨肉,由于年齡相當,他又時常被裴千臣針對。
裴正云遲早要死的,他死了以后,裴千臣會善待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嗎?
秦琴并不完全信任裴千臣,所以裴千夜就是她給自己留的另一條退路——
同樣是被裴千臣比下來的,若有機會同盟的話,說不定……
秦琴眨了眨眼,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用慈愛的眼神看著裴千夜,還真就像是一個母親在看著自己的兒子一般。
“記得我剛來裴家那會兒,你還只是一個十來歲的小豆丁,沒想到一晃眼你就這么大了,如今都要結婚了……”
裴千夜可沒什么耐心聽自己這個后母不知道真假的感慨,只是疏離而有禮地道:“小歌對這里的環境不熟悉,我怕她迷路,就先過去找她了。”
“好,去吧。”秦琴輕輕點頭,側身給裴千夜讓了個位置。
裴千夜穿過秦琴身邊的時候,秦琴突然又對他道:“對了,小尋和沫沫都想你了,我和你父親商量過,打算為他們辦轉學,讓他們回國念書,他們不懂事,到時候還得讓你費心多教教他們。”
裴千夜愣了一下,淡淡點頭,然后穿過秦琴身邊的位置,大步流星地就下了樓。
對于他裴千尋和裴千沫,他并不喜歡,也不討厭,一直是不近不遠相安無事地相處著。
他們來,或不來,對他來說都沒什么大的影響。
也不知道秦琴為什么會單獨來告訴他一聲,在這個家里,他永遠沒有發言權,告訴他又怎么樣呢?
裴千夜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搖搖頭,直接去院子里找隋千歌去了。
而秦琴看著裴千夜頎長的背影,美目一瞇,陷入了沉思里。
裴千夜,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裴千夜找到隋千歌的時候,發現她又走進了昨天那片梨花林里。
她穿著一條白色小洋裙,長長的波浪卷頭發慵懶地披散在身后,白皙的臉蛋上不施粉黛,站在白色的落花中,像是從天而降的仙女一般。
裴千夜的心跳,有一瞬間的失常。
隋千歌聽到背后的腳步聲,轉過頭來,看到裴千夜,驚喜地一笑,快步跑過來,“你怎么過來了?”
裴千夜輕咳一聲,掩飾自己剛剛的失態,用平靜的語氣道:“怕你走丟了。”
“小看我了不是?橫豎就這么點地方,怎么可能走丟呢!”隋千歌朝裴千夜飛去一個媚眼,“不過你們家好漂亮啊,特別是這一園子的梨花,美爆了!空氣也好好!”
“嗯。”裴千夜低低應了一聲,沒再說話了。
兩人安靜地站在梨花樹下,任由被微風吹得飄散的梨花,落到他們的頭上,和肩膀上。
這一刻,特別的寧靜。
裴千夜話不多,也許是為了緩解尷尬,自從和裴千夜在一起以后,隋千歌就養成了叨叨絮絮滔滔不絕的性子。
安靜地站了幾分鐘以后,她像是受不了這安靜一般,又開始絮絮叨叨起來,“我小時候特別喜歡水仙花,特意讓我爸媽給我買了幾窩花苗來養,可惜我天生不會侍弄這些花花草草,沒養幾天就死了。”
“后來我又試著養多肉,沒養幾天又死了。你不知道,我連仙人掌都養不活,這大概是我這輩子最大的一個遺憾了!”
“千夜,以后我們結婚了,也養點花好不好?你會養花嗎?雖然我不會,但是你可以幫我啊!”
裴千夜安靜地立在晨光之中,聽著隋千歌嘴巴張張合合地說得沒完,也許是已經習慣了,倒沒像以前那樣感覺到煩躁了。
反而有點安心。
想到安心這個詞的時候,他愣了一下。
這輩子能讓他想到那兩個字的人,早就已經離開了,他本以為不會再有第二個,可是此時的感覺卻是那么的濃烈真實……
隋千歌說了這么多,卻沒得到裴千夜的回應,轉過頭來看著他,“千夜?小夜夜?親愛噠?”
裴千夜回過神來,微微皺起了眉頭,對于隋千歌對他的稱呼,就算是聽了這么久,也還是無法習慣。
“想什么呢?”隋千歌疑惑地問道。
裴千夜搖搖頭,沒說什么。
正當隋千歌以為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裴千夜突然開口:“這梨花,是我大哥的母親最喜歡的花。”
“誒?”隋千歌沒料到裴千夜會突然提起裴千臣的母親。
雖然已經知道裴千夜和裴千臣不是一個媽生的,但是對于裴家內部的事,她卻是半點都不知情。
她只知道,裴千夜似乎對裴千臣有些意見。
當然,原因她是不知道的,也沒人跟她說這些。
但她沒想到裴千夜會主動提起。
裴千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父親無論走到哪兒,都會種一院子的梨花,請專人照看,對于他來說,這是他懷念愛人的心情,但是對于我媽來說,卻是徹頭徹尾的挑釁和侮辱。”
“小時候,我曾無數次看到我媽在梨花樹下哭,作為一個女人,最失敗的大概就是自己的丈夫懷里摟著的總是別的女人,我父親年輕的時候有過不少的女人,他可以把心給隨便路上的一個女人,卻吝嗇于交給我媽。”
“他的心里真正裝著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裴千臣的母親,所以,每當我看到這一樹梨花,不會覺得好看,只會想到媽媽的眼淚。”
“不知道你看出來沒有,其實我在這個家里沒什么分量,我父親偏愛大哥,好東西全留給他了,你嫁給我,什么都無法從裴家得到,反而會跟著我一起遭人白眼。隋千歌,你真的想好了,要結婚嗎?”
這是隋千歌第一次聽裴千夜說這么多的話。
曾經她想,裴千夜的話真是太少了,和他說十句他才能回答一句,也太悶了,要是多和她說些話就好了。
可是現在,她寧愿裴千夜還是那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話的裴千夜,而不是眼前這個陷入悲傷的男人。
她寧愿他從沒有和她說過這些。
隋千歌抬起頭看著裴千夜,他漆黑的眸子此時比平日里更暗了一些,就像是墨染的夜一般,深沉,神秘,而哀傷。
“我不需要從裴家這里得到任何的好處,我要的只有你啊!”
隋千歌開口說著,聲音卻有些干澀,“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不是你的身份,和你身上的這些光環。”
“我承認,我開始注意你的時候,確實是因為你的光環。但是外在只是吸引人的第一眼光而已,只有內里的東西,才能完完全全的吸引住一個人所有的目光。”
隋千歌伸手圈住裴千夜,那雙手沒什么力道,但皮膚上傳來的溫度卻異常的火熱真實。
“你是不是傻?”隋千歌突然又握起拳頭在裴千夜的后背輕輕錘了一下,“男子漢大丈夫,不興這么矯情的啊,有我呢。”
裴千夜的身子就像是灌了鉛一般,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如同一個雕像。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就和隋千歌說起了那些往事。
那不僅對他媽媽是一種恥辱,對于他來說,也是一種恥辱。
他一向不習慣袒露自己的心扉,也沒有時不時暴曬自己傷痛的癖好。
但是剛剛那一刻,他突然就有了想要傾訴的沖動。
對象,卻不再是以前那個人,而是隋千歌,活生生的,和那個人完全不一樣的隋千歌。
自己,這是怎么了?
裴千夜不免有些疑惑,在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以后,又有些惱怒。
他皺著眉頭把正抱著他的隋千歌推開,半秒鐘之內就收斂好了情緒,“走吧,我帶你回去吃早餐。”
說完,不等隋千歌的反應,就率先大步轉身離去。
隋千歌趕緊三步并兩步追上,心里完全搞不明白裴千夜這是什么意思。
難道他后悔告訴自己這些了?
還是,他太過于倔強,連幾分鐘的軟弱也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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