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一瞬的空白,手機在我掌心滑落下來。
依稀還能聽見許媽的聲音,我雙腿軟的站不住,緊緊地扒住醫生的白大褂,“不,醫生,你再試試,還有希望的……你救救她,救救她……”
淚水什么時候溢出眼眶的我都沒察覺到,心臟猶如一股麻繩擰成了結,呼吸都滲著疼痛。
雖然跟許曇曇置氣了那么久,但我最糟糕的想法也是渡過這次難關后,要狠狠扇她幾個耳光,讓她看清楚蔚傅云渣男的本性。
我從未想過,許曇曇真的會死!
這樣的場面醫生早就司空見慣了,安慰起來游刃有余,“我們醫院是整個沈城醫療設施最好的,該用的法子我們都試過了,是病人自己沒有求生意志。”
冒出了幾個護士,擋在了醫生旁邊,護送著他離開。
“麻煩讓一讓,還有其他病人在等著醫生。”
我被她們擠開,怔怔地看著搶救室的燈黯了下來。
玻璃門打開,推出了一個人,許曇曇躺在病床車上,面色慘白,沒有一絲生氣。
她閉著眼,像是睡著了,嘴唇干裂的爆開,憔悴的不成人樣。
我摸著她的臉,已經沒了溫度。
“許曇曇,你醒醒。”
“許曇曇,你死了你爸媽怎么辦?你太不負責任了,兩位老人就你一個女兒。”
“你醒過來,好不好……”
經過一晚上的混亂,我的精神繃到了極限。
她滿身的血跡,刺痛了我的眼膜,眼淚斷了線的流,我哽咽著,撿起地上的手機,許媽的電話還沒掛斷。
“阿姨,曇曇死了。”
聽筒里,緘默了幾聲后,許媽問,“在哪里?”
報出地址后,我便掛了,坐在椅子上發呆。
許曇曇的死亡給我沖擊太大了,我無法正常的思考,腦子像是壞了的電視劇,以前的畫面一幕幕的穿插而過。
“不用你把關,我已經認定了,這個男人就是我命中注定的蓋世英雄!”
“是的,我愛上他了!”
“余紓,我真的好愛他,可他接近我是有別的目的……”
“蔚…蔚傅云…他…他是因為看到了我車上放著你的照片…才…和我…在一起…”
初見蔚傅云和許曇曇,我就知道他們不會走到最后,但結局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許曇曇愛的義無反顧,傾盡了她全部熾熱的愛戀,甚至不惜犧牲掉自己的性命。
就為了他的一個回眸。
值得嗎?
許爸許媽趕來的時候,許曇曇的尸體放到了停尸間,等到這對蒼老的父母,我默默地退到了后面。
許媽不相信的探了探自己女兒的鼻息,又摸了摸她冰涼灰白的臉。
這張臉龐,曾經盛滿了驕傲。
許媽摸到她僵硬的尸體,一路上闖綠燈趕來的她,就看到女兒僵硬的尸體擺放在太平間。
她女兒,的的確確是死了。
良久,她悲悸的大哭了起來。
白發人送黑發人,許媽就一個親閨女,年過五十的她承受不住這種打擊,暈了過去。
許爸連忙扶住了妻子,他的臉上同樣是布滿了悲痛和哀傷,可他還要堅持著叫來了醫生。
人間三悲之一,人到老年死孩子。
我看不下去了,捂著臉跑了出去。
站在人來人往的醫院里,我甚至懷疑這是不是一場夢。
一場很深的噩夢。
事情怎么就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我蹲在地上,熱淚滾了下來,針扎般的密密麻麻的疼痛,我喘不過氣。
我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離開的醫院,等我清醒的時候,我躺在了家里的床上。
蔚傅云坐在床邊,“我買了粥,你去吃點。”
我猛地起身,拉過被子蓋在身上,“你來干什么。”
他說,“衛衛跟著你去了醫院,后面是她把你送回了家。”
我不在乎我是如何回來的,淚水洗刷過的眼睛疼的厲害
我說,“許曇曇死了。”
他嗯了聲,“起來吃點粥吧。”
他伸手拉我,我雙眼腫紅地道,“她死了,因為你。”
他收回了手,重復了一遍,“吃粥!”
我偏和他杠到了底,“你哪怕說一句違心的好話,許曇曇她都不會絕望的劃破動脈,你知道嗎,她沒熬到醫院就死了!”
蔚傅云皺著眉,“我最討厭威脅。”
我像是聽到了笑話,笑的淚花都出來了,“一個愛你愛到連命都不要的女人,她死后就換來你這幾個字,她聽到了得多心寒啊。”
他又道,“我會出錢厚葬她的。”
我失聲笑了,搖了搖頭。
許曇曇這輩子拼了命的去愛他,死了也是用錢來打發掉。
看吧,許曇曇,人家不愛你,是你自作多情了,傻兮兮的去死。
我說,“你回去吧,我想休息會兒。”
“你喝完粥,我再走。”
我不清楚他為什么執著那碗粥,但我沒心情和他爭吵,忍著身心上的疲憊,把茶幾上的那碗粥喝完了。
蔚傅云坐著不動,我懶得理他,蒙上被子就睡了。
閉上眼的那一刻,許曇曇滿身是血,抓著我手臂說的話,“照…片…”
我心如亂麻,掀開被子,問道,“你當初是怎么認識的許曇曇?”
蔚傅云正一瞬不眨的頂著我,頓了頓,他答道,“她和朋友來月色玩,我那天正巧在,她就纏上了我。”
我接著道,“然后你就坐了她的車?”
他淬了黑墨的眸子有某種異樣的情緒,“你想說什么?”
我忽然就懂了。
他之所以會莫名其妙的出現打亂我的生活,卻又一次次救我于水火中。
不是意外,而是刻意為之的。
許曇曇的車里擺放著我們兩的合照過,而且不止一張。
我嗓子干澀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事到如今,那些模糊的線索,我以前沒注意過的細節,都串在了一起。
他是看到了車上的照片,才同意和許曇曇交往的。
因為……照片里的我,和池婁有著一模一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