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來來走走這么多人,看我們的眼光什么都有,蔚傅云被我撒野一樣的蠻力給拽的背都彎了幾分。
他的眼窩很深,眼尾又細長,淡淡地瞥著你的時候,幾乎就是冰冷刺骨的。
他皺起了眉,抬眸直直地望著我,漆黑的眼珠里綽綽約約的倒影出我扭曲的面龐。
“死丫頭,你是抽風了嗎,快放開人家!”
我媽大驚失色,以暴治暴地掐住我的胳膊往后拉。
然后她換上了張賠笑的臉,“不好意思啊,她啊就是太擔心她爸爸了,一下沒收住,我回去一定教訓她,你千萬別往心里去!
她扭過頭,一巴掌落在了我的頭上,責罵道,“整天瞎說些有的沒的,我看就該把你那張嘴給縫起來,免得亂說話!
我張了嘴,看到那雙蒼老的手,我又咽了下去。
她無非就是擔心我把蔚傅云惹生氣了,他追回那些醫藥費。
錢,錢,都是錢。
那些說錢不重要的人都是有錢的,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語重心長的跟你說一句——錢哪有命重要。
都他媽是放屁,這兩者就是拴在一起的,沒錢就得等死。
也許是我臉上的陰郁太濃了,蔚傅云居然什么也沒說,還紳士地對我媽笑了笑。
“沒事,她經常這樣的,我都習慣了。”
我媽偷偷打量他的神色,發現他真的沒動怒后,不輕不重地拍了我下,“她就是太不懂事了,你不介意就好!
我冷笑了聲,轉身找了個長椅坐下。
也不知道他說了什么,竟然把我媽給打發走了,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幾排的椅子都快被坐完了,老式破舊的電視機掛在墻上,在播貓和老鼠,不少人還看得津津有味。
我看著電視屏幕,“你早就知道我今天打官司吧,誰告訴你的?蘇西?”
“秦蕓!
“好,真好。”我說,“你的時機也夠湊巧,早不來晚不來,剛好撞在我爸出事這個節骨眼到!
“要是沒有這一茬,你打算怎么辦?把我強帶走?”
他不置可否。
“你想跟我說什么?還特意把我媽給支開,說吧,我聽著呢。”
我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他想了想,說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到底要什么嗎?”
我呼吸粗重了些,無聲地看著他。
“我想要的很簡單,我要你——當上圈里的頭牌名媛。”
我纏問了他這么久,都沒敲開個口子,現在他主動承認了,我卻瞬間懵了。
“什么名媛?像喬可那樣的?”
“她那是千金小姐,興致上就跟你不一樣。”他坐的很愜意,瞇著眼道,“我會給你足夠的包裝和資源,幫你把路全都鋪好,你只要安心的走下去!
我看著電視里追著老鼠的湯姆,聲線都在發顫,“我不明白。”
“全國這么多家的夜場,加起來都有上千家了,區區一個月色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在這個圈子里,多少女人爭的頭破血流的想要占上一席之地,連腳都沒邁進去就被踢出來了!
我看向了他,“就是這樣一條充滿荊軻的道路,你讓我去闖?蔚少,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沒那么大的本事!
“我說的這個名媛,跟夜總會娛樂場所里那些賣肉的公主不一樣,她們是有錢就能騎,你是千金萬兩都難見一面的‘頭牌名媛’”
說到最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絲淺淺的懷念和悲傷滑過。
我卻沒注意到這點,說道,“既然這么多女人都搶著要去,你找別人就行了,比我漂亮的多了去,找我干嘛?”
“這個人,只能是你!
我假笑了一下,“我自認為擔不起這個重任,您還是另尋他人吧。”
“你不愿意也可以,只要你還的起那筆賬單,你隨時都可以走,但如果你想偷跑的話,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
“沈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你想離開,恐怕還是有些困難的。”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蔚少,這樣逼迫一個女人不是你的作風吧!蔽乙а狼旋X。
他淡淡地道,“答應了,你爸爸后續所有的費用我全包,而且你可以選擇搬出去住,我在月色附近給你找了套公寓,跟羅簡同一棟!
先是一番威逼,再給你拋出個誘餌,這種事他做起來十分應手。
他說,“我給你時間考慮,晚上我會再來一趟!
他走了后,我坐了很久,冰涼的長椅好像把寒意都傳到了我的身上,長達五個小時的手術結束后,我緊張的快喪失語言能力了。
好在醫生先開口了,“你就是病人家屬嗎?有件事我需要跟你說明一下!
我連忙點點頭,他繼續道,“病人勁動脈被掉落下的斑塊塞住了血管,血液無法正常的流通,隨時都可以死亡,國內的固定器新一批的還沒送到醫院,只剩下進口的,當時情況很緊急,我們就直接用了進口的那一種!
我媽這時候才匆匆趕到,把話聽了個大半,下意識的問道,“這得多少錢?”
“15萬左右,這是最先進,第一批流入中國市場的固定器,所以會貴一些!彼f。
醫生走了后,我扶著我媽回到了病房。
我爸還帶著插著營養液和氧氣罩,眼睛緊緊地閉上,滴滴的心電聲充滿了壓抑。
我在病房里一呆就到了晚上,我爸才悠悠轉醒,想要說話,卻吃力地發不出聲音。
我握住他的手,眼眶酸澀的涌出淚水,被我拼命的眨掉了。
“爸,沒事的……你別擔心,我都會處理好!
我爸張張嘴,聲音特別的微弱,沒發出幾個音就又睡了過去。
從病房出來后,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樓道窗邊的蔚傅云。
“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