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記憶中黑色的大門被緩緩推開，來自地獄的光呼喚著她前行，蘇小海無意識的追隨著光芒的源點，一點點靠近，一點點靠近

“佩佩姐，一定要這么做嗎？”陌生的男人聲音忽遠忽近，只聽他又說：“他可是白無丞啊，白氏集團的大老板，你這么做是不是太冒險了？”

“等我親手把他從那個位子上拉下來，所有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了。”沈佩佩在昏暗的燈光下，背對著蘇小海，接近瘋狂的說道：“到時候，他就離不開我了，哪怕是為了白氏集團，他也都離不開我了，哈哈哈”

熟悉的對話侵入蘇小海的神經，她想跑，可雙腳卻死死的釘在原地；她想說話，可聲音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一個字。

蘇小海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沈佩佩和那個男人轉身，她的手里不知被誰塞了一把水果刀，好像被絲線操控的手臂抬起，下一秒，蘇小海手中的刀子插進了沈佩佩的身上。

紅色，到處都是紅色。

蘇小海張大嘴想尖叫，可依舊做了無用功。她像個瘋子一樣的站在原地，眼看著沈佩佩帶著吃驚的表情在自己面前倒下。

夢里的視線一會兒拉遠，一會兒又拉進，模糊到蘇小海分不清現實和虛幻。她在夢里沉沉淪淪，找不到任何救贖。好似在大海中漂浮的漂流瓶，等待著時間讓它泛黃，現在卻只有一片孤獨。

“呵呵”

蘇小海滿頭大汗的驚坐而起，她瞪著眼睛看著身邊陌生的環境，過了好久才喘勻了氣息。這是白無晟公寓的客臥，蘇小海擦了一把汗提醒著自己。她翻出自己的手機，開機，信號剛一穩定就收到了無數條短信留言的轟炸。

手機怎么關機了？蘇小海！接到短信馬上回話！

怎么回事？你出什么事兒了！？

我回國了，你在哪家醫院！？

不出意外，幾十條消息里，有一大半都是羅蔓發來的。蘇小海翻著剩下的短信，除了推送消息之外，還有一條陌生的號碼發來的短信。

小海，身體好些了嗎？哪天出院我去接你。——秦皓。

“秦皓”蘇小海喃喃的念出了這個名字，在劇組里能和她說上話的人，就算自己現在被輿論纏身也沒有疏遠自己。蘇小海想了一會兒，還是關閉了短信頁面，她輕手輕腳的下了床，轉身替身邊的花妍掖了掖被子，才出了臥室。

走到陽臺邊，蘇小海給羅蔓打了個電話。雖然現在已經接近凌晨一點，但羅蔓很擔心她的安危，還是報個平安比較好吧。

電話連接音響了只有三秒就被接起。

“喂？”

“喂！？小海你終于接電話了！”羅蔓激動的在電話那頭嚷嚷著：“你在哪兒呢！？身體怎么樣！？”

“我沒事，羅蔓。”蘇小海壓低了聲音：“我在白無晟的公寓里。”

“白無晟？”羅蔓一愣，隨即問道：“白無丞的弟弟白無晟？之前見過一面的那個？小海你和他很熟嗎？還有，你不是一直住在白無丞的別墅嗎？怎么在外面過夜了”

“因為”蘇小海悶聲解釋道：“他別墅里有其他的女人在，我就搬出來了”

“其他女人！？”羅蔓一股火憋在胸口處，本以為白無丞的花心只是在外面玩玩，沒想到這次會帶回家里向蘇小海示威。她順了順氣，咬牙切齒道：“早知道他這么欺負你，就應該讓韓率在他臉上多揍幾拳消氣！”

羅蔓身邊突然有個女聲：“小姐請您小聲一點好嗎？這里是醫院。”

蘇小海皺眉：“醫院？羅蔓你怎么了？剛才說什么韓率揍幾拳，這是怎么回事啊！？”

羅蔓掐了掐眉頭，跟蘇小海把之前發生的事情大致的解釋了一遍——

時間轉回到幾個小時前。推門而入的江韓率看見白無丞把羅蔓逼到墻邊，作勢還要親她的樣子，江韓率沖上去給了白無丞一拳，之后還被羅蔓罵了一頓。

白無丞這一拳挨得結實，因為江韓率使了全力，還正中白無丞的鼻梁，所以一拳就讓喝醉了的白無丞跌倒在地。

“你干什么！？”羅蔓道：“你瘋了！”

“他要親你！你就不知道躲嗎！？”

“你丫有病吧！”

羅蔓剛說完這句話，前一秒還倒在地上的白無丞下一秒就站了起來，他突然沖著江韓率揮出拳頭，擊中了他的側臉。

于是在羅蔓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江韓率和喝醉了的白無丞已經打成一團。雖然江韓率也不是好惹的人，但白無丞勝在喝醉了酒，身體根本沒有疼痛的感覺，外加他從小到大學過很多國內外的格斗術，所以倆人打了一會兒之后，白無丞明顯占了上風。

“你喜歡她嗎！？你敢說你喜歡嗎！？”白無丞一邊打一邊咆哮著，羅蔓在旁邊干著急卻幫不上忙。

“臥槽，這喝了多少酒啊！都開始說胡話了！”江韓率打了一會兒就覺得不對，所以換成了防守的套路，盡管這樣也被打了好幾拳。

白無丞領帶被扯亂，白襯衫亂糟糟的，上面還有幾個江韓率踹上去的鞋印。在白無丞的眼里，此時和他對打的不是江韓率，而是一個很像秦皓的男人。

江韓率被他這樣不要命的打法嚇到了，他被打的躺在地上，兩只手擋得了上邊擋不了下面。羅蔓掏出手機就要報警。就在這個時候，白無丞腳下踩了空，整個人向江韓率的身上撲去。

“咚。”在倒在地上的瞬間，白無丞的頭部還撞到了沙發腳。

時間在這一刻終于安靜。

“呼——呼——”江韓率從地上爬起來，艱難的喘著粗氣。雖然他很不想在羅蔓的面前栽面兒，但白無丞打的太狠，他能防得住就不錯了。

“這是個瘋子啊！”江韓率揉著臉哀嚎：“我的臉啊，會不會腫成一頭豬明天見不了粉絲啊！”

羅蔓沒有理會江韓率，而是著急的蹲在白無丞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身體。

“白無丞？白無丞？”叫了幾聲他都沒有反應，羅蔓急了，連忙讓江韓率去找白無丞的秘書。

lisa見狀后也被嚇了一跳，三個人七手八腳的把白無丞放到江韓率的背上，不敢有任何耽誤的直接開車到醫院。

“韓率這孩子皮結實，挨打這幾下也都是皮外傷，養兩天就沒事了。”羅蔓道：“倒是白無丞，醫生說他有些輕微的腦震蕩，現在還被一群醫生圍著沒有醒過來。”

蘇小海握著手機的手一緊。

“腦震蕩”蘇小海咬著下唇：“這么嚴重”

“唉，說到底都是我沖動了，不應該直接去找他。”羅蔓頭疼的按著眉頭，說道：“不過他的狀態很不對，辦公室里一堆酒瓶子，還一直在說胡話。”

“胡話？”

“是啊，好像把我當成別人了。”羅蔓回憶道：“他說：‘為什么，為什么，你敢說你不喜歡我了嗎？’”

蘇小海瞳孔放大。如果這不是巧合，她似乎明白了白無丞這句話是想對誰說的。蘇小海問了醫院的名字后掛了電話，她呆呆的站在陽臺上吹著冷風，越思考越混沌。

她不敢仔細去想那個問題，關于他還喜不喜歡白無丞的這個問題，好像是長在她身體里的一根刺，拔不掉也不能忽略掉。

突然，后背傳來溫暖的觸感。蘇小海轉身一看，原來白無晟不知什么時候站到了她的身后，細心的給她披上了一件外套。

“夜里起風了，別著涼。”白無晟站在蘇小海的身邊，剛剛蘇小海的電話他全都聽到了。

白無晟點了一顆煙，猛地吸了一口。他靠在陽臺邊，煩躁的心只能靠著尼古丁平靜下來。

蘇小海披著外套，道：“謝謝。”

倆人沉默的站著，久久都沒有人開口。只有白無晟吐出的煙圈在倆人的面前飄散開來，帶著晚風吹著的呼呼的聲音。

“白無丞是個天才。”白無晟抽著煙，突然開口道：“他從小到大都比我優秀，無論我做什么，他永遠都做的比我好。”

“小時候我曾經很崇拜他，認為他就是超人，什么都難不倒他。可越長大越發現，其實我們白家，最可憐的就是他。”

“正因為有他操控著整個白氏的運行，我和白無寧才能瀟灑了這么多年。家族的重任都在他身上，他一直做的很好，至少在爺爺的眼里，他是唯一的家族繼承人。他八歲的時候爸媽就出意外死了，是爺爺一手把他帶大的。所以他的性格才會變成今天這樣，他也許有過想反抗，但被鎮壓后被管教的更加嚴厲。他沒有辦法決定自己的命運，甚至沒有辦法決定他的后半生。”

“這次回國，我發現我不會崇拜他了。我可憐他，他付出了很多，卻得不到他想得到的東西。”一根煙抽了一半，白無晟抬頭緩緩的說道：“他不是天才，只因為他沒有別的選擇，才能在這一條路上走下去，而且是孤獨一人。”

蘇小海的心被白無晟的這一番話揉的軟軟的，她轉過頭看他，問道：“你和我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

白無晟看著蘇小海的眼睛，苦澀深深的隱藏在他的雙眼中，他道：“你對白無丞而言，是特別的。也許他還沒有發現，但是你，是他這么多年來唯一過不去的坎兒。”

蘇小海迷茫的看著白無晟。

“他需要你，比他想象中的更需要你。”白無晟吸了一口煙，強迫自己冷靜的說出下面的話：

“所以，請你別放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