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凌晨三點半，月色寂沉，深夜的黑籠罩了整片大地。片場內，幾百號人強打著精神工作，正在拍攝的是蘇小海和秦皓的對手戲。
“郁哥哥，我究竟哪里比那個女人差？我從小和你青梅竹馬，若你要娶王妃，只能娶我！”蘇小海戴著厚重的旗頭，揪著秦皓的袖子不撒手。
“寧兒，你還小，我只把你當成我的妹妹”
“我不要做你的妹妹！郁哥哥！我要做你的王妃！如果你執意要娶那個女人，我就去刮花了她的臉，讓她一輩子見不得人啊！”
蘇小海被秦皓的拂袖動作帶倒在地，秀氣的小臉兒上滿是驚訝，眼里濡滿了淚水，仿佛下一秒就要滴下來。
“你為了那個女人，你竟然為了那個女人”
“我絕對不會放過她的！我不甘心！不甘心！”
“好！卡！”
導演的一聲令后，全劇組的工作人員都長須了一口氣——今天的戲份終于拍完了！寶娜跑過來給蘇小海擦眼淚，順帶著扶她起來。
“蘇姐，怎么樣？還撐得住嗎？”寶娜扶著摔了十幾次的蘇小海，倆人慢悠悠的往片場外走去。
蘇小海揉著酸疼的腿，道：“還好。”
寶娜眼神從出片場之后就一直在瞟，直到她看到了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那車子就停在路邊，看著蘇小海出來打了遠燈給她們照路。
“滴滴。”就在這時，另外一輛銀色跑車在蘇小海的身邊按了喇叭。蘇小海轉頭一看，原來是秦皓。
“我看你的保姆車不見了，我送你回去吧。”秦皓說：“反正都是順路。”
蘇小海下意識的退后了兩步，略帶歉意道：“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可以回去。”說著，抬手指了指路邊的轎車。
雖然她曾經就白無丞派車接她回去的問題，和白無丞小小的爭取過，但是白無丞給她的答案永遠是肯定的，司機必須每天晚上把蘇小海送回別墅，無論蘇小海拍戲到多晚。
秦皓看著轎車里模糊的身影，笑了笑，和蘇小海說了幾句就開車離開。寶娜和蘇小海徑直走到了轎車邊，倆人一前一后的上了車。
待蘇小海關上副駕駛的門之后，差點沒從椅子上彈起來。
“你、你怎么來了！”蘇小海瞳孔瞪得老大，不為其他，就為她身邊坐著的是白無丞。
白無丞深深的看了一眼蘇小海，聽她這語氣，似乎很抗拒自己接她回去？白無丞瞇著眼把油門踩到最底，他剛剛結束了一場跨國會議，在路邊的車里等到現在，卻換來了蘇小海一句“你怎么來了”。
“怎么，你有意見？”
蘇小海立刻老實的坐好，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樣。她只是被嚇到了而已，畢竟她開拍到現在，已經錯過了很多天和白無丞的見面，她緊繃的心情剛有些緩和，沒想到又要和他面對面。
“你你不是要處理r國的事情嘛，我以為你會很忙。”蘇小海小聲的說。
之前她和白無丞在書房里一個看劇本，一個辦公事的時候，她聽到白無丞和r國的負責人通電話，好像是因為白無丞的表妹插手了公司事情，而那些事情本來是白無晟要去處理的。
車速慢慢降了下來，白無丞握著方向盤，聲音很慵懶。
“不聽話的弟弟妹妹，總是要多管教一些。”
“哦”
蘇小海偷瞄白無丞，他的眼眶下面發青，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疲憊之態。果然僅憑他一人之力管理整個白氏，太辛苦了嗎？蘇小海的心臟被揉了一下，就像那年她無意間翻到了白無丞的日記一樣，由細索事情拼湊出來的白無丞，是最讓人心疼的。
只是她現在，并沒有心疼他的權利，甚至不敢再去關心他。
“你怎么樣。”白無丞的聲音很平穩，蘇小海昏昏沉沉的，一開始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拍戲，怎么樣？”
“挺好的，導演很照顧我，和其他演員相處的也不錯。”也許是今晚的月色過于溫柔，把冷漠的白無丞也襯托的溫柔，蘇小海好似突然放松了心情，對白無丞沒有之前的戒備狀態，甚至能和他像普通朋友一樣聊天。
白無丞的眸色和黑色融為一體，他突然想到那個跑車里的男人。
“和秦皓，也相處的不錯嗎。”
“恩？”蘇小海想了想：“今天和他解釋了在咖啡店的事情，他說沒關系。”
“沒關系，呵呵，好一個沒關系。”白無丞空出右手，猛地抓住了蘇小海的手腕。蘇小海的手吃痛，白無丞剛剛那一瞬的溫柔好似是夢境，轉眼間他又變成了地獄的魔王。
“你喜歡他？”白無丞越攥越緊：“還是他喜歡你？”
“沒有，都沒有！我和他只是、只是認識而已。”蘇小海另一只手想掙脫開白無丞，卻摸到了一片冰涼。
他不會一直在車里等到現在吧？蘇小海內心微顫，雖說外面天氣暖和，但是入夜的風總是冷的，想她剛才進車的時候沒有感覺到暖氣，可能是白無丞覺得無關緊要沒有打開。
但是他的手真的很涼，尤其是在開車的時候蘇小海放棄了掙扎，索性讓白無丞捏著自己的手腕，就算疼也不吱一聲。
白無丞感覺到蘇小海力氣的消失，也放松了力道，交疊的手掌和手腕緩緩放下。蘇小海低著頭，看著倆人類似于牽手的動作，從手腕傳來的溫度讓她很暖和。
車內安靜了下來，莫名的情緒縈繞在白無丞和蘇小海之間。
十幾分鐘后，車子在一處小區門口緩緩停下。倆人等了一會兒，可車后座的門卻沒有和之前一樣被打開。蘇小海回頭看了看，原來寶娜不知道什么時候躺在車座里睡著了。
“她睡著了，可能是太累了。”蘇小海叫了幾聲，寶娜也沒有起來的跡象。于是她歉意的對白無丞說：“可以把她帶回去嗎？我不知道她家具體是那個樓，也不知道她家里有沒有人”
白無丞按喇叭的手停了一下，尤其是他看到蘇小海的表情，本想把后座那女人叫醒的想法被掐滅，轉而啟動了車子。
“謝謝。”蘇小海說。
白無丞空出的兩只手都覆上了方向盤。雖然他從不喜外人進出他的別墅，可蘇小海用那樣祈求的目光看著他的時候，他卻沒想到用什么方法拒絕。
或者是，他根本不想拒絕？
車子在別墅車庫內緩緩停好，蘇小海先打開車門，她本想把寶娜抬進別墅，可憑她自己的力氣明顯辦不到。她一抬頭，發現白無丞早就走進了別墅。
正在蘇小海一籌莫展之際，穿著一身睡衣的管家出現在她的面前。
“少爺讓我把客人安排到客房，夫人您先上去休息吧。”管家壓低著嗓子，他身后跟著幾個下人，三人一起合力把睡著的寶娜抬下車。
蘇小海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的跟在管家后面。
“謝謝你。”
“不用謝我。夫人，您先上樓去吧，少爺這幾天為了工作都沒休息好，我想有您在，他至少能睡個安穩覺。”
沒有休息好？蘇小海想，白無丞這些日子從沒有和她同床共枕過，她以為他一直睡在書房或者次臥，也還為這事兒松口氣，沒想到他一直在工作
“我知道了。”蘇小海點點頭：“您也找些休息。”畢竟管家先生看起來年紀不小了，大半夜的這樣麻煩他，著實讓自己心里過意不去。
蘇小海上了二樓，推開臥室的門，卻還是沒有看到白無丞的身影。往里一走，就聽見浴室內傳來流水的聲音，蘇小海身子一僵，她看著旁邊隨意擱置的白無丞的襯衫，原來管家說的是真的，白無丞之前不是在別處睡了，而是在忙著公司的事情。
看來他今天已經忙完了，所以要在這里睡了。
蘇小海想走，她想著自己要不去其他房間睡一宿好了，可是如果自己這樣做，是不是顯得有些矯情了？她和白無丞本來就是夫妻，雖然只是名義上的，但是同床共枕的話
蘇小海坐在床邊，還沒等她想好到底在哪里睡，疲憊的身體卻先一步的背叛她。
浴室里流水的聲音漸漸小了，白無丞披著浴衣出來，他一眼就看到了半躺在床上的蘇小海，她睡得很熟。
令他驚訝的是，她竟然沒有離開，尤其是在知道自己也在這個房間之后，她竟然沒有像之前一樣的逃跑。
白無丞把蘇小海的身子往床里塞了塞，自己在上了另一側的床。倆人各占著一半的床，和衣而睡，竟意外的和諧。
白無丞修長的睫毛閃動幾下，他側著身子看著沉睡中的蘇小海，過了很久很久才漸漸睡去。
夢魘中的濃重色彩揮舞著悲哀，悠遠的曲調合奏著鳴泣，黑灰色的世界處處布滿塵埃。在時空扭曲的結界里，往事緩緩道來——
是我殺了她，我殺了沈佩佩。
可你白無丞會問我原因嗎？白無丞，這些年，你的心里有我嗎？
你愛過我嗎？哪怕一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