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基于安全角度來看,過度疲勞的駕駛是十分不可取的。白無丞明知道這一點,而且是在自己自律了二十多年后,為了這個蘇小海,寧愿不顧生命安全,也要把她帶回市區。
蘇小海的雙手無處安放,索性握住了安全帶。她很緊張,尤其是在看到白無丞眼下的黑眼圈和他揉太陽穴的動作后,她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車子在行駛了半個多小時之后到達了市區,蘇小海也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區域內。她本想開口讓白無丞放她下車,卻不想白無丞直接在某個空擋的停車場上熄了火,在蘇小海錯愕之際,整個人倒在了方向盤上。
“咚。”
白無丞的右手覆在方向盤上,他的額頭抵在手背上,以一種頸椎受痛的姿勢沉沉的睡去。他實在太累了,最近也沒有好好地休息,剛剛還神經緊繃了一陣兒,這時終于放松了下來,如果硬要繼續開車,可能會出事故。抱著這樣想法的白無丞,剛一停車,還沒有開口說話,身體和意識就首先罷了工。
蘇小海心里替白無丞暗暗的疼了一下,發現他一直沒有再動彈,蘇小海咬著牙,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他的肩膀,他還是沒有反應。
這是睡著了?
蘇小海看著白無丞沉睡的樣子,知道他可能是累壞了。蘇小海動了動身子,白無丞依舊沒有發覺,于是她快速轉身摸到了車門把手。
“咔噠、咔噠。”
開了兩次都毫無反應的車門,蘇小海急了,兩只手上去“咔噠咔噠”的動個不停,這不大不小的聲音持續了十多分鐘,白無丞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
在緊張的流了十多分鐘的汗后,蘇小海才隱約的想起,剛剛白無丞在把自己扔上車后,她好像聽到了車門落鎖的聲音。
眼看這最后逃跑的希望徹底粉碎,蘇小海不得不老老實實的在副駕駛坐好,一向不懂車子的她根本不知道怎么給車門解鎖,所以也沒有機會跑走。
蘇小海掏出早就沒電手機,拿在手里不停的擺弄著,以此緩解她緊張的情緒。
夜晚深沉的黑色布滿了天空,無數的星星像打散的珍珠,掙破夜幕探出頭來。車子里不冷,好似阻擋了夜晚的潮氣。蘇小海在喚了白無丞幾次無果后,認命的打開安全帶,扶著白無丞的胳膊讓他離開方向盤,試圖給他找一個舒服的姿勢。
可就是這善心的擺弄,卻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按鈕,讓駕駛位的椅子整個放平,蘇小海眼疾手快的抱住白無丞,才沒有讓他倒下去。
“砰砰。”
“砰砰。”
蘇小海抱著白無丞,耳朵貼在他的胸口處,數清了他心臟跳動的節拍。莫名又熟悉的感覺從腳趾慢慢爬上大腦,蘇小海輕輕的把白無丞放倒在上面,眼神變了幾變。
這么折騰,白無丞竟然都沒醒,可能真是累壞了吧?蘇小海看著白無丞熟睡的樣子,要逃跑的想法在腦海里逐漸擴大。事情好像在往自己不能控制的方向發展,蘇小海緊蹙著眉頭,好在她現在還是清醒的,能控制住自己的心。
若是有一天,自己把曾經死亡過的經歷忘記,再次陷入了白無丞的新經理,那么之前的悲劇就會再重演。
自己是否會在那反復的痛苦中掙扎?
蘇小海在椅子上抱著雙膝,腦袋靠在車玻璃上。能和白無丞這樣的獨處,是她曾經夢寐以求的妄想,而如今卻在這樣的時間里實現了。
白無丞平躺在一邊,睡的很熟,還打起了呼嚕,蘇小海把從后座位發現的毯子輕輕的蓋在了他身上——倒不是因為她還喜歡他,而是為了他把自己從空無一人的野外帶回來的報答。
殘存的月光被黑色的云擋住了身形,本還能看清外面的蘇小海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她靠在車門邊,打了個哈切。
無預兆的困意席卷而來,蘇小海無心顧他,只感覺自己雙眼皮在不停的打架,思緒一會兒飄遠一會兒又飄進,然后和這片黑暗融為一體,都陷入了沉沉的夢鄉。
而在城市的另一邊,羅蔓在蘇小海的公寓里不停的踱步。寶娜站在一邊,同樣急的站不住腳。
“這人到底去哪兒了!”羅蔓急的嗓子都啞了,從宴會上回來的她,本是精致的妝容卻被緊皺的五官毀壞,修長的禮服也因來回的拖拉多出了長長的黑印子。
“這明天就要見導演了!她怎么不打一聲招呼就出去了呢!”羅蔓又打了一遍蘇小海的手機,和之前一樣都是關機的提示音。
寶娜也愧疚的不行,蘇小海這兩天一直給她放假,她也樂的清閑,卻沒想到等她今天回來準備明天的事情,卻蘇小海人不見了、中午的時候打她電話還是無法接通,到了晚上直接就是關機。
若不是知道蘇小海常年不與人接觸,羅蔓一定會責備寶娜的失職。
“到底去哪兒了”羅蔓想了許多的名字,卻都不能把他們和蘇小海聯系到一起。那些蘇小海和白無丞結婚后就不曾聯系的朋友,如今的蘇小海更不可能和他們聯系。
而作為蘇小海唯一的閨蜜,羅蔓竟不知道蘇小海這次的失蹤究竟是為何。
突然,一種強烈的預感在羅蔓的腦海里逐漸成型——
“會不會是他”羅蔓喃喃自語著,隨后又否定:“不、不可能的,他怎么知道這里,小海說他們已經沒關系了”
寶娜問道:“羅姐你在說誰?什么沒關系了?”
“沒事。”羅蔓隨口搪塞著,在不確定蘇小海究竟是不是失蹤的情況下,不能報警,否則一旦有八卦的人傳出去,對蘇小海剛剛打開的路百害無一利。
這個時候,寶娜突然想到:“羅姐,要不我去樓下保安室調監控出來,看看蘇姐是什么時候走的?”
聽了這話的羅蔓一拍腦門,剛剛忙著著急的她,竟然忘記了這個辦法。
“快!我跟你一起去保安室!”
待倆人風風火火的趕到保安室的時候,正在打瞌睡的小保安看著羅蔓的一身盛裝,差點口水都流了出來,聽了兩人的來意后也沒多說,立刻調出了今天早上的錄像。
三個人從凌晨的一直看到了早上九點鐘,終于,在那輛加長的轎車門前,捕捉到了蘇下海的身影。
“這蘇姐怎么會上陌生人的車?”寶娜猜測道:“會不會蘇姐和車主認識啊?”
“要說這車的話,我都有點兒印象。”小保安摸了摸下巴,回憶起今天早些時候的場景:“那車一看就不是咱老百姓開得起的,我記得當時我在值班室,車還來呢,就有一個穿西裝的人過來說讓我把大門打開,我剛想登記,他放下一張名片就走了。”
“名片?”羅蔓問道:“我可以看看嗎?”
“這”小保安猶豫了一下:“好吧,看你們也是著急找人,我就拿給你們看看。”說完,從抽屜里拿出了早上的名片,遞給了羅蔓。
羅蔓只看了一眼,就被上面的白氏兩個大字看疼了腦袋。
果然又是那個白家!羅蔓的臉色猛地變了變,心里對蘇小海的去向也大致知曉,只是憑她自己的能力,不能徹底斷了蘇小海和白無丞的關系。
這是羅蔓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無力,就連自己最好的朋友她都不能保護好,還要讓她受委屈。
寶娜在一旁看羅蔓臉色不好,伸手拿過她手中的名片還給小保安,道了謝之后和羅蔓一起離開了保安室。
“羅姐。”寶娜小聲問道:“蘇姐沒事吧?我們還用去找她嗎?”
“她沒事,可能一會兒就回來了。”羅蔓說道。就算白家是要為難她,也不會使用他們最不屑的惡毒手段,況且蘇小海和白無丞離婚這件事,對于白無丞來說是百利無一害,所以就算白家對蘇小海有什么看法,也不會太為難她。
只是為難了蘇小海,已經和白家沒有關系了,卻還是要小心的應對。
夜深了。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際,疲倦的月亮躲進了云層休息,只留下幾顆星星在偷偷的看著世界。街道像一條波平如靜的河流。濃密的樹影里,只有那些因風雨沙沙作響的樹葉,似在回憶著白天的熱鬧和繁忙。
“你今天先回去吧。”羅蔓按了按太陽穴,略疲憊的對寶娜說道:“明天早點來,如果小海能趕上明天和導演見面的時間,務必要把她帶過去,如果到了時間她還沒回來,只能說她和這個劇沒緣分。”
羅蔓邊說邊嘆息,這個劇本她選了很久,無論從制作到導演,都是高質量高水準,如果蘇小海能得到這次機會,勢必會讓她的演藝之路開啟一個新篇章,對她未來的造勢也有好處。如果蘇小海能達到女演員的最高水平,到時候就算白無丞想繼續為難她,也要顧及他和她的身份。
或者,她可以不用等那么久一個想法在羅蔓腦海里出現,換句話說,這也是所有想出名的明星慣用的手法。而對于蘇小海來說,這也是最快能拜托白無丞的辦法。
如果對象是他的話,也許可以和蘇小海商量看看。